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乡野的道路上,王明轩抱着小棠,不觉任何情绪,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有些东西,只一开始就注定再也无法逃脱.......
就像是冥冥注定,在王明轩商场最失意的时候雨巷遇见13岁的小棠;在小棠情场遭抛弃的时候遇见30岁的王明轩。
然而,王明轩明白这样的缘分:他遇她是偶然;而她遇他,则是自己有意而为之。
小棠会来莲市就读诚霖,是他一手促成的。
刻意的缘分算不得缘分。
可他王明轩从不是相信缘分的人!
况且,经营爱情,经营婚姻从来不靠什么虚无的缘分。
小棠慢慢转醒,只觉得是因为刺眼的阳光,但是只一下,刺目的阳光就不复存在了,有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皮,那手遮了光,将她的眼睛藏匿在一片舒适的黑暗中。
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人在动,王明轩问她,“可是醒了?”
小棠不说话,王明轩却感到掌心里的睫毛正一下一下地颤动着,擦着他的手心。
拿开手,王明轩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眸,氤氲着可人的水汽。
刚刚睡醒的小棠最是温软温和,王明轩抱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阿棠想出来,我们便出来走走。”
小棠被他抱着走,不动,也不挣扎,一是因为膝盖被玻璃刺伤,她明白自己在没有类似墙壁和桌椅这样的倚靠物体的时候是根本走不了的,二是因为药效还在,她浑身没有力气,只能软弱的任由王明轩抱着她走。
下了车,还没有看身在何处,小棠最先听到的是布谷鸟的脆鸣,声声高声声低,不觉烦躁很是悦耳。
见她从他怀里动了动,王明轩便知道阿棠会喜欢这里。
垄射畦连,梯田式的茶树种植,远远看去犹如一波一波涌起的绿浪,是清新苍翠的海洋。
是茶庄园。
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茉莉茶园。
茶园内目及所处,青纱笼罩,清秀含蓄,有淡雅素净的白掩映其中。
不是茉莉花又是什么?
走在园内的青石板小路上,知道她心情沉郁,王明轩也不扰她,只是抱着小棠在这茉莉香满园的茶庄中缓缓走着。
昨晚下过雨,饱饮了雨露的茶叶子苍翠欲滴,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干净,一尘不染。
抱着小棠走了又走,直到前面不远处的竹楼。
“少爷您怎么来了?”有将近五十岁的老汉从竹楼中走出来,迎了过来。
“过来看看。”王明轩应。
“少爷来了,您也不提前说一声?”接着有妇人从中走出来。
说话的人是一直帮王明轩守着这处私家茶庄园的沈叔和赵婶。
曾经的沈叔和赵婶是照顾王明轩母亲的人,如今她母亲不在,王明轩让他们过来这里,一来私家茶庄园离不开人,二来这里一切事物都有人会做,两位老人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着茶庄便行。
总好过于,无处可去。
一阵寒暄过后,光顾着沏茶倒水,照看王明轩和他身后跟来的于灏,后来见王明轩低头和怀里的人说话,两位老人才后知后觉地才注意到王明轩抱着的小姑娘。
这样亲昵毫不避讳的关系,让沈叔和赵婶觉得惊异又奇怪,可是少爷不说,他们也没敢多问。
看得出这姑娘面色苍白到昏昏沉沉怕是病的不轻,省了打招呼的礼仪绝对情有可原。
可,这小姑娘倒是礼仪得体的很,即便嗓音沙哑,说话有气无力,却还是和沈叔和赵婶礼貌的说了几句。
泡了新茶再进来,赵婶见于助理独一个人留下来,王明轩抱着方才的小姑娘一起出去了。
看着少爷的背影,赵婶只是觉得少爷已到三十而立之年,此时男子结婚娶妻最是好时候。如今,他母亲过世已有10年之多,有个女人陪在他身边总归是好的。
表面看起来,少爷和那小姑娘关系匪浅,但是真要收的住少爷的心,就不知小姑娘是否有这个能力了。
赵婶在一旁替小棠担心,却不知她真该担心的是王明轩才对。
午后的两点刚刚过,虽说是十月天,可日头还是有些偏晒。
怕怀里的人热,王明轩给她摘了围巾和帽子,脱了稍厚的外衣,只留在家里她喜欢穿的家居休闲衣。
简单的白体恤,白长裤,和茶园中的茉莉花一样,纯净姣美。
摘了帽子,王明轩又觉得她会晒,找了一块采茶女为了遮阳戴的靛蓝色碎花方巾扎到小棠的发顶,从竹楼里取了一个青藤藤蔓编制的玲珑采茶筐,王明轩说,“摘点茉莉花给阿棠,好不?”
