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鸦雀无声的病房一下子嘈杂起来,小护士在慌乱地在桌子还有柜子里寻找着纱布,更有一位医生,因为慌乱,手上明明已经翻到了纱布,但却依然不断地在抽屉里翻找,一边翻找一边嘴上还不断地喊着:“纱布呢……纱布呢……”
叶萧凌啼笑皆非地看着场面上乱局道:“别慌,只是这些血液不方便就让它就这么乱流,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位……”他想不起来那位医生的名字,只能道,“劳驾,你手上就是纱布。”
那位医生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子,却用错了力量,拍得他自己感觉两眼一黑,吐了口气才缓过来,急急忙忙地哦了一声,这才一路小跑到床前,把纱布递给了叶萧凌。
叶萧凌结果纱布,擦了擦,这时候他也忽然发现了一件让他自己很无语的事情——纱布吸水性又不怎样,哪儿比得上医用棉花?看来他让别人不要慌乱,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有那么点慌乱成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困难的手法,扎错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漏过包含千叶紫莲花粉药力的血液,这种特殊性的针灸,倒不如说是手术了。
而如果他不能一鼓作气的做到他,信心受挫之后加上体内的真力也不在最好的状态,恐怕后面只会更难。
把手上的纱布换成了用镊子夹着的医用棉花之后,血液清理得很快,何况卢仲才和林秋就在他的身边,也同样帮他处理这些血液,针附近的那抹紫色也就消失无踪了。几十秒之后,空心针孔涌出的已经是红色的血液,所以叶萧凌拔掉大针,伸手去试了试病人的脉搏,感觉到原本病人在皮肤下激烈的脉搏已经变得平缓,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它的身体里忽然消失,脉象也变得中正起来。
叶萧凌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原本他一直对于自己能不能完成这种治疗也是心有戚戚,而他在之前表现出的泰然自若到底里面有几分是硬着头皮,说实在的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毕竟找任何一个中医来干这种事儿都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许多人中医甚至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儿,而他靠着心得里的那点知识,加上真力带来的强大身体,他成功做到了这种事情。
大概也多亏了这根针吧?叶萧凌看了看手上这根空心的大针,这是付远山在来之前特意给他置办的东西,他说做中医的,手上没点趁手的家伙总是不好,所以就自作主张定做了一副针具。这里面,最小的细小得如绣花针,最大的就像是根缩小版的铅笔。
说实在的能得到这幅针具对于叶萧凌来说也算是出乎意料,现代人对于中医使用什么针具大概都只停留在那种细小的针上,毕竟养生只不过是需要刺激刺激穴位,并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针具。
但类似于现在这种情况,就必须要大号一些的针具不可,否则放不出血,或者刺入不够深入,都会导致他这一次的操作失败。在古时候,针灸,其实很多时候就是中医的手术,就好像让一个西医不拿手术刀,却要拿着宰牛刀去给病人做开胸手术,那就像是拿着大刀剁蚂蚁一样困难。
呼吸器叶萧凌帮病人拿掉了,血液流速平缓,体征稳定之后,实际上病人的身体在千叶紫莲花粉的残余药力下,比普通人还要稍微好一些,自主呼吸自然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本来为他们加上呼吸器也只是医生们担心他们会在这样的昏迷状况下某一天某一刻忽然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才给他们额外加上的,现在这些只是累赘。
卢仲才把最后一点残留的紫色血液擦去,把镊子上的棉花放进桌子上的医用盘子里,想了想,把镊子也丢了进去,然后手掌心相互摩擦了一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
叶萧凌故作沉重:“嗯……”
“还是不行?”卢仲才原本的激动被打散了一半,但还是伸出拍了拍叶萧凌的肩膀,“不行就不行吧,我们再找办法,毕竟你能引导出这种紫色血液已经是很不错了。我们甚至都没能做到这个程度。”
叶萧凌终于笑出了声:“卢老,我有说过不行吗?”
卢仲才一会儿怒一会儿笑,似乎是情绪波动有点大,所以他拍叶萧凌肩膀的手力量也大起来了,啪啪啪地,拍得叶萧凌得感觉到肩膀疼。
“卢老……”叶萧凌担心地道,“你没事儿吧。”
卢仲才一瞪眼:“你小子搞怪也不分场合!”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床上病人的家属正小心翼翼地靠近,捂着心口,却依然是满腹忧思,他们看着昏迷不醒的病人,抬头问叶萧凌道:“叶医生,我们也不太懂,现在我家大柱是什么情况了?”
叶萧凌温和地笑了笑,道:“你瞧好吧。”随机他矮下身子,在病人的耳旁轻轻地道:“听到我说话不?”
病人依然昏迷,没有什么反应。
但这时候,叶萧凌猛然地伸手,在病人的耳边用力地拍了一声,而后大喝道:“可以醒了!”
于是病人醒了过来。
当然这场面并不相识电影里一样那么有史诗感,也不存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背景音乐就忽然一变,一种英雄觉醒的史诗交响乐会在这一刻忽然奏响到巅峰,在叶萧凌的喝声之下,病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剧烈,只是在一刹那,病人就猛地一个扎子,从床上撑着坐了起来,对着空气大喊:“我的鸡翅膀!”
林秋瞪着眼睛看着病人,他的吐槽之魂忽然又发作了,忍不住就道:“我说老兄你死里逃生醒过来第一句喊的居然不是水、水、水(电视剧套路梗)。”
叶萧凌很高兴看见那个脱线的林秋又满血复活了,不过面对家属们涌上来又是哭又是嚎的局面,林秋这样的吐槽实在有些不是时候,只好拉了拉他的袖子:“别打岔。”
不过他很快也就苦着脸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发现这三位家属要比他想象中的反应还要激烈,更重要的是,在这样并不宽敞的临时病房里,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其实不并不大,而在这样的间隙,站进了他、卢仲才、林秋,三个人之后,他再想要出去,就有些困难了。但最重要的是,那位哭得最厉害的病人一直在寻找能擦他鼻涕的东西,顺手就握住了他的衣角……
喂……你能不能拿自己的衣服擦啊!叶萧凌心里在大喊,但只能憋着不说话,脸涨得通红。
不过医生护士们倒是笑得非常开心,甚至他们看见了叶萧凌的窘状之后,更是笑得捧腹。在之前气氛紧张的时候,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而在现在,他们看见之前犹如天神下凡的叶萧凌面对这样的窘境哭丧着脸好像跟那三位病患家属一起在难过的样子,心里的欢快就好像张开了翅膀的鸟,快要从胸口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