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要仿造话本里的桥段,明里将她支出皇宫,暗里再派人杀她?
她越想越心惊,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啊。
江玄之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圣旨一出,君命难违,除非……”
“除非什么?”寻梦面目虔诚,仿佛置身于“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绝境,豁然遇到了智者,期待那人遥指那“柳暗花明”处。
江玄之扯了扯薄红的唇,似笑非笑道:“自己想。”
他口风极紧,任寻梦软磨硬泡,绞尽脑汁,愣是没能让他再透露一个字。她怏怏地回住处,一不留神被石阶绊了一下,重重向前摔去,淤青的膝盖与石阶相撞,伤势雪上加霜。
长衫的膝盖处,隐隐渗出一抹血色,她灵光一闪,若是她腿伤太重,走不动道了呢?
隔日,陛下的明旨到了,寻梦却无法下跪接旨。她的膝盖处一片红肿,伤口溃烂,怵目惊心。传旨内侍见了,倒吸一口气,犹豫半晌,回去复旨了。
寻梦腿疼,但心里在偷乐,山阳郡之行定能免了。她满怀期待地等着新的旨意,可等来的却是——照常出发,行期不变。
她顿觉膝盖更疼了,那痛感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她压垮。她瘫在床榻上,意兴阑珊,生无可恋。
期间,崔妙晗来替她治伤,尊尊教诲她要对症下yào,否则伤势加重,一发不可收拾。赵同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让她安心休养,顺带捎来了一堆珍贵yào材。刘晞特意来探视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戳心,仿佛在她伤口上撒盐,让她更疼了。
但是,江玄之不曾露面。
寻梦最想见的人是他,因为她的心头盘旋着疑问,脑海空空如山谷,反复回响着他那句话:“圣旨一出,君命难违,除非……”
除非什么?那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江玄之有何计策不遵陛下的旨意?
可惜,他一直不曾出现,而她膝盖处伤口未愈,行动不便,一晃便到了出行之日。
天高云淡,秋风轻缓,车轮滚滚,卷起道上的尘土,长安城在烟尘中渐渐远去。寻梦遥望着高耸入云的柏梁台,仿佛回到了初入长安那一日,前路渺渺,太多未知,而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目的地。
身前的张相如埋头处理竹简公文,两耳不闻窗外事,寻梦就奇怪了,这御史长史怎么比御史大夫还忙,坐个牛车都不得安生。再看那位江大御史,端坐在侧,闭目养神,别提多舒坦了。
不多时,那堆竹简被分成了两堆,张相如捧着其中一堆,唤道:“子墨,整理好了。”
江玄之撑开一条眼缝:“给她。”
那堆竹简华丽丽递到了寻梦身前,她向来不擅长处理公文,本能地排斥,惊嚷道:“做什么?”
这惊嚷声高昂刺耳,江玄之被彻底惊醒,耐着xing子解释道:“这是山阳郡在任官员,你一一记下了。”
寻梦傻愣愣地瞧着那堆竹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话。
“不难,你只需记个大概,诸如官职、癖好、私jiāo,忌讳等。当然,你若有闲,捎带着记记容貌、家世、妻妾等也无不可。”他循循善诱道。
“……”寻梦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气鼓鼓道,“你说得轻巧,你来记?”
他定定地瞧她,眸光沉静如深海之渊,她毫不怯势,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可那人却微微敛了目,一副拒绝jiāo流的姿态。
她捧过那堆竹简,正要趁胜追击,身前的张相如道:“寻兄,这些竹简,还有这堆竹简,子墨早已烂熟于心。”
“……”手中的竹简似乎有些烫手了。
寻梦作茧自缚,埋头看起了竹简,可一郡的官员实在繁多。郡级有太守、都尉、监御史三官,领郡内政务、军务、监察之事,而太守之下设有别驾、议曹、狱吏等数十官职,都尉之下又有千人、司马等职,层层递推下去,直叫寻梦眼花缭乱,晕头转向,看完这卷,忘了上一卷。
“心不静,如何记得住?”江玄之悠悠道,“你莫不是还想着回长安?”
一提长安,寻梦便想起他那句“圣旨一出,君命难违,除非……”,终是不死心,道,“那日,你说君命难违,除非什么?”
“果然还念着长安。”江玄之轻笑,“君命难违,除非……你死。”
“……”寻梦明白了,这人又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