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过他会应允,做好了敷衍揭过此话题的准备,没料到他会这般断然拒绝。她深觉颜面扫地,嘶哑着嗓音道:“为何?”
“你该知道的。”江玄之料定她知晓寻梦的存在。
“我不知道!”宋芷容嘶声吼道,情绪无比激动。
江玄之伫立在旁,不言不语,于宋芷容而言,如此发泄情绪是好事。
渐渐地,她的情绪由高昂转为低落:“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堂堂丞相之女,知书达理,才貌双全,为何会输给那样一个举止无礼的女子?
江玄之长睫微闪,侧身遥望对面的假山,平静道:“我以为,聪慧如你,不会问这种问题。可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妨回答你。人与人的相遇是缘分使然,如花开花谢,日升日落,都是自然定数。”
“可是,我先遇见了你。”
缘分之说并不能让她信服,因为他们同样有缘,缘分不浅。三年前,她便遇见了他,而寻无影仅有半年而已,为何他命定的缘分落在她身上?
江玄之眸光微动,余光淡淡扫过她:“今日若你们易地而处,寻无影必然不会问我这种问题。她不及你容貌倾城,也不及你知书达理,但她心有天地,随xing豁达。”
他曾想过,弱水三千,入他心者,为何是寻梦?
直到方才,他终于有了答案。
他明德守礼,行君子之风,但并不受礼法所缚,甚至连断袖谣言也不在意。他骨子里藏着潇洒自在,只因置身官场而刻意压制着,而寻梦的随xing不羁由内至外,从不掩饰。
换言之,他与她是同一种人。
“心有天地,随xing豁达……”宋芷容品味着话中深意。
“宋姑子,天地广大,望你可以走出这方池塘,走出心之牢笼。”言尽于此,江玄之告辞离去。
宋芷容怔怔地凝望着那抹潇洒的背影,仿佛年少的梦悄然远去,喃喃道:“江御史……”
江玄之折回厅堂,见宋不疑站在厅前的廊下,走上前唤道:“宋丞相。”
宋不疑凝视着阶下的一株兰草,沉声道:“江御史,可愿与我家结亲?”
“宋丞相……”
“你不必急着拒绝。”宋不疑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知女莫若父。什么思虑成疾,伤春悲秋,不过是表象罢了。她的心病症结在你,此病该称为相思症。”
江玄之沉默。
“我早知她心仪于你,并未加以阻拦,可你心智坚韧,对她的心意视若无睹。我深知感情不可勉强,见她在你那里受了委屈,便委婉地劝她放手。凭我的身份地位,不出意外总能封候养老,我女儿所嫁之人必定非富即贵,又何需苦苦痴缠于你?”
宋不疑叹了口气:“可惜她陷得太深,竟然因爱而不得染上了相思之疾。那时,我曾想过对你威bi利诱,碰巧你奉命出巡山阳郡,此事便暂时搁置了。”
宋不疑转头盯着江玄之。
江玄之拧眉道:“所以,宋丞相要对我进行威bi利诱了?”
“我虽老眼昏花,看人仍有几分能耐,威bi利诱于你无用。”宋不疑眯眼笑了笑,“可为人父者总舍不下女儿受苦。自从她患病以来,不再嬉笑,也很少说话。可刚才我在池岸见到她久违的笑容。江御史,你能成全我一片为人父之心吗?”
江玄之能感受到他的诚挚,也明白他的心情,可是他无法成全。他平静道:“且不说我心有所属,便是孑然一身,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宋丞相不觉得自己强人所难了吗?”
宋不疑捋了捋胡须,意有所指道:“你不想查探弑君案了吗?你不想救寻无影了吗?”
江玄之笑道:“宋丞相刚才还说威bi利诱于我无用,此刻怎么又行利诱之法了?”
“因为寻无影这个筹码够大。”宋不疑道,“你与周廷尉约定的三日之期已经过半,陛下迟迟不见醒来的迹象,皇后殿下不允你chā手,现在你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我。”
三日之期那么隐秘,宋不疑竟然会知晓?
江玄之的目光掠过那株兰草:“我素来敬重宋丞相为人,不想你竟会以权谋私,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宋不疑反驳道:“谁人无私心?你敢说你执意chā手弑君案全然没有私心吗?世上私心分为多重,私心太重,行事极端,自然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