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因为这些冷宫弃妃实在太饿了，还会将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妃嫔尸体……”
    徐裴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说过头了，连忙噤声没有再说下去。
    哪知道，未等赵天丹开口，已经因为这个消息很是震惊的皇甫华言拧紧了两条修长的剑眉，冷冷说道，“继续说下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皇上……”
    徐裴眼睛闪烁，看了一眼对面也跟着倾听起来后宫密事的皇后娘娘，缓了一会儿，有所顾及道。
    “她们精神已经不正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有时候实在太饿了，就会……将不堪处罚而死去的弃妃尸体，给分食了……就着长出来的蛆虫，血肉，生吃，果腹……”
    “呕……”
    赵天丹听完了徐裴的话语以后，直觉内心一阵反胃，略微弯腰干呕了起来。
    徐裴看到了皇后娘娘这般反应，再收到了皇上主子明显的责难眼神，只觉得委屈得很，他只是把这个事实说出来而已，而且，而且……
    “皇上，关于冷宫这些事，先帝是知道的，而且，还是从皇祖爷时候就一直这样子下去……历代皇帝其实都，都是知道的……”
    徐裴没有再说话，缩紧了脖子。
    他的意思摆在那里，流霄冷宫制度，自皇祖爷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进去的人，几乎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或者说，就算是侥幸被皇帝记挂，带了回来，精神也已经因为见识到了这最残酷的一面，变得极为不正常了……
    赵天丹连续干呕着，脸色越发没有血色，皇甫华言只觉得莫名心疼。
    他走近了她的跟前，将她扶起来以后，却被她一把推开。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皇帝都是知道的，你肯定也知道！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子做太残忍了吗？她们好歹也是你们曾经的女人，她们那么喜欢你们，却落得如此下场！
    说白了，她们之所以会进入冷宫，还不是爱极了你们而对其他妃嫔产生了妒恨，所有的错误，千错万错，都是拜你们所赐！
    既然无法给一个女人最好的呵护，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她们，给了她们无尽的希望，又狠狠地将她们的希望捏碎！
    这万恶的三宫六院，恶心的三妻四妾，一夫多妻的病态制度！真是可笑愚昧至极！”
    赵天丹红了一双眼眸，冷冷地讨伐着身边的皇甫华言。
    皇甫华言听得她这么一说，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现在脑海中最久久不能平静的，是赵天丹那一句“既然无法给一个女人最好的呵护，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她们，给了她们无尽的希望，又狠狠地将她们的希望捏碎！”。
    在流霄，亦或是乩澜，或者是其他每个国家，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的心中，丈夫就是天，无论丈夫如何，她们无法反抗，只能顺从。
    三宫六院、三妻四妾、一夫多妻制度，更是这个社会亘古不变理所应当的道理。
    可是为什么从她的口中听来，他的内心，却是如此动荡难宁……
    “娘娘，谨慎言论，谨慎言论啊！”
    徐裴听闻赵天丹的咆哮内容，吓得面色铁青，连连劝说道。
    看了一眼沉默在一边的皇上主子，他虽然无法明白他的想法，可是他知道，饶是皇上主子再宠爱皇后娘娘，也断断不可能容忍她，如此评论几千年来的生命准则啊！
    皇后娘娘，偏执太过头了啊！
    恃宠而骄也必须要有个度啊！
    他都不敢回想刚才皇后娘娘说的一系列疯话，如此大不敬的语言，别说是说出来，就算是在心底产生，都已经是要活活凌迟以儆效尤了！
    这个世界上，这个皇宫，或许也就只有她们的皇后娘娘，敢这般不满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了。
    “谨慎个屁，这窝火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我就是看不爽这些规矩！皇上要是嫌我大不敬那大可杀了我，大不了20年后再是一条好汉！可是我还是会这么说！”
    赵天丹剜了一眼对面的徐裴公公，徐裴被她的眼刀子吓唬得不敢再规劝，只能扁了扁唇皮子，战战兢兢地看向他的皇上主子，同时默默祈祷，希望皇上等会儿降罪，不要迁怒于他们！
    毕竟，他就只是个负责解说的小角色而已而已。
    皇甫华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看了赵天丹很久以后，开口说话了。
    她要自己杀了她啊？
    他偏不。
    他才不舍得呢，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有趣可爱的女人。
    其他人，加起来，怕是远不及她的一半。
    可是哎，她却如此出格，竟然妄议起来了老祖宗的条规，这个死女人，真是狗胆包天得够够的……
    直言不讳的也要选择场地啊，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怎么下台……
    还有，为什么，他第一次听到她这么稀奇的观点，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呢？！
    习惯，果然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轻咳了一声，皇甫华言伸手轻轻摸了一把鼻尖，而后把手放下。
    “皇后，老祖宗的规矩，岂是你能随便评判的，别再胡乱说话了，回去闭门思过，想一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甫华言轻掀了眸子，总算说出来了一个勉强可以给众人一个交代的话语。
    只是，这么一说完话语，周围的太监们，包括徐裴公公在内，差点没有吓成心脏病猝死迹象！
    皇上？！
    我们的皇上啊！
    您这么偏袒皇后娘娘，真的真的，真的好吗？！
    就闭门思过而已？！
    您可知道，那一日，安贵人给您送吃的而已，就直接被您降成了官女子变成后庭打扫卫生的宫女了！
    而皇后娘娘她，不仅没有做什么对您有益的事情，还屡屡冲撞着您，更是辱骂起来了咱们大流霄的制度来了，您这样子做，真的好么！？
    这么不痛不痒的处罚，您这还不如不罚呢！
    “皇上，纵使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我还是要说！我请你，罢免这变态的冷宫饿殍制度，让那些可怜的女人，待在冷宫里，老死，而不是，饿死！”
    赵天丹没有说话，她忽然朝着他跪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求他，语气是那般的诚挚，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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