小棠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对眼前的男人愈发看不明白。
——激怒了她,又来哄,反反复复的,王明轩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看不透,猜不透。
也许是性格里的好奇心重,也许是因为在方家从小生存就要学会揣测别人的心事。小棠万事都要想一想,想不明白再想一想,总归会明白一些人的潜含意思。
可是,对于王明轩她永远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做一些事情的目的是为什么。
他的行为举止总是没有征兆,甚至是猝不及防的,在你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时候,你的情绪早已被他轻易的掌控了。
比如刚才卧室的对峙,由于他故意缓解着,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谈;
又好比现在的茶庄园,即便她不愿承认,她由于王明轩曾经强迫她的怒气早已消失了大半,甚是可以说,她气不起来了。
所以,小棠一直觉得王明轩是危险的,一个能将别人情绪轻易拿捏控制的人怎么可能不可怕?
和王明轩相处压力太大,这个男人的强势和气魄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有时他笑,比怒吓人,有时他怒,却在一下秒转笑。
——性格阴晴难测,说不清,道不明,世间怎么能有如此复杂的人?
抱着小棠走了一段儿,见怀里的人正凝神看着他,王明轩明知故问,“阿棠在看什么?”
“看你。”
直言不讳。
既然不论如何隐匿都会被他看透,她又何必须要繁琐的伪装。
伪装太累,而且在他面前没有作用,不用也罢。
见她回答的直白又诚实,王明轩抱着她只是笑了。
“诚实的孩子有糖吃。”他说。
而后,低下头,他吻上了她苍白的唇。
这一次,小棠没有挣扎得承受了这个吻,可王明轩清楚她的乖顺完全是基于她现在的无力和脆弱。
说趁人之危也好,说是强人所难那也好,他还是吻了她。
即便会遭她排斥,会遭她厌恶,这都是王明轩必须要做的事情。
正如他今天在卧室里所说的——这是需要小棠必须适应的夫妻间的特殊交流沟通感情的方式。
他们的婚姻不能只是一个华丽的躯壳,他喜欢一切都坐实了。
没有浪漫或是羞涩的闭眼,王明轩吻她的时候,小棠乌黑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睁着,眼睫一颤一颤的看着他。
太过亲近的温度,她能感受到他唇由凉转到火热。
她的吻,小棠是熟悉的,每次都让她惊惧,可是这次没有。
连她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没有拒绝,身体欠佳是一方面可是在他吻上来的时候,小棠并没有想要避开。
也许是满山遍野的茶田太过清新,又也许是朵朵绽开的雪白茉莉太过醉人。
他的吻,有茉莉花的香味。
百亩的私家茶庄园,漫山遍野绽放的雪白茉莉。
山青,茶翠,茉莉香。
在其间拥吻的两人,只远远看着就觉得完美的好像一幅浅雅淡色的天然水墨画。
思绪似乎在飞舞,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嘴唇上的热度在提醒着小棠她是被人亲吻着的。
茉莉花香,茶香,也许是由于这个长长的热吻,变得香味更浓。
呼吸,喘息,一切的感官变得敏锐,体内深处似有情愫在四溢蔓延。
她的唇上有茉莉香,他的唇上也有。
彼此的呼吸交错,清新,宜人。
被他抱着,只能迫不得已仰起头承受这个吻,他的手臂圈着她,紧紧的,修长的指顺着她的背脊轻抚,体贴的动作,可他的掌心太烫,烫的她忍不住的轻颤和战栗。
呼吸早已经不属于自己,这样(缠)绵的深吻,让她愈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本就无力的她被他吻得更加柔弱无骨,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自己跟随他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跳。
在这一刻,小棠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吻过后,王明轩看着她不止苍白的唇有了血色,连虚弱的病容都晕起惹人爱的浅米分,只觉得用这方法恢复气色可比吃药管用的多。
靠在王明轩的肩头大肆喘息着,喉咙里撕扯的痛感更深,灼烫的呼吸让她有些承受不了得攥紧了他的衬衫。
如果知道自己的直言不讳会惹来他一时兴起的热吻,小棠对他,再也不想如此诚实的答话。
脚上疼,腿上痛,走不了,跑不远,挣扎不了还要任人摆布,现在的她只能依附于现在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现在的感觉对小棠来说简直糟透了。
想要开口说话,喉咙沙哑的像是在被撕扯,浑身无力的她抬头的瞬间却瞥到抱着她的男人正一脸清隽,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笑,笑,笑!
