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通风的会客室阳光很充足，白色的地板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三人静默而坐下，茶杯的杯口往上冒着热气。
    顾楠坐对面的沙发里，目光低垂，好看的容颜略显憔悴，墨黑的眼眸闪着锐利的光，神情复杂。
    “据我所知你公司的财务账目好像出了点问题。”
    柳杰左腿微弯搭在右腿上，懒洋洋的泯了口茶水，目光扫过顾楠的脸，语气平稳舒缓，他向来从容不迫。
    顾楠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像是极力隐瞒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也仅仅一瞬间，眼底的慌张被他巧妙的掩饰掉了。
    经历过风浪的人，心态到底跟普通人不一样，遇上高风险的事也能够保持镇定，理智占上风。
    “这种事就不劳烦柳总替我操心了，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己处理，一开始也都清楚，这条路一旦迈出去就没回头的余地。”
    说最后这一句时他拿眼角看我，目光转回来淡淡一笑。
    让我深感意外的是，半个月没见面，在这半个月里他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愤怒收敛，眼神冷淡。
    他不再是那个捆在笼子里双目血红咆哮不止的困兽，身上多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所以是时候有个了解了，今天来是通知你一声，斗争正式开始，你可千万把你的企业盯紧了。”
    柳杰晃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说。
    一边的我皱皱眉，果然柳杰这家伙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顾楠脸色瞬间阴险，“什么意思？跑我这装什么好人，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你们，你也别太小看我顾楠了。”
    柳杰淡淡一笑，缓缓放下杯子，拉着我的手起身回头目光狡黠。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还有很多要事要处理，过了这三个月你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到时候你想干嘛都随你。”
    柳杰话里的意思清楚明白不过，顾楠气的拳头紧握，他忽略顾楠杀人的眼神搂着我的肩往门外走。
    从顾楠那回来，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开始投入工作中。
    顾楠企业名下除了有几家娱乐公司之外，还有几家家电公司，一直与国内几个装修公司保持着合作。
    三天前，顾楠邮箱里涌进一大批客户投诉邮件，投诉该公司发售的桌椅出现安全质量问题。
    买回去的家具气味难闻，释放大量的甲醛等有害物质，顾客表示顾楠的信誉已经没有了，他公司就该倒闭。
    事情一出，柳杰着手调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个月以来，顾楠的企业都在边缘线挣扎，财务状况早就变得岌岌可危，在这样的情况下，下面领导就开始为了省钱而做了违规生意。
    家具省下一笔安全正规监测的费用，为了减少开支成本木材用了最劣质的材料，化学成分超标，致癌物质严重。
    我和柳杰走后，顾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想到柳杰说的那一通话，一气之下摔了手里的茶杯。
    冷静下来后通知秘书开会，会议上毫不留情的开除了手底下搞小动作的高管。
    所有到客户手上有问题的家具自然是要给客户赔偿的。
    公司财务在一周前就已经入不敷出，赔偿客户的损失意味着一笔巨大的开支，顾楠公司目前的状况根本拿不出钱来，
    先是回复邮件一一安抚客户的情绪，再承诺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把问题解决了，而顾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抵押公司的一部分楼盘，赔偿了客户的损失，他公司也迈入了最艰难的寒风阶段。
    “顾总，听说你抵押了公司楼，请问下一步你该怎么办？”
    一大批记者涌现顾楠，一个个尖锐的问题抛给他，他脸色难看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那只是暂时的，公司目前状况虽然不容乐观，过一段时间就步入正轨了，感谢大家操心了。”
    “这种时候不是心软的时候，既然决定做了，就没回头的余地。”
    柳杰小声和我交谈着。
    “我知道。”
    我捏着手机无声的点头。
    顾楠公司内部的真实状况一部分对外隐瞒，是我跟柳杰着手调查出他财务早已债台高筑了。
    就在背后推了一把将事情公布出去，再把他对柳杰公司做过的一切不符合常规手段的下作事也公开了说。
    “听说你试图窃取柳总公司的机密是真的吗？”
    “据说你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在跟柳总抢项目，开发商那边的起价顾总怕是出不起吧，请问下一步顾总有何打算？”
    一串串问题问出，顾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柳杰往记者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说。
    “搞垮顾楠对我柳杰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难度，以前只是想陪他玩玩，我也没想到他公司的实际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早晚得破产，怪不得我们了。”
    我看看身旁一脸自信的男人，把目光转向顾楠的方向，他现在的处境很被动，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包围着。
    女人本就嘴快，一群女性更是没得说。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顾楠难以招架。
    他俊朗的脸上火气很大，那个向来儒雅温吞的男人已经被生活磨砺的暴躁不已，早已没了淡定从容。
    “够了！”
    一声咆哮，划破大理石的房顶。
    原本不停询问的记者定住了，呆呆的望着顾楠。
    “请你们现在马上立刻离开，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了，关于我公司那是我的事，就算破产也没外人什么事。”
    问个没完的记者被赶来的助理赶走了，一些老板看顾楠的表情完全变了，皮笑肉不笑的出言讽刺他。
    “顾总真是人才，做事风格都是这么的独具特色，上次还碰到顾总以前的老客户，提起你简直一脸吃惊。”
    说着对方胖脸上堆起嘲讽的笑。
    顾楠表情恢复到淡然的状态，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
    “吃惊的恐怕不止他吧。”
    他冷冷的说。
    那个男人维持着笑，眼睛里却没笑意，而是恨不能将对方踩在脚底下的表情。
    抬手拍拍顾楠的肩。
    “不管怎么说我祝顾总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