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武虽然蛮横又霸道,却很尊重父亲,气得重重将剑推回鞘,凶狠地瞪着齐思奕。
“皇上,仅凭一枝箭,确实不能定上官大人的罪,还请皇上另寻英明,重审此案。”
“确实不能,皇兄,此案朕命你和墨将军一起查办,既不能放过杀害李大人的凶手,又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朕真的不舒服,先走了。”有人维护自己的尊严,皇帝当然高兴,而且,看许之怀父子受憋,真的不要太爽了,齐思奕送来了这么好一个让他长面子的台阶,他当然要下。
为了避免遭到许家父子的怒火烧,赶紧快溜为妙。
皇上下了令,许之怀再反对,便会更加坐实齐思奕的指控,许之怀只好默然。
“皇上,上官宏与齐思奕关系甚是密切,由齐思奕主导查案,臣不服,若他有心包庇怎么办?”许尚武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上官宏。
“你和秦怀谨也一道留下吧。”许之怀趁机道。
皇上不再反对。
虽然许之怀明显的逾矩了,可皇早已习惯,加之,总也要给他一个坡下。便点头同意了,然后,他由宫女太监扶着,坐步辇走了。
皇帝一走,大臣们也开始撤,顾桑苗在一旁叹气,也许,真正的凶手就在正往外撤的人群当中。
一道感激的目光太过强烈,顾桑苗侧目,就触到上官宏的眼光。
除了感激,他眼里还有不赞同。
她在宫里挨的那两板子,他听得真真切切。
现在又变了一副模样,应该是想继续留在宫里吧,她想要的,肯定还没拿到,而今却又为自己而暴露了。
不知道她现在只是个小宫女的身份么?一个不好就会被活活打死的呀。
顾桑苗知道他也认出自己来了,浅浅一笑,对他调皮地一眨眼。
齐凌远推着她往前:“快,去验尸。”
秦怀谨不认得齐凌远,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宫女,如果不是她,上官宏应该下狱了。
冷声道:“无关人等,退场。”
“退什么退?不知道小爷是墨将军属下吗?你又算是哪根葱,凭什么让别人退?”齐凌远没好气道。
秦怀谨皱眉,他是斯文人,不喜欢说粗话,也很不适应。
“秦大人,凌远是舍弟。”齐思奕温和地介绍道。
秦怀谨一拱手:“原来是二公子,下官不知,请原谅。”
齐凌远哼哼一声,拖着顾桑苗过去:“你来瞧瞧。”
秦怀谨又皱眉:“这位又是……”
“她是我皇祖母跟前的侍女。”齐凌远道。
秦怀谨:“侍女……”
“她学过医,会尸检。”齐凌远又道。
顾桑苗很想缝住他的嘴。
齐思奕一把将她拉过去,站在绿萼的伞下。
递过水壶道:“渴了吧。”
顾桑苗确实渴了,接过就喝。
“慢些,会呛着。”他拿过青竹手中的扇子,为她扇着风。
七月的太阳,真的会晒伤皮肤,顾桑苗喝了水,又有小风扇着,确实舒服了许多:“把李大人抬到阴凉处吧,这么着尸体会臭的。”
墨致远诧异地看着齐思奕,这位恭亲王大公子,看似温文尔雅,一团和气,性子却最是凉薄,听说恭亲王都要让着他三分,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连王妃都不能随便进他的园子,对这位侍女却……
突然想起顾桑苗,那个会易容的女子。
莫非眼前的小宫女就是?
听说只有对桑苗,齐思奕才会真正的温柔体贴。
赵元起的案子,墨致远也听说了一些,就是顾桑苗破的。
怪不得齐凌远会扯着这个小宫女来。
“你叫什么?”墨致远问。
“她是小田。”齐凌远大大咧咧道。
顾桑苗仰天,他是生怕别人不知,她是易容妆扮的么?小田和小苗有多大区别?
墨致远忍住笑:“小田,既然你会尸检,那便过来看看吧。”
尸体真的在变化,出现了尸僵,而且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水,脸前的血迹汗涸了。
顾桑苗又细细查看了他的十根手指,发现他的指腹有些粗砺,中指和食指指节之间,却没有薄茧。
有一根指甲缝里有残余的丝线,应该是某件衣服上划来的,而手腕处,有紫色的暗纹,生前与谁拉址推桑过所致。
她又细细察看了李大人的鬓角有发际,特意用手搓了搓,没发现异样,这个人,至少不是易过容的。
“他胸口的箭扎得很深,应该是被箭射中致命。”一听齐凌远叫顾桑苗小田,上官宏也明白她是谁了,忙道。
“箭头确实扎得很深,未必就扎中了心脏。”顾桑苗道。
“可这里就是心脏的位置。”秦怀谨可不想信,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自己都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她就能找到。
“有的人心脏会在右边,秦大人相信不?”顾桑苗一边拿出银针试毒,一边道。
“有吗?”秦怀谨瞪大眼睛。
“世上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奇怪的。”齐凌远不屑道。
银针上无毒,不是中毒而死吗?顾桑苗有些诧异。
“那也是极少数吧,姑娘凭什么就说李大人的心脏在右边呢?”
“秦大人不觉得李大人的表情很古怪吗?一个被利箭射穿心脏而死之人,表情如此坦然安祥,不合逻辑啊。”顾桑苗道。
“不错,确实很古怪。”
“其实不管是不是射中心脏而死,总之受此重创,人肯定不会立即死亡,死前肯定会很痛苦。”秦怀谨道。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李大人生前正遭受着比利箭穿心还要痛苦的折磨,当有人一箭射中他的心脏时,他不是害怕,不是痛苦,而是觉得解脱了,第二种情况可能他被某中药物控制住了,失去了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