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了一番周遭,渡流云视力何其锐利,在一个极为隐秘的街角发现一个浑身隐藏在黑色的连帽斗篷下的神秘人物,当乐声响起,自己二人并没有反应时,很显然看到此人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无法相信,这勾魂的乐声会失败。
再看看其他人丝毫不受影响,渡流云哪里不知道,这乐声便是针对自己与章袤君而来,就是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两个都成为目标,要是后者……骨箫要干啥?
能分辨出来是骨箫那是当然,真当她一点儿功课也不做就仗着一身高的需要压制的武功往北隅蹿?北隅这几大位,她在动身之前早就收集了许许多多切实的情报,要只靠着自己记忆的那点东西,被坑死是不至于,但被坑是一定会的,尤其是她无法分辨圣踪到底有多少个暗桩,邓九五在北隅插了多少眼线,抑或有多少隐藏了身份的人活跃在各个角落。
渡流云轻笑一声,羽扇摇的颇为风流“北隅这块地方,倒是卧虎藏龙啊。”天下都是苦境的,但天下不都是中原的,她活跃的主场一直在中原和西武林,这北隅还是首次踏足,一来先救了北辰胤,又撞上骨箫大礼包,真是个有趣的体验。
章袤君瞳孔一缩,这人只是随意便化解了骨箫的入脑乐声,又不经意地言道北隅如何,果然,此人并非北隅中人。然而当他刚想开口询问时,细腻悠扬的靡靡之音,再次飘飘荡荡传入脑髓,于是,章袤君眼前幻觉再升,气息略见喘促,面上红色隐现,仿佛正置身于某种梦幻的美梦之中。
默默地一捂脸,渡流云似乎从中这里发现了点儿什么,要她忍住不吐槽,实在是有些困难。
她屈指一弹,一颗冰蓝清透的丹丸被弹入章袤君口中,这次章袤君彻底告别了被箫声洗脑控制陷入幻境的危机,现在他脸上的微红,是对自己定力不足的讷然。他是完全没想到渡流云竟然对此一点影响都不受,着实让人看了笑话。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吃个饭还难免会掉落几粒米,这都没什么,谁能想到臭名昭彰的骨箫会针对你我二人呢,只不过她今天怕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渡流云顺手甩出一道剑气,耳边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点儿也不管天亮的时候会有人看到一具尸体会不会被吓到,她站起身来,拍了拍章袤君的肩“有没有兴趣替我做一回护法,看我如何搞一番骨箫?”
她对骨箫一直没好感,半点儿好感都没有,所以能有这么个搞事情的机会,她自己也是很开心。这种老娘们,早点弄残弄死早安心啊~
章袤君脸上有些发烧,但他也不是矫情的人,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既是尊驾有请,在下自然却之不恭。”他们兄弟几人向来与骨箫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骨箫公然挑衅,可是想试一试他手中簪剑?
“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是因为骨箫所用之法过于阴毒,这种将乐曲之声融入幻术直接送入脑中的手法,若非我接受过伟大的爹亲和高人的指点,恐怕也就此着道。”琴棋书画出自龙宿亲手教导,琴主亦是点拨一番,术法在被玄宗宗主带上正途之后,有上天界那几位打底,这天下恐怕还没什么人能用这种方法来阴了她。重点是,她有完美的缘由不受影响啊~半点经验都没,她能幻想出来个屁啊。
很自然地勾住章袤君的肩膀,渡流云扯扯嘴角,对骨箫的行为表示不屑,她的动作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两个公子哥的勾肩搭背而已,章袤君却是有些动作僵硬,这世上竟然有比四姐还要豪迈的女子,而且和四姐相比,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自然,她不能注意一下男女之防吗?何况对她来说,他应该算是一个陌生人吧?她是真没把她自己当女的还是没把他当男的?这哪种好像都不太对吧!
可惜对渡流云来说,章袤君就是个萌萌的正太而已,不论是从前世来看苦境的人,还是从这辈子来看,身为一个前辈,她有着充分的理由当章袤君是个晚辈。
何况,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免去骨箫的乐声对章袤君再造成更多的影响,
很清楚骨箫的手下都是一些尸体傀儡,她这次直接出手切断了这阴邪的术法,将那具傀儡斩成两截,这做法肯定已经让骨箫得知,下一波的攻势想来很快就要到,赶紧趁早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静心静气和她斗上一番也是不错。多年未曾抚琴,她都怕琴艺会荒废了。
镇外一处林子中,有着空旷的平地,渡流云将华丽到夸张的帐篷架了起来,铺上毛毯,甩出一张卧榻,示意章袤君随便坐,而后她摆上桌案,燃起熏香,沏上香茶,再把琴桌架好,施施然摆好琴,这才发现,章袤君已经看懵逼了。
这位奇怪的人,简直比蝴蝶君还会享受啊,蝴蝶君只是爱钱,死爱钱,非常爱钱,很不得走一步踩一张银票,但论奢华,他那个破阴川,和这位随手搭出一整套闪瞎狗眼帐篷来比,真的只能是破·阴川,这是打哪儿来的奇葩?
渡流云将章袤君的愕然尽收眼底,忍不住内心默默感慨,苦境都是一些见识少的呆萌鬼,她这做派怎么来一个懵逼一个,你们都是武林大豪好不好,难道都没想过出入自备吗,总得有几套符合自己身份的装备才对啊——大概全武林也只有儒门的人会这么想。
“这帐篷里我设了阵,骨箫的乐声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要是不开眼的小虾米来捣乱,就劳烦阁下出手了。虽然我对他们有闯过外面屏障的能为表示担忧,但万一有那么几只瞎耗子溜了进来呢。”凡事都有个例外,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才是最好啊~
而后,她悠然抬手,勾指轻拨琴弦,一连串轻细如喘的琴音若有若无的飘入夜色之中。
一间不知在何处所在的华贵大屋,屋梁下,两盏粉红薄纱制成的八角宫灯,垂挂而下,摇曳的灯火透过薄纱,在殿中投下施施的红彩霞光,衬得这座大殿别有一番妖艳浮漾。
红灯光照映处,一张垂幔层层,流苏掩遮的偌大绸纱圆床,宛如某种异教仪式中的献祭神坛,床边,燃烧着散发出馥郁甜腻香气熏香。
一名美艳异常的红衣女子,斜斜卧在床榻之上,目如垂帘,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令人忍不住目眩神迷,她此刻神色专注地把玩着一缕自己的长发,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此时,那扣人心弦的琴音,仿佛耳畔响着勾人的浅笑低吟,传入她的耳中。
此曲……何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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