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在。似乎是之前在忙乱之中,将自己的外套和手机一并给了宋兰懿拿着了。
楼郁霆抬手抹了把脸,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
他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扯松脖子上的领带,却发现领带早就不知在何时被他给扯下扔掉了。
掌心落空的感觉,让楼郁霆太阳穴突突地狠跳了下,连带着他的心,都跟着猛然空落下去,一种强烈的、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剧烈地将他席卷。
他骤然抬眸去看元书的同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再也不想由着她,提步就朝她走去。
整个人都紧绷着的元书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楼郁霆的动作,她立刻站直身体,像一只处在警戒状态的狮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楼郁霆。
楼郁霆每往前走一步,她就将握在掌心的剪刀往自己的肚子凑近一分。
楼郁霆沉着脸,脚下的步子非但不停反而加快。
元书的心,被他逼得好痛,她的身体都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自己知道,剪子的尖端,已经刺破了肚子上的皮肤。
她的手颤抖着,却终是没有再刺下去。她不敢,也是真的做不到。
不知道是哪里太痛了,元书的眼泪往下滚,近乎乞求地跟楼郁霆摇头:“我求你了,求你了……我们就这样吧。跟你在一起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楼郁霆,我求求你,就这么算了吧…就这么算了吧,我们……”
看着她这样,楼郁霆眼眶猩红地将剪刀从元书手里夺了过来,紧握在自己掌心。
而后他攥着元书的手腕,强势不减:“若是可以说算了就算了,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开始。小书,打消跟我分开的念头。现在我在这里,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嗯?”
现在,我在这里。
元书突然觉得嘲讽又无奈,是以似哭似笑地叹了声:“你真是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我现在即便是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需要你在的时候,我请求你要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不在,那你就永远不需要在了。”
楼郁霆现在根本听不进其他的。
若是元书现在下落不明无法联系,他可能会急的发疯近乎崩溃。
可元书现在,正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他此刻除了心疼元书的伤心和难过,想知道的,不过是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明明在山庄过生日的元书,怎么就和席幕臣在一起了,元书和席幕臣之间,究竟又生出了怎样的纠葛。
元书和席幕臣之间的纠葛,让他心生恐惧。
被项目上的事情消耗掉几乎所有精力的他,目前只有心力关心这两件事。
虽然,在他眼里,席幕臣那点伤根本不值一提。但有可能,在元书这样一个小女人眼里,是不得了的事情。
是以,他此刻完全是耐着最后一点性子,又问了一遍:“小书,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元书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隐隐潜藏着的不耐甚至怒气,她突然有点搞不懂,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到底还在不耐什么、愤怒什么?
良久的沉默过后,元书闭上眼睛:“我现在真的好累,累的不得了,没力气跟你吵架。你放开我,我要去陪席幕臣检……。”
“元书!”听她提起席幕臣的名字,楼郁霆的最后一点理智和耐性尽数崩塌了。
他攥着元书的手腕将她向自己猛地扯近了些,眼眸眯成危险的弧度:“元书,告诉我?嗯?!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嗯?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现在跟我走,我自己去查。总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在深夜寂静的走廊。
在将近五秒钟的死寂之后,楼郁霆将眸子眯紧,一字一句地问元书:“打了我这巴掌,可消气了些?若是消气了,跟我上楼,我让钟离去查,我让谢志成亲自给席幕臣治伤,我立刻……”
啪!
元书抬起手,又在楼郁霆脸上甩了重重地一巴掌!
楼郁霆的脸,都被打偏了。
英俊的脸庞上,挨过巴掌后的五指印,清晰而又浓烈。
一个久居高位、尊严和骄傲都常年被捧在顶端的男人,又刚在项目上因为人命案而疲惫不堪、焦躁异常的男人,被无缘无故地连续扇了两巴掌,若说不会愤怒,那是假的。
楼郁霆的薄唇绷得冰冷骇人,似乎是为了隐忍怒气,他就那样偏着头闭上了眼睛。
元书看着他的样子,冷勾了勾唇,收回手的同时往后退了步,想要将自己被楼郁霆握着的那只手抽回来。
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还引得楼郁霆近乎出于本能地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
元书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愤怒充胀得鲜红一片:“楼郁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本就哭哑了,此刻这样情绪崩溃地嘶吼,让人听着一颗心狠狠地揪起来。
楼郁霆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弯下腰去,想将她打横抱起来,强行带回自己之前所在的楼层,以便吩咐钟离去调查发生在元书和席幕臣身上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元书对他的抵触情绪已经达到巅峰,又怎么会让楼郁霆碰她、甚至带她走!
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可脊背很快就抵到了墙上,再没后路可逃开。
她几乎是绝望地看着楼郁霆:“你不要这样对我,楼郁霆,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好累……”
楼郁霆盯了她一眼,再度弯腰下去,要去抱她。
当楼郁霆的手触到自己的身体时,元书只觉得身体里有根神经蓦然就断裂了,一心想要逃离的她在毫不自知地的情况下,将楼郁霆手里的剪刀夺了过来。
楼郁霆的动作一僵,反应过来后想要去夺剪刀,却怔住……
元书将剪刀的尖端,对准了楼郁霆胸口的位置。
尖端已经刺进皮肉,楼郁霆在项目上被搞得有些脏污的白衬衫,慢慢晕染开一朵鲜红。
元书的整只手都在颤抖:“你…你让开……放我……走……否则,我真的会……真的会刺下去……”
“刺下去,可以。想让我放你走……不可能。”楼郁霆一字一句地说完,仍旧以那样的姿势朝元书靠拢过去。
这样的话,元书其实是没动,是楼郁霆自己在往那把剪刀上凑。
原本还只是晕染开一朵的鲜红,因为男人的动作,那一朵突然破开了一个缺口,里面的汁液顺着缺口突然就流泻了下来。
楼郁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元书看着白衬衫上那鲜红的一道红印,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心脏疼得似乎要让她窒息了。
她终究是舍不得,舍不得让楼郁霆受伤的。
她没办法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楼郁霆,便只好慌乱地抽出剪刀,无奈之下只好用剪刀来刺向自己手臂的办法来威胁他。
站在不远处的席幕臣,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再也没办法维持旁观者的身份,骤然叫了声“书书”后,疾步朝两人跑过去。
他的速度之快,几乎是与就在元书近前的楼郁霆,同时握住了元书握着剪刀的那只手。
准确地说,楼郁霆先一步攥住了元书握着剪刀的那只手,而席幕臣的手,握在了元书的手臂之上,挡在了剪刀的尖端将要落下的地方。
而元书被这两个男人一阻止,原本处在极端的情绪才慢慢回落下去:她这是在干什么?为了一个男人,闹到了要伤害别人、要自残的地步?
元书啊元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笑了?
扯了扯唇,元书慢慢地松开快要变得僵硬麻木的手指,将那把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剪刀扬落开去。
还带着楼郁霆的血的剪刀,擦着席幕臣的指缝落下去,在冰凉的地板上插出一个小洞,而后倒落在地上。楼郁霆在下一瞬抬脚,将其远远地踢开了。
然后,他转眸看着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席幕臣:“席公子,你可以放开我家小书的手臂了。”
这一次,席幕臣却没放开也没再退开,而是对上楼郁霆的视线。
两个男人本就紧挨着站着,这一相互对视,两人的眼睛之间,距离不到30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