病人醒了的消息马上就从门口的村民传到门外,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往里挤着,尤其是剩下那些依然在昏迷的病患的家属们,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在拥挤的人群看见醒来之后对家人们笑得灿烂的样子,竟然就这样对着叶萧凌跪了下来,颤抖着说道:“医生,求你救救我家的老头子吧!”
她这样一跪,周围的人也就再敢乱挤了,纷纷为这位老婆婆让开了距离。叶萧凌隔着病人和他家属看见那位老婆婆憔悴的脸,她深陷的眼眶和灰败的脸色正诉说着她的无助与凄凉。而叶萧凌也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大礼,偏生现在又走不出去,只好连忙摆手道:“阿婆,你别这样,我是医生,我能救肯定会救你家人的,你别这样。”
只是老婆婆依然跪在地上不肯动弹。叶萧凌只好对着村民们道:“赶紧帮我服一下阿婆,岁数这么大了,你们也不扶着点。”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去搀扶老人,实际上他们远远要比他人想象得要淳朴,一个人,只要说得话有道理,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即使这个人是他们之前曾经想要兴师问罪的人,他们也是会去做的。
何况自己村里的人,哪家哪户都知道在需要的时候搀上一把,毕竟在这样落后闭塞的村子里,万事不求人还真是十分困难的事儿,谁知道将来自己会不会需要别人也同样拉上一手?
叶萧凌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里拥挤的人群,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道:“我想你们也看见了,我的治疗方法确实奏效了,当然我不能保证已经做到最好,所以醒过来的病人依然要在这里观察一个一星期,保证安全。而其他病人,我也会一一的把他们的病给妥善解决,中毒的事情,我们也是不久之前的猜测,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多想。如果你们现在不信,我也没什么话好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村民们也就没有那么多怨气可言,何况他们闹来闹去,最终也只是为了一个他们的亲人能够从病榻上苏醒过来的结果,别人不因此而专横不救治病人已经是万幸,随着几个人带头扯着嗓子喊“叶医生,我们相信你。”或者是“您快给我们家的孩子治好吧。”这种话,村民们也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说“当时我就觉得叶医生是个好医生的。”的,也有“一看人家这么年轻就当了领队,那肯定是年轻有为。”的,更有甚者,还有人称呼叶萧凌为“活菩萨。”
叶萧凌听着这种称呼实在是受不起,如果说以前他还没有那个手机之前,这种称呼听一听笑笑就过去了,可是他现在有了手机之后才知道诸天的神佛,黄泉的鬼神,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心里也就多了几分敬畏的心思,想到那位啼听背后发出“地狱不空我不成佛”宏愿的地藏王菩萨至今还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哪怕一星半点真容,他更就不敢承受这种称呼了。
借着一句:“先别说了,你们先把人都赶紧抬进来安排好吧。”,叶萧凌也算是总算脱离了那一堆心惊胆颤的恭维,菩萨已经说了,到时候活佛什么都也就不远了,这么折腾下去,心里还不知道要打几个突突。
倒是这时候手机里响起一条接收到信息的声音,他打开来一听,李时珍的声音在手机里播放出来:“看你这么久不回答我,想来已经是成功了,先恭喜你一次,还有,收费我就自主收了。”
卢仲才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问道:“这是付远山?”
叶萧凌这才想起来卢仲才只用打字跟付远山说过话,知道他产生了误解,所以解释道:“不是,我朋友。”这个形容单薄了一些,而且李时珍的声音显然苍老并且带着阅尽世情的沧桑,掩盖不住他那可怕的年龄,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忘年交。”
卢仲才也就没多想,只是笑着夸他一句:“看来你忘年交还真是多,付远山、陈行之,这位估计也是医学界的大拿?”
大拿是大拿,不过人家在地府,没法活着在医学界了。叶萧凌心里嘀咕,脸上却也笑得自然:“算是吧。这个方案也是他告诉我的,当然,实际操作到底还是有点难,险些失败了。”
“刚才你握针的样子,我倒是一点看不出来你心里有什么负担。”卢仲才哂笑道,“估计你回去之后还能多几个仰慕你的小护士。”
叶萧凌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上次付远山还非得在茶馆里撮合自己跟顾妙音,后来又揶揄他身边的夏岚,这些老人怎么看起来像是行医的,可本质上好像个个都兼任着婚姻介绍所。伸手擦了擦汗,无奈道:“卢老,我发现你们这些学医的老人。”他顿了顿,“都有那么点为老不尊。”
“哈哈。可能人上了年纪,都有点越活越像孩子了。”见他用那只刚刚触碰过沾血钢针的手去擦汗,卢仲才赶忙地拦住他,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叶萧凌擦着细密的汗珠:“你刚刚手碰过那些血液,别你自己倒下去了,要不然连个救人的都没有。”
叶萧凌笑得灿烂,露出牙齿:“没事的,我可以碰。”
卢仲才上下看了他一眼,又接着擦干他的汗珠后才叹息道:“看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林秋适时侯地进来插嘴道:“是嘛,卢老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虽然我一直觉得我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卢仲才却没有反驳,而是温和而又欣慰地拍拍他肩膀道:“你也是个好孩子。”
反倒是林秋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再说话,假装不在乎地吹着口哨自顾自地忙着料理病床去了。
“所以,这些紫色的血液到底是什么?”卢仲才问道。
叶萧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道:“一种植物花粉进入血液之后凝结成的东西。”
“一种植物的花粉?”卢仲才却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引起的这种症状了?”
叶萧凌叹气道:“卢老,抓重点这么精准会没朋友的。”
卢仲才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卖什么关子。”
叶萧凌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想要在这方面卖关子,实际上他也是在阅读了李时珍的心得之后,才知道千叶紫莲。
而这种植物,现代的本草纲目没有,中药书籍也没有。就算把这个名词在百度谷歌上筛查个三四遍,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如果他是个神经粗大的人倒也算了,最多只是觉得这种东西稀少,但联想到付远山找到的那份被撕毁的记录,他就感觉到了一片阴影笼罩在医学界的上方。真气和真力都是隐秘在大众视线之下的东西,毕竟两样东西都可以说是超乎了现代人科学的解释,恐怕也只有天上的神佛才会知道为什么人可以修炼出这样奇特的力量。但通过现在这件事情看来,不光是修行的内容,这些草药也是刻意被人给掩盖了。
越是隐秘的东西,背后就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现在并不知道这种秘密给身为普通人而非修行者的卢仲才说明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他暂时只能缄口不言。
卢仲才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听见叶萧凌的解释,看着他的眼睛,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叶萧凌的意思,他心里仍然有疑惑,但面对叶萧凌的闭口不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询问下去。
不一会儿,卢仲才突然道:“是不方便说的东西?”
叶萧凌点了点头。
卢仲才也点了点头,不再逼问,只是换了个话题:“你是怎么做到把紫色的血液放出来的?”
病床已经大部分都被移回原位,只有少数几张依然在许多人的努力下被调整位置。叶萧凌扶着有些疲倦了的卢仲才找到椅子坐下来,才缓缓地解释了一下他扎针的原理,只是隐去了以真力探测紫色闪电的部分。
但卢仲才已经足够震惊:“找到血液循环里的物质,然后判断位置的同时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