从他强迫她开始,所有积压的和刚刚平和的情绪突然被打破,恼意翻涌上来,小棠张嘴一口就咬在了王明轩的脖子上。
有此举动刚刚跟上来的于灏明显一惊,脖子上有人的大动脉血管,一旦咬破后果不堪设想。
可,王明轩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小棠咬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退减。
过了一会儿见小棠松了牙关。
小棠看着浅笑温和的人,她知道他明白的。
王明轩只是戏谑她,“小馋猫,想吃肉了?还是想吃我?”
她咬了他脖颈处的动脉,他不怒不恼,也没有责备她,却还是如此安然得和她开着(暧)昧的玩笑。
——如此,不推开她,不惧她咬他,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她是没力气的,即便咬了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所以王明轩不躲。
他的脖颈被刚才的人咬地不痛不痒,甚至是被她温软的舌尖扰的心神直乱。
王明轩突然意识到,原来他的阿棠也是有做魅惑人心的妖精的潜质的。
小棠看着王明轩脖颈上的齿痕,不但不深,连印记都是浅浅的,红红的,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外,显得(暧)昧至极。
一记深吻再加刚才咬了王明轩,小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只能脱力得被他抱在怀里。
王明轩抱着她在茶园中走走停停的,今天的兴致颇深,采了第一朵雪白的茉莉花,没有如篮筐,他别在了小棠的胸口的衣服上。
纯白娇嫩的花瓣,反复的层层叠叠,清新宜人的花香氤氲在她的呼吸间。
小棠低头看花凝了神,只听耳畔的人说道,“阿棠,不再喜欢桔梗,不想要桔梗,以后就喜欢茉莉吧。”
小棠惊愕,原来她昨晚睡梦中呓语时有人和她搭腔是真的。
即便在梦中,小棠知道自己在现实中一定也是说出声的。
流着泪,她在梦中哭,小棠感觉到濡湿,知道现实中的自己必然也是掉泪了的。
——她说,“不喜欢桔梗,再也不喜欢桔梗了。”
——有人应,说,“不喜欢,我们就不再种,不种桔梗。”
——她又说,“桔梗的寓意不好,我不要,不要桔梗花。”
——那人又应声,说,“寓意不好,阿棠不要桔梗,要茉莉,喜欢茉莉好不好?”
茉莉?
小棠不明所以,睡梦中只觉得有人给她擦了脸上的泪痕。
茉莉,茉莉。
就这样在梦中想着,她竟是脱了噩梦慢慢地入睡了。
因为是点滴的镇定剂药效强迫入眠,小棠对于这梦境记得那么清晰。
本来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空梦,却不想在听到王明轩的口中听到了昨晚梦中人的话。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原因昨晚的梦并非是一场梦,而和她进行对话的人就是王明轩。
怪不得带她外出选择了来茶庄园这里,看着满山遍野的茉莉花,小棠只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清楚了,她侧头去看抱着她的人,却见王明轩摘了茉莉花,一朵一朵全都丢进了来时带的那个藤蔓茶筐里。
“阿棠,来!摘一朵。”王明轩抱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覆在她无力的手指上,微微用力,一起摘下了一朵茉莉花。
整整一个下午,到黄昏小棠都被王明轩抱着走在满山遍野的茉莉花田里,偶尔握着她的手摘两朵花,更多时候却抱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走到太阳光由强变弱,走到日头偏西,他依旧抱着她,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和怀里的她一起望着整个苍翠的茶园,渐走渐远,像是要迎着夕阳走进那烂漫的漫天晚霞里。
有人说最好的爱情无非是八个字,‘一见钟情,一生相守。’
王明轩初见小棠,她还仅仅是个八岁的孩子,所以‘一见钟情’不存在。
既然做不得一见钟情,能够一生相守也是好的。
漫天的晚霞里,他抱着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仿佛这天地间再无其他人。
晚上,驱车回宜庄。
不要说王明轩感知的到,连开车的于灏都感觉得到上司的小太太心情缓和了很多。
下午走的时候,她和王明轩之间让人感觉到的那种莫名的隔阂似乎是被打破了。
虽然上司的小妻子还是不说话,可氛围不一样了,能感觉的出来。
晚上,除了从茶庄园带回来满满一筐的茉莉花,王明轩还移植回来了一株茉莉,最终放在了他们的主卧室内。
王明轩下了楼,小棠躺在床上看着那一株绽放的茉莉,在皎皎的月色下幽然绽放着,像是一朵笼了轻纱的梦。
下午的茶庄园。
王明轩说,“桔梗寓意不好,我们就喜欢茉莉好不好,茉莉的寓意很好。”
桔梗花寓意不好,因为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情。所以小棠不敢再爱。
可,今天王明轩别了一朵洁白的茉莉在她的发间,告诉了她茉莉花的花语。
——你是我的生命!
