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谦虚了。o雍只不过是想,灭中山之战,就像是两个大夫一样,一个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求的是仁慈之心,渴求非攻而处。但是,老大夫的行为也并非有错。人之贪欲,天生之罪,圣人亦不得免。是故若是想结束这天下大乱的世道,唯有消除这种不同,方能天下太平。”
“君上虽然是如此,然天下诸侯国,并非一味横征暴敛,有些诸侯,反而深的百姓所爱。如此之际,即使以暴制暴,诛灭其国,恐怕其百姓未必能够顺从赵国。”
“先生,孤一直觉得,民意这个东西,存在了太多的可能。正因为存在了太多的可能,反而容易被揉捏和打扮。”赵雍道,“就像是现在,孤亲自主持司马将军的祭奠之礼,除了原中山守军之外,竟然只有零星几个百姓出来送别将军。只因为孤在他们的家门口,安置了士兵而已。难道您能,司马将军,不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吗?”
腹朜觉得,若是赵雍不是一个君主,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学术大家,至少其在某些观点的立场,每每都发人深思。他立身光明,却总是不忌惮思考黑暗,他对于阳谋颇为推崇,但是对于阴谋,亦无多大的反感。似乎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手段如何,他都不是很介意。
这与墨子的一些实用学非常契合,但是对于墨子的兼爱非攻思想,又多有不及,这让腹朜对于他的感官,非常难以言明,或许若墨子祖师在此,能够辩倒此子吧。
看着腹朜离开的背影,赵雍微微起伏的心情,终于有些平静了,他想了一想,还是在他背后问道“今日先生离开,不知道何日还能相见?”
腹朜微微一顿,没有回头,远远的道“今日腹朜离开,并非是赞成君上之卓识,而是腹朜无才,自认不能服君上。墨家止武息戈的理念依然没有变,今后君上若是征战南北,定然还能遇见墨家人的身影。再次相见,希望某能够服君上。”着,猛然一纵,消失在赵雍的视野中,就不见了踪影。
“当然,孤也希望,能够服墨家。”赵雍看着腹朜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到。虽然他极力想获得墨家的帮助,特别是墨家的机关术,简直是攻城拔寨的利器所在,若是能够得到墨家的承认,对于赵国的军事强盛,定然是有所帮助。然而,从心理来,赵雍又不愿意勉强腹朜,或许在他看来,一个心服和一个口服的人,还是前者往往更大发挥巨大的作用。
城主府内,赵袑读着最新的军情奏报,赵广则负责将代表不同势力的木头人偶,在沙盘上进行标识。由于赵雍的推广,沙盘成为了赵军的重要工具,尺寸之间就能获得双方态势,一目了然。
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石邑城被攻破的消息,已经成为搅动中山国国祚的重要一步。赵军攻破石邑城,在与中山的对抗中占据了上风,通过这个城池,赵国可以北渡滹沱河,逼近中山都城灵寿,向东支援赵军的两支攻城部队,从士气上瓦解对方;向西更是将井陉堵在了代郡和石邑之间,对方就是想出兵,都要时刻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无回了;而往南,则是和房子城连在了一起,成为了赵国进抵中山的最北方。
也就是在进城当日,乐毅会同吴广,将攻破石邑的消息用快马传达到了其他军中,虽然刚刚下完雨,道路非常泥泞,但是第三日,很多军情就蜂拥而至了。
“庞葱将军已经发来消息,封龙城守军士气已经降至最低,庞将军准备于三日后进行最后的进攻,希望一战而下封龙城。”
“左路军在栾城附近遭遇到来自衡水方向的敌军袭扰,一度和中山联军在栾城东部地区进行对战。双方互有损伤,赵将军发来的最新战报显示,中山军最近已经有了退缩迹象。将军准备派出一部分骑兵进行追踪,主力移师栾城,攻克栾城守敌。”
“会不会是中山军的阴谋。”吴充听着战报,突然插了一句话。
众人听闻也不得不仔细琢磨一阵,但是很快,乐毅就肯定到道“放心吧,这应该是对方的撤退之举,不像是什么阴谋诡计。某到觉得,赵将军这次是顾此失彼了。以某看来,赵将军与其围城,倒不如与中山军尽力周旋。能消灭一点是一点,能牵制敌军一段时间就牵制一段时间。然后,再回过头来攻打栾城,效果反而更好。”
“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造成中部、攻打封龙城的庞葱将军的压力?何况,我军的目的是栾城,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在一旁听了一阵的赵广问道。
