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她俯视着江玄之低垂的容颜,诚挚道:“我有点理解你的洁癖之症了。”
江玄之微顿,诧异地仰头看向她:“莫不是,你也有洁癖?”
寻梦摇摇头,道:“只是理解那种本能的排斥。”
江玄之扬唇轻笑,视线落在她的右手臂上,那条垂挂的纱布皱得不成形,他轻声道:“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他的语气温和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寻梦早已习惯他这种语调,顺从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江玄之摸了摸她的脉,将那条悬挂的纱带解了:“手臂随意动动,看看有何不适?”
寻梦依言晃了晃手臂:“有些无力,垂下去的时候伤口有点拉扯的感觉。”
江玄之怔了怔,复又翻起了书卷:“毕竟是刚愈合的伤口,适应几日便好了。”
“真的?那我们出去逛逛?”纱带一拆,寻梦顿觉浑身松快,兴致勃勃道。
江玄之遥望着外间的天色:“明日吧,今日正好休息一番。”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闲了,便去看看长卿,若是去晚了,你那件衣衫怕是救不回来了。”
“……”寻梦这才想起让张相如洗衣衫的怒言,可张相如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娇生惯养,平日里只知舞文弄墨,哪里会做洗衣衫这种粗活了?
她火急火燎地奔向院子,绕了一圈,终于在西北角的溪潭边寻到了张相如。
这别院布局精巧,处处是天然的山林景致,西北角有一扇木门,门外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溪水流经此地,恰巧形成一个小溪潭。此时,张相如蹲在溪潭边,专注地洗着寻梦那件衣衫,他骨子里重尊卑等级,不愿意做洗衣这种事,但别院并无侍女,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张相如偶然撞见过侍女洗衣,照着记忆里侍女的姿势挥打着捣衣杵。那杵子打在薄薄的衣衫上,撞击着衣衫下的石头,发出砰砰之声。这声音极是震耳,以致于他并未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寻梦饶有兴致地瞧着,暗道江玄之多虑了,张相如使捣衣杵使得有模有样的。她还未赞叹几句,便见那人停下了动作,木然地拎起衣衫,那浅色的衣料中间突兀地印出一片绿意,竟是破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而远处那片竹林便透过那口子映入她的眼中。
她心中刚凝聚起来的好感便如那破口子般散尽,吼道:“张相如!”
张相如不知身后有人,猛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吓得一抖,慌乱地藏起那衣衫,脚底不慎一滑,竟一头栽入潭水中。所幸潭水不深,他扑腾了几下便在水中站定,潭水漫过他的腰身,遮住他半个身子。他满身湿透,狼狈又羞愧地仰望着潭水边的寻梦,那件破衣衫却被他牢牢抓在手中,漂浮在水面。
寻梦的心情有些复杂,看到衣衫破了满心怒火,看到他滑入水中又是担忧,看到他现下的狼狈样却忍不住想笑,但再度看到漂浮在水面的破衣衫时,她终是冷哼着扭头走了。
可怜的张相如摸不清她的心思,换了衣衫便巴巴地跑过去道歉,奈何人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他一脸无所适从,跑去向江玄之求教了。
“子墨,我……我好像彻底将人得罪了。”张相如支支吾吾,此事虽有些乌龙,但到底是他的错。
江玄之似是早料到这个结果,悠悠道:“她这人惯会记仇的,你晾她一两日便是。”
“晾着她?”张相如不懂了,既是记仇的人,为何还要晾着她?
“她虽记仇,却不是能藏仇之人,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若是惯着她,她越发会顺着竿子往上爬,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你若是晾着她,起初她也会生气恼怒,但久了终是耐不住冷落,默默地凑上来了。届时,你再好好道个歉,她自然也懒得追究了。”江玄之算是将寻梦分析了个透。
寻梦是个十足的矛盾体,既有不拘小节的坦dàng之气,又有女子那种细腻扭捏的情绪,冲动起来完全不经大脑,但冷静下来又聪慧过人。
“子墨真是懂她。”张相如受教了。
江玄之怔然,长睫微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淡淡道:“你去寻两个侍女,我们都不善下厨洗衣,总得有人做。”
张相如应道,还不待走出去,便见绿芜去而复返,领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