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护匈奴中郎将府。
张固急匆匆的走进府,直奔张奂的卧房,一进房就闻到浓郁的中药味,张猛正一本正经的跪在床头给张奂喂药。
“子旭,来了。”
张奂听到脚步声,眼也不睁的问道。
“固见过主公。”
“何事?”
“五原太守王智派来使者,其已派五原都尉吕布夺取光禄城,断王玢之后路,还请主公一同发兵朔方,剿灭通敌叛贼王玢。”
张固一脸平静的道。
张猛闻言,喂药的手一抖,手中汤匙中的药尽数洒在张奂身上,张奂虎目猛睁,如凶兽一般盯向张猛,喝道:“没用的东西,退到一旁。”
“喏!”
张猛正想用手中的丝帛去擦,闻言忙端着手中的药碗退到一旁,目光闪烁不定。
张猛咳嗽几声,欲起身,张固忙上前帮忙。
张奂在张固的帮助下,调整一下坐姿,问道:“汝以为如何?”
张固道:“主公,某以为不当出兵,王子凡乃朝廷官员,无根无由出兵伐之,张脩的前车之鉴不远,何况主公的处境不是很好?”
张奂听了不说话,又看向张猛问道:“竖子,汝以为呢?”
张猛闻言大喜,目光炯炯的道:“父亲,儿以为那王子凡名为汉臣,实乃反贼,自立官员不说,其麾下兵马已超朝廷配额,其野心不可测,又深得匈奴胡之民心,如不早取,必为朝廷心腹大患。”
张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道:关键是能打得过吗?
张奂看着张猛没说话,张猛被盯的发毛,也想不透父亲的想法,一时间心乱如麻。
良久,张奂才说话道:“某伤势颇重,吾儿随侍身旁,可着护匈奴司马宋宪全权负责此事。”
“喏!”
张固瞬时明白张奂想发兵,却不想以自己的名义发,于是转了个弯,以宋宪私自发兵为名,剿灭王玢。
张猛看着离开的张固大急,好不容易有此良机,怎能如此放过?
“父亲,儿子想起有些私事要办,这药可否让亲卫服侍您吃下。”
“嗯!”
张奂重新闭眼,张猛如蒙大赦忙疾步走出去。
张奂才又睁开眼,看着毛躁的儿子慌张离去,心里暗自腹诽:都说虎父无犬子,自己三个儿子怎么没有一个学到自己用兵的本事,中原天灾不断,又有阉宦当权,不出十数年必有大乱,可惜三个儿子没一个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惜啊!
敦煌张氏,说不定自此败落矣!
张猛疾步走出房门,看到慢慢悠悠的张固忙大喝:“子旭兄,留步!”
张固闻言停下道:“叔威,有何吩咐?”
张猛急躁下,道:“子旭兄,某也想领兵去朔方。”
张固摇头,道:“叔威,莫要为难某,刚刚主公说的很清楚,你正随侍在主公身旁。”
张猛道:“哎!子旭兄,你怎么这么轴呢?吾已跟父亲说好,不然怎么得以脱身,某替你去向宋军侯传令。”
张固眨眨眼,道:“也好。”
张猛接过张固递来的令符直接去找宋宪。
宋宪看着张猛拿来的令符看了又看,他没想到张奂竟如此看重自己,不仅没把自己边缘化,反而将自己从美稷县尉升为护匈奴司马,若再有战功就能升为都尉,乃至校尉。
提拔之恩,如再生父母啊!
宋宪喘了口气,道:“公子,张公真如此说?”
张猛冷哼一声,瞪眼道:“怎么?仁孝,你不信某?”
宋宪还真的不信张猛,因为张猛有时候做事有些不太成熟,而宋宪几经浮沉,已经过了不成熟期,可看着张奂的令符,明白这消息无假。
“公子,不是某涨敌人威风,只凭吾等麾下这两千骑恐很难攻进朔方?”
宋宪沉虑一二后,道。
张猛不出意外的脸色变得阴沉,道:“你以为某不是那王子凡的对手,别忘了他的主力还在草原,如果区区一些郡兵也怕,朝廷还养某等作甚?”
张猛的傲气宋宪懂,可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宋宪明白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敌人。
宋宪不想再经历失败,道:“公子,如此说是没见过修都城,此城全部都是石头砌成,不仅修都,增山亦是,何况还有眩雷塞阻隔。”
张猛如猛虎般盯着宋宪,宋宪头颅低垂,丝毫没有变化,他是傲气却不傻,良久方道:“以汝之意:当如何?”
宋宪道:“公子,匈奴素来信服王子凡,公子大军一动,匈奴胡必通风报信,朔方必有准备,公子此去当无功而返。”
宋宪的话说的很委婉,没直接说有去无回。
张猛不耐烦的道:“说主题。”
“公子何不征召屠各胡,屠各胡单于醯落素来亲近张公,又想独占美稷,公子相召,其必来。”
宋宪不紧不慢的道:“公子可得两三万骑。”
张猛闻言,心一跳,两万骑,他可从没统领过这么多人,当下点头答应。
醯落得闻消息,果如宋宪所料满心欢喜的要随军,不过他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把匈奴单于须卜骨都侯骗来,有匈奴单于在手,匈奴各部落必有忌惮,不会公然对抗朝廷。
宋宪二人自然明白醯落的心思,不过美稷乃朝廷地盘,料想醯落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答应。
当须卜骨都侯接到宋宪的邀请,立刻召自己的谋主来见,自呼衍师智(胡师智)被王玢请走,须卜骨都侯请了几个汉人士族为谋主。
其中就以颜韵为首,颜韵亦是被贬太学生,据说乃是颜回的后人,自李赟、吴秀崛起后,颜韵亦投在朔方门下被宋宪发掘,派到须卜骨都侯身边做眼线。
“晓明先生,张猛召小王,小王该不该去?”
须卜骨都侯对其很是敬畏,因为颜韵不仅有才,还有财,从朔方带来的财,不仅让须卜骨都侯腰里鼓了,还让追随须卜骨都侯的匈奴贵族大发横财,变相使得须卜骨都侯的地位更稳。
颜韵捏着山羊胡,道:“单于,某以为不可去,自美稷眼线传来的消息,张然明又向朔方进兵的意思,而屠各胡单于醯落早已至美稷,单于此去恐有去无回啊!”
须卜骨都侯当然也有眼线,正因为眼线说醯落已去了美稷,他才召见颜韵。
“晓明先生所言极是,依先生看小王是不是该召集兵马,阻挡屠各胡的进攻。”
须卜骨都侯有些试探的说。
颜韵摇头道:“不妥,单于乃朝廷所封,张猛乃护匈奴营的司马之一,单于起兵阻挡形同造反。”
须卜骨都侯故作怒状,道:“去,不是,反抗,也不行,小王该如何是好?”
颜韵道:“单于何不称病?暗地里派人前往朔方通知李使君,某料使君必有安排。”
须卜骨都侯这才点头:“先生果然大才。”
须卜骨都侯称病,醯落虽然懊恼,可也拿其没撤,反倒是惹恼张猛。
张猛随即发兵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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