宜庄。
晚上一回来王明轩抱了小棠上楼回主卧,先进浴室,用温水给她简单擦拭了一下后又给她脱了鞋,让她在上乖乖躺着。
王明轩下楼去了。
小棠靠在软枕上,看着头柜上的那一株茉莉,静静地出神。
今晚的夜色很好,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窗外的月光浅浅地碎落在室内的羊绒地毯上。
打点滴和汤药的镇定剂药效全都过去了,腿上被玻璃刺入的痛感在一点点地复苏,可大脑确是越来越清醒了,手脚也不再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
虽然痛感疼起来是会折磨人,可小棠觉得总好过头脑不清楚,四肢无力的任由人摆布。
头的茉莉花开得很好,舒展开的花瓣,白白(嫩)嫩的清香,宜人。
小棠因为自小喝食过太多中草药,自己身上发汗带香,因此对所有的香味都有排斥感。可,茉莉花不知是不是带了茶叶香的原因,她竟不觉得厌烦。
头柜上,一株香白茉莉绽放在白瓷颈瓶内,旁边摆着复古的木质相框,照片里是10岁的她,19岁的王明轩。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牵强的联系却把他们真的联系在了一起,而且,至少一年内不会分开。
是情意还是协议?
没有人清楚。
王明轩进来的时候,手里端了种草汤药在小棠的意料之中。
将盛着中草药的瓷碗放在一边,他说,“再等等,喝药。”
小棠不明白他这个再等等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王明轩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个瓷碗。
山楂红枣薏米羹。
他说,“开胃的。”
见她没什么兴致,又说,“不能空腹喝中药,一定要吃。”
王明轩这句话没有带什么凛冽寒人的气势,可他用了强制性词语。
不能,一定要。
这便是容不得商量了。
毕竟和他一起带了这么久,小棠还是听得出他说话的多层含义的。
平日里,不强制她,对她不作要求的时候,他多会用问句,句式一般是:
——好不好?
——可行吗?
——阿棠,这样,好不?
这是有的商量的时候,一旦他用了决绝的词汇,像是今天的不能,一定要,还有类似的必须,不得不,就说明她现在再抵抗也是没有效果的。
因为不论你是吃软不吃硬,吃硬不吃软,甚至是软硬不吃,王明轩总会强制你。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小棠相信他绝对干得出来。
商人本性:狡猾,诡计多。
他要强势,她多半是没办法的。
就像现在,没胃口又如何?
还不是被他一勺一勺地往下灌着,所以当王明轩说了强制性词汇,便只能受着了,别无他法。
白瓷碗,白瓷勺,山楂嫣红,红枣深红,陪着薏米和白米,软软糯糯的入口立即化了。
山楂的酸中和了红枣的甜,味道适中刚刚好,且不会让吃得人觉得越吃越腻,反而因为山楂的酸感觉更加爽口。
多半碗下去,他再喂,小棠后退避了避,而后又蹙了蹙眉,张嘴继续吃了一勺,而后神情又恢复了。
仅仅这样一个小动作还是被王明轩觉察了,白瓷勺放在碗里没有拾起,他问,“不想再吃了?”
