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和打柴为生的人家散去后,奚良俊请郡主进县衙休息。
刘雨儿在后堂坐定,立即开口问道“奚大人,你对打柴自用的百姓打算如何安排?”
奚良俊躬身施礼说“郡主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是六月,不久春麦就可以收割。随后,蜀黍也要收割,老百姓不愁缺柴。少数缺柴的百姓,下官自会命人关照,决不生乱。”
刘雨儿点头道“如此就好,若是奚大人为难,就让这些百姓去割牧草换粮。不过,奚大人你要给本郡主盯紧了,决不许百姓放养羊只。”
奚良俊现在对她十分佩服,正色问道“郡主,刘大人也下过这样的命令,可否告知下官这是为何?”
刘雨儿说“羊只,尤其是山羊,喜爱啃食草根,若是随意放羊,只怕过不了多久,台秋的草地就和县城西面一个样了。奚大人,富民之策,并非只有耕种一条。朱陶公云‘子欲福,畜五畜’。《齐民要术》中亦云‘种白杨,三年,中为蚕樀。都格反五年,任为屋椽。十年,堪为栋梁。以蚕樀为率,一根五钱,一亩岁收二万一千六百文。柴及栋梁、椽柱在外。岁种三十亩,三年九十亩。一年卖三十亩,得钱六十四万八千文。周而复始,永世无穷。比之农夫,劳逸万倍。去山远者,实宜多种。千根以上,所求必备。’。”
奚良俊听了茅塞顿开,心悦诚服地躬身施礼道“多谢郡主提点,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
刘雨儿微微点头,其实这个奚良俊也算是个好官,可惜不懂经济学问,又有读书人的清高,不愿向当年老农请教。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奚大人,你们刘大人出生农耕之家,精通农事。可他每上任一处,必定会向当地的老农。他在圻州时,在农事上举措无数,却没有出过一次差错,从未让百姓劳而无功。陵州刘家以开荒起家,仅在下马一处,就用了十几种开荒的方法。奚大人,天下土地千千万万,各有不同,无论我们如何博学,也赶不上当地老农几十年的经验。他们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这些话,奚良俊消化了好一会儿,犹豫地说“郡主,小刘大人到底是什么人,郡主可否告知下官。”
刘雨儿不禁微笑道“你们刘大人是陵州刘家的五子。十四岁中了十九名举人。他十五岁时,圻州数位县令死在任上,刘大人临危受命,破了圻州矿山案,还给了圻州百姓一片青天。圻州升府后,他因为年幼未能就任圻州知府,仍担任圻州县令一职,其后他在圻州主持农田复耕,良田改造,推广白叠子,鼓励百姓畜五畜、种桑养蚕……,使圻州一跃成为江北一个富庶之地。”
奚良俊这才明白为什么小刘大人会成为大齐最年轻的知府,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刘雨儿看出他脸上变化,继续说“不过,奚大人,你可别当你们刘大人是好人。他十一岁在陵州查账,就因为他陵州有十几个官员落马。圻州矿山案,更是有近百人丢了性命。”
奚良俊心中一凛,心道看来这个小刘大人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不过自己问心无愧,倒不怕这些。
刘雨儿带着人在台秋起早贪黑忙了十几日,最先种下去的苜蓿草终于发芽了。她看着这些刚刚钻出土地的绿色,终于松了一口气。五千亩土地,若是种不出苜蓿草,她该如何是好?
这时,刘青石来了书信,告知妹妹他们该回陵州了。刘雨儿知道无法再留下兄弟们,只得再三叮嘱了奚良俊和守护林子及草地的老兵后,带着护卫亲兵回到护国公府。
护国公对刘青石兄弟几人十分看重,奈何这兄弟几人志不在军营,他也无法强求。
刘雨儿和兄弟几人交接,见新城和几个庄子被三哥和七弟、八弟管理得井井有条,心中怅然若失,往后这一切就要靠自己了。
刘青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道“妹妹,我给你挑了几个人,你看看是否能用。林家的几位兄弟也可以挑大梁了,你可以放心使用。”
刘青川说道“姐姐,你等着我,等明年我考完举人,我就过来帮你。”
刘雨儿笑问“怎么,你不打算考进士了?”
刘青川摇头道“暂时不考了,庞先生说二哥和五哥入仕途太早,这不是好事。我先拿一个功名,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噗嗤!”刘雨儿乐了,指着刘青川说,“你才多大点,说话就这么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历经沧桑呢!”
刘青川嘿嘿笑道“二姐,我比起你可差远了。”
刘雨儿心道这能一样吗?我可是两世为人。她看着四个弟弟,对刘青石说“三哥,前些日子的事情回去就不要告诉爹了。以后,刘家的子弟每年抽一个月到贫苦人家体验生活就是了。”
刘青石点头道“这个法子可行。不过不告诉爹,是不可能的,他们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刘雨儿十分无奈,这个三哥就是太方正了,若是二哥或者大哥,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刘青川四人听了三哥的话立即耷拉下脑袋。
刘雨儿哀求道“三哥,你好歹要替弟弟们说几句好话。”
刘青石点头道“他们这一阵子表现不错,若是后面不再犯错,我会为他们求情。”
小兄弟四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了三哥这句话,兴许就不用进刑堂了。他们四人都还没有挨过板子,这几年,他们唯一的一次进刑堂,就是看六哥挨打。那一次,他们几个可都被吓坏了,六哥在床上足足趴了十几天……
这一日,刘雨儿、刘舒睿兄弟四人和刘青山送刘青石兄弟五人及襄平郡主离开北疆。刘雨儿和三哥、四嫂及四个弟弟依依惜别,百般不舍。刘舒睿兄弟四人看了心里就不是滋味,妹妹到底不是和自己兄弟几人一起长大的,感情淡了许多,对他们总是有些疏离,哪里像和刘青石几人感情那么深厚。
刘青扬和兄弟告别,心里难受,也难得的没有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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