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看了短信,赶紧锁屏,转头对以沫说:“以沫我想吃满庭芳里的芝麻粥,我们仨一起去吧,反正离晚自习还有两个多小时。”
以沫点点头,杨夕心领神会地明白以沫对吃的完全没有抵抗力,当然对于梦蕊的拒绝她也是意料之中。
“我觉得你好像有话对我说是吧?”以沫开口问杨夕。
“是呀,呐,这是鲁老师给我发的短信。”
以沫看完短信点点头,“其实这点我也感觉出来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对梦蕊说,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和梦蕊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呀!”
“可是就是因为太熟了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说,虽然我也知道梦蕊并不是像你一样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文学什么的,当初入文学社很大的原因就是大伙儿一起,也就入了。我也明白现在马上就要文理分科了,梦蕊想进理科重点班,或许放弃文学社不是错误的选择,但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她一直和我们一起努力……”
“也是。”杨夕点点头,“以沫,其实我还有事没跟你说,不说吧我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难受。”
“说呗,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呀!”
“这次的比赛我们班就我们两个人入了决赛,咱俩那么好……”杨夕半张着的嘴巴变成一个“0”型停在空气里,看着坐在对面大口大口吃着鸭腿的以沫,忽然觉得像以沫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自己不应该跟她说这些。
以沫把最大的一块肉用力扯下来,舌头满意地在嘴巴四周舔了一圈,“你说咱俩那么好,然后呢?”
“哈哈,咱俩那么好,肯定都能拿奖呀!哈哈哈哈。”
晚自习课间去小卖部买东西吃,三个女孩子走在路上嘻嘻哈哈。杨夕心里装着事,看着梦蕊和以沫蹦蹦跳跳的影子,心里却一下子跌进了忧伤的情绪里。
穿过黑漆漆的体育馆旁边,经过明晃晃的篮球场。“看,那不是鲁余凡老师和丁落嘛!”梦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杨夕和以沫说。
对于丁落的模样,以沫一直很模糊。她坐在鲁余凡的旁边,低着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脸上的泪痕,以沫心里突然特别不舒服,拉着杨夕和梦蕊快速地走过了篮球场。
鲁余凡老师?丁落?他们两个会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晚上,文学社上课。时间刚好和梦蕊的理科强化培训时间冲突,所以梦蕊去了培训班。
“到的同学到前面来签个到,每人一份简报……”
以沫签了到,拿了简报便和杨夕找了个位子坐下。放下书包,以沫拿起桌上的简报一看,一股很强大的气流向她冲了过来,似乎都要将额前的刘海冲成倒立状。
丁落……丁落……丁落,还是丁落……
看着一整张署名全是丁落的文章,以沫的心狠狠地一沉。
杨夕见以沫有点不对劲便问“怎么啦”,以沫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你说,这个丁落还真是个狠角色哈!”杨夕肚里从来就藏不住话。
“……跑向马路对面,一辆车迎面飞驰而来,一声闷响,我的眼前一片血红,开出一朵凄厉妖艳的花。姐姐说,偷别人梦想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以沫看完结局,顿时屏住了呼吸,这种情感,她无法体会,更无法想象。以沫的脑海中顿时出现那天晚上坐在鲁余凡身旁的丁落脸上未干的泪痕,她不能想象写出这样惨烈文字的女孩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丁落同学的这篇《天寒地冻》从情节上看真的是无可挑剔,非常完整的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同时呢,语言是本文一个非常大的亮点……”
鲁余凡讲评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飘浮在耳蜗外的符号,清晰,却怎么也进不了以沫的脑子里。
以沫抬头看了看四周,每个人都在记鲁余凡老师对《天寒地冻》的讲评,生怕错过一个字。以沫都能感觉到那一刻自己眼里的惨淡,这时候刚好撞上徐画的眼神。
“老师在讲丁落的文章,我刚好撞上徐画的眼神。徐画的眼里有着一种好可怕的情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挺可怕的。”以沫低头默默地给夏丛熠发了条短信。
坐在阶梯教室里,以沫觉得简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小精灵,带着丁落的印记,闪着光亮,悠悠地飘上阶梯教室的上空,俯瞰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带着她不曾体会过的凄烈的情感。
杨夕低头看了下手表,马上就要下课了。最后的几分钟里,鲁余凡老师让丁落起身讲一下自己当时写《天寒地冻》的想法及构思。
以沫看不清她的脸,只是微微地看见她厚厚的刘海覆盖住的侧脸,丁落弱弱地说了些什么,但是以沫没听清楚。唯一一句听得清楚的就是丁落说:“这个故事是根据我自己的真实经历改编而来的。”
就这一句话,足以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走出阶梯教室,以沫望望天上的月亮,倒吸了一口冷气。
坐在阶梯教室里的这一个来小时,是以沫自进文学社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如此的强大,一个在其他方面无一处突出的学生,只要文章够棒就能在文学社里成为那么多人仰望的对象。以沫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文章不能仅仅局限于日记式的自我陶醉,要超过丁落,要变得强大,要从那么多优秀的学生中脱颖而出,要让鲁余凡老师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