赵军北伐的三路大军中,指挥体系都各有不同。赵庄率领的右路军,无论是指挥作战,还是粮草后勤,全部都有赵庄了算,他就是整个部队的指挥中枢;中路庞葱部队,虽然也是以庞葱为中枢,但是庞葱本人倒也不是事无巨细,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下边的人办理,只不过在临战指挥和部队调动方面,拥有足够的权利。
唯有赵雍这一路,别有不同。或许是因为赵雍喜欢带兵,但是军事素养几乎为零的原因,他喜欢和前世一样,让下属做好所有的事情,等自己来决断。所以无论是李拙、赵广,还是乐毅吴广,都敢于在讨论军情的时候的发表意见,完全不顾忌赵雍是否在场。这不得不是赵雍纵容的结果。其实,这大多是因为,赵雍看多了电视剧,完全就把自己的指挥中枢按照后世的参谋制度来打造的缘故。但实际上,这根本是不太可能的。参谋部的功能,是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指挥权,而通过发达的信息络第一时间对前线进行战术干预;而现在,孙武那一套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才是最好的指挥策略。
无论如何,赵雍的这一套畅所欲言的沟通方式,到让李拙等年轻军官有了展现自己才能机会,也更容易养成独立判断的能力。
“攻打栾城,顶多算是一个目标,而并非目的。”乐毅向众人解释道,“我军的目的,还是要将对中山的防线推进到滹沱河岸边,西部以石邑为重点,东部以栾城为中心,都是为了能够立足于此地,成为楔入中山腹地的重要基地。但是,栾城附近,多是平原,中山再次经营多年,也比我军熟悉地形。若是能够尽可能的对中山的军队进行削弱,那么我军在栾城的行动也就更加的顺利。否则,在攻打栾城时,谁都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出来骚扰。”
众人一听乐毅这样的分析,纷纷点头,心中对乐毅的评价不自觉高了一层。虽然乐毅个人比较寡淡,不喜欢和人交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大局观和战略洞察力,还是要比众人高的。
这样的话题完,众人也开始提出自己的观点,有的是讨教,有的是建议,不一而足。城主府中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当然,很多人都知道,赵雍最好的特点就是用人不疑。只要对方能够完成任务,没有彻底失完成目标的希望,赵雍就不会下令指挥各路将领的工作。这样的君主,倒是很多将领梦寐以求的。
正当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房间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身影步履坚定的走了进来,他也没有看众人的表情,只是盯着桌子上的沙盘,一边看,一边道“抱犊山那边有没有消息?井陉关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还没有,某觉得,与其等下,倒不如主动出击。劝降为主,攻击为辅,最好能以较的代价,拿下这座关隘。”乐毅作为第一智囊,肯定是率先发言。
“军师所言,深的孤心。”赵雍想了想,转头对吴广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司马办吧,你在会同李拙之后,带兵出击井陉关!”
“是,君上。”石邑陷落,井陉关也是惊弓之鸟,想要劝降并非特别困难。吴广见赵雍将这个军功送给自己,竟然有些激动。
“番吾那边呢?孤不信,中山军在发现游走在番吾边缘的我军骑兵部队时,没有一丝丝的心动?”
“回禀君上,番吾那边,还没有重大的军情传来,想必”
正当乐毅话未完,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脚步急促的赶到门外,然后大声喊道“启禀君上,有紧急军情!”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圆桶状的东西,心翼翼的交道门外的士兵手中。士兵接过那人递上来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下物品上的火漆,然后也急匆匆的奔着屋内走来。
众人眼看着,士兵跪在赵雍身边,将东西双手举过头顶,郑重的道“启禀君上,有重要军情!。”
赵雍看了看眼前之人,又看看门外的士兵,接过东西打开,看了一阵,他将桶中的竹简送到乐毅手中,让大家传递。他则悠悠的了句“仇液打败了中山国的精锐骑兵,从此中山人将被彻底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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