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那么说也确实是有点怕霍臻喝坏了,霍臻以前不喝酒,酒量高低他们心里都没数,他又是个倔脾气,万一逞强出什么事,岂不是好事变了坏事。
见韩睿被帕卓挤兑,霍臻伸手把酒壶接了过来,对帕卓道,“好,就那么喝。”
韩睿压低了声在她耳边道,“行不行啊?那可是个大酒缸。”
霍臻给了他个不用担心的眼神,把酒壶往桌上一放,道,“换大碗!”
多吉哈哈大笑,“对,换大碗!酒杯有什么意思!”说着起身把韩睿扒拉开自己挤了过来,“我先来!”
两人面对坐着,旁边侍女换了大碗上来,一壶酒只倒一碗就没了,帕卓干脆提了个酒坛站在边上。
霍臻端起酒,道,“今天这第一碗,敬小杜。”
韩睿一听,也拿了只碗,吆喝道,“来来给爷满上,这碗酒爷得喝。”
荣昭酒量不好,用酒杯跟众人碰了碰,霍臻端着碗慢慢喝完,脸不红气不喘,一滴都没漏,多吉痛快地道,“好!好酒量!再来!”
帕卓给两人满上,道,“这碗不管敬谁,你们都不许喝了,不然一会儿不用车轮,光敬酒皇叔跟千晴就该倒了。”
“行行行,就你明白。”乌基朗达搬了个凳子挤在中间,嫌弃帕卓事多小气。
把帕卓气的要找他单挑,霍臻按着帕卓手臂,道,“第二碗,敬各位今天帮霍臻出头。”
见他们又要喝,霍臻抬手往下压了压,“先别喝,一会儿我单跟你们喝,这碗是多吉的。”
两人一碗接一碗,喝的荣昭眼睛都直了,一个劲盯着霍臻看,多吉都有点大舌头了,霍臻还好端端坐着跟没事儿一样。
喝倒了多吉,帕卓卷着袖子上了,帕卓倒了之后,海来木呷没多久也倒了,等乌基朗达上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怯了,这都喝多少了,怎么霍臻还没事,这得是多大的酒量。
别是已经喝多了自己不知道吧,乌基朗达就见过他们寨子里有个人,喝多了跟平时一个样,看着没事,其实脑子已经糊涂了。
荣昭凑过来问霍臻,“阿臻你看我是谁?”
霍臻眯了眯眼,道,“皇叔。”
“你看!”荣昭冲乌基朗达一摊手,“阿臻清醒着呢!”
乌基朗达只好硬着头皮上。
接下来苍树千晴也上。
最后轮到韩睿,韩睿端着碗,心里惴惴的,“阿臻你酒量到底有多大,你自己知道不?”
霍臻闭了闭眼,按着眉心竖起根手指。
“胡说!你都喝好几坛子了!”韩睿以为他那根手指的意思是一坛。
霍臻摇了摇手指,荣昭瞪着眼,嗓子里直抽气,“不能是一缸吧?”
霍臻睁开眼,站起来,按着桌子道,“一直喝。”
说完也不管他俩被吓的肠子都悔青了,就见霍臻离席往后头走,韩睿不放心,问道,“你干什么去?”
“更衣。”霍臻背对二人摆了摆手。
韩睿跟荣昭,“……”
“再这么喝下去,咱们可就输了。”两人发愁地看着满地横七竖八被放倒的多吉等人,“怎么办?”
“我倒是不可惜身上这点东西,就是……输了可就当不成干爹了。”韩睿挠着头。
这时李知恩跟鬼似的不知从哪冒出来,蹲了一晚上总算叫他找到个机会,李大人鬼鬼祟祟冒出来吓荣昭一跳,惊道,“李知恩,你干什么!”
李知恩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摸出个瓷瓶,附在荣昭耳边低语几句,就见宝亲王听着听着忍不住眉飞色舞,在他肩上一拍,道,“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咳咳……”李大人小心地左右张望一圈,拱手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见李知恩擦着脑门退了出去,韩睿碰了碰荣昭肩膀,问,“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荣昭趴在他耳边一阵嘀咕,韩睿也忍不住嘴越咧越大,眉开眼笑道,“真的!?”
荣昭赶紧竖起个手指头冲他嘘了好几声,两人趁霍臻不在把药下进了酒坛里,又商量好了一会儿谁先上,豁出去喝倒一个也得把这局给赢下来,没见他大侄子都着急了吗。
霍臻回来见他俩规规矩矩的坐着,十分奇怪的样子,道,“搞什么鬼,是不是酒里兑水了?”
“没没没,咱们哪能干那种事呢?”两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霍臻将信将疑,“你们肯定有事儿,小心别让我抓着。”
韩睿殷勤地给他满上,“你就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来来来,该我了,喝!”
两人又是一碗喝下去,韩睿盯着霍臻见他还没倒,硬着头皮又喝一碗,三碗下肚韩小公爷就有点站不稳了,霍臻也觉得不大对劲,似乎这坛酒格外烈性,放下碗道,“你们换酒了?”
韩睿摇头晃脑,一个字没说出来就噗通趴在了桌上。
霍臻转头瞧向荣昭,“皇叔,该你了。”
荣昭吓的直往后退,就他那酒量,一碗下去就该倒了,那还赢个屁啊,摇着头就想跑,霍臻也是有点酒意上头,逮住荣昭摁在桌上硬是灌了一碗,灌完就趴下了。
满屋子的人都倒了,霍臻挺有成就感的站在大厅中央,眼前有点晃也不觉得了,心里那点不痛快也早没了。
把台子上乱哄哄的歌舞伎都赶了出去,乐师们也带着乐器退了出去,霍臻坐在那水上木台的阶梯上,折了枝杏花轻轻嗅着,懒洋洋吩咐道,“把他们身上东西都扒了,给我留下,人你们送回去,路上小心点,别冻着。”
两个亲王府家将面有难色地互相看了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扒光了众人,把扒下来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包成一包放在霍臻脚下,然后又把各人带的家将随从集合了起来,叫进来几个精干的或背或抱裹着自家小主人带了出去。
等都送上车,一个家将过来请示,问,“侯爷不回去吗?要不小的送您一程?”
霍臻拿着那枝杏花抬了抬眼,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侯爷的马已经牵过来了,小的留个人在外面给您看着。”
那家将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出了院子,霍臻坐了会站起伸个懒腰,提起脚下包袱,脚步略有些不稳地离开了芙蓉坊,在大门外上了马,叫那看马的自己回去,不用跟着她。
等人都走了,霍臻慢慢骑着马走在幽静的巷子里,听着马蹄声格外清晰,两旁院落隐隐传出笙歌丝竹,歌舞调笑的声音,远处楼台灯火辉煌,映的半天上一片红光。
霍臻手挽着缰绳,身心放松下越来越觉得眼前景物晃动模糊,不由皱了皱眉,有些后悔刚才不该一个人都不留,最后那坛酒劲怎么这么大……
不知不觉,那枝杏花从马上滑落,一个叮叮当当的包袱也掉了下去,霍臻笔直的身子渐渐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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