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妈好么?”两人落座,七少爷盯着自己胸前那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的两颗扣子处,就剩下的两根孤零零的线头,眉眼淡淡地问。
这男子姓郑,名雪怀。今年二十七岁,是七少爷异父异母的三哥。
郑雪怀的生母是大帅靳千秋的二房太太邱梅香。邱梅香年轻时是江北红极一时的名伶。郑雪怀是邱梅香跟前头男人的孩子。
虽说与靳千秋并无血缘关系,但是郑雪怀进门的那一年,七少爷还没下生,靳千秋还没有儿子,故此也将郑雪怀视若己出,手把手教成了文武双全。
这些年过来,没人敢再将郑雪怀当成是外人,全都当做帅府大少爷般地尊敬。
“劳七少爷动问。”郑雪怀扬眉打量着七少爷,“七少爷这是打哪儿回来?”
“当然是士官学校。”七少爷像是听了个大笑话似的,笑得眉飞色舞,“三哥的人是在港口外劫的我,三哥还能不知道我是从哪儿回来的?那港口里,什么时间来哪班船,总归是固定的。”
郑雪怀眸光却沉,“东京?爸爸出事的时候,家里几乎将东京翻了个底朝天,根本就没找见你!”
七少爷惊讶了下,“你们找我去了?哎哟,那可能是擦肩而过。你们到东京来,而我刚离开东京。”
郑雪怀眸光袭来,“爸爸出事已经两个多月了!家里都在等着你回来主事,你却两个多月不见人影!”
说到靳千秋出事,七少爷终是敛起笑谑,目光幽幽放远。
“可你们何必等我呢?我从小顽劣,既不会当家,又不会主政……再说家里有二妈和众位妈妈们,自用不着我;军政也自有叔叔大爷们各司其职,更有三哥你统驭着,就更不必非等我了。”
郑雪怀闭了闭眼,“佩弦……可你才是爸爸的嫡长子!爸爸的嫡系老部下,全都只认你!爸爸身后的大事、江北各项军政,怎么能不等你回来?”
“嫡长子?”七少爷依旧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爸他自己都不在乎这个。三哥你怎忘了,爸说过府里的大妈小妈们不分什么妻啊妾啊的,各房一律平起平坐;而咱们兄弟姐妹也一样,只要管他叫爸的,就都一视同仁。”
“再说我这些年跟他最不对付,”七少爷说着耸了耸肩,“他多少次都说了要登报跟我断绝关系。咱们家啊,谁回来主事,他也不希望是我。”
郑雪怀眉心攒的更紧,“佩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爸爸赌气!”
七少爷的眼还含着笑意呢,却在轻轻一转后,终是红了。
可是他依旧在笑,笑得十分用力,“我跟他赌气?根本是他跟我赌气好不好~~我早就劝他,去什么燕都,当什么元首啊?就好好儿地在咱们自己江北的地界上呆着,不好么?非要去燕都趟那浑水,非要去圆那个当皇帝的梦!”
“要不是非要坐一回金銮殿,当一回大总统……他至于从天津卫坐船出海,结果到底出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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