她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别人不懂这点头又摇头的意思,王明轩懂。
点头是因为饱了不想再吃;
又摇头是因为怕浪费想继续吃,可已经吃不下了。
如此纠结疑惑的心思到底是心思纯净的小女孩儿才该有的,可爱到了极致。
“阿棠,吃不下了?”
换了个问法,这次她的回答很干脆,直接点了点头。
虽然这次吃得还是不多,可比起前两天吃什么吐什么,一点都吃不下去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王明轩应她,“吃不下就不吃了。”用手碰了碰一旁还发烫的中药碗,告诉她,“药还有些烫,一会儿冷一些了再喝。”
她没说话。
知道她不愿意吃药的真正心思,王明轩说,“好好吃药,好好睡一觉,才能身体好,乖一点,中药冷了就吃,嗯。”
坐在前,他和她一边说,一边等着中药冷下来。
与此同时小棠发现刚刚吃山楂薏米羹的瓷碗没有丝毫准备撤下的意思,给她擦了嘴角后,王明轩直接端起来刚才放置一边的那不足半碗的羹汤吃了起来。
见他此举,小棠也是没有想到的,毕竟那碗羹食她是吃过的,剩了的给他吃总觉得不合乎礼仪,更不妥。
“我吃过的。”她说。“剩下的。”
王明轩丝毫不在意,“丈夫吃妻子剩下的没什么不妥,浪费了也不好是不是?”
小棠愕然,他竟然明白她刚才的心思。
抬眼看他,又听王明轩继续说,“阿棠吃过的,更甜!”
——又是(暧)昧的话语,这个男人说这些似乎总是能够信手拈来。
小棠咬唇,说他,“乱说。”
用她用过的瓷勺,用她用过的瓷碗,吃她吃过的羹汤,这还不肯作罢,言语上也要故意戏谑调侃与她。
——真坏!
可是这人使坏,开始了就不会轻易的停止。
小棠说他乱说,方先生怎么可能不回话呢?
他看着她,诘问她,“乱说?你先生是乱说话的人吗?”白瓷勺在碗中轻轻搅拌,“不是乱说,实话实说,是更甜了的。不相信,阿棠自己尝尝看。”
盛了一勺,在小棠猝不及防中送到了她的唇边,她张嘴吃下去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只是不曾想,这几日被他喂药,喂粥,次数多了,便有了下意识的反应——惯性!
她在顺从他,不自觉的顺从,潜移默化的一点一点地顺从。
来不及想这些,山楂红枣羹的味道在味蕾上滑开,确实是比以前甜了的。
“是不是更甜了?”王明轩问。
小棠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是同一碗山楂红枣羹怎么更加甜了呢?
她疑惑,她不解。
王明轩却笑着说,“阿棠吃过的,更甜。我再吃,只能越来越甜。”
小棠不相信,明明同一碗粥汤,怎么能因为她吃过就变得甜了一些,他再吃了,又会变得更甜?
她不信,可王明轩吃了一勺,又喂给她。
好奇心在作祟,小棠再次吃了一勺。
确实,更甜了!
她惊愕!
“是不是更甜了?”王明轩继续笑,“再吃,会更甜。”
小棠咬唇,更是不解。
一碗越吃越甜的羹汤,无疑是勾起了小棠内心最深的纯净的孩子的稚气。
像是要探个究竟一般。
他一勺,她一勺。
忘了这勺子两人现在同用,忘了这碗山楂红枣羹两人在一起吃。
王明轩吃一口,再喂她,她就吃。
一人一口,交替着吃。
越来越甜,越来越甜。
一直到,这碗羹汤快要见了底,他再喂,小棠不吃了。
神色窘迫,苍白的脸浮起浅浅的淡米分色。
为什么不吃了?
因为她看到了碗底有一块还没有滑开的方糖,方糖在碗底,已经滑开了一半,粥汤若是不搅拌,碗底的糖慢慢化开自然越来越甜。
——这糖,有人有意加的。
果然不能大意,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被人这样戏谑起来了。
“阿棠怎么不吃了?”
她瞪他。
“越吃越甜,越吃越甜,对么?”
凝视着她的眸,他几乎要笑。
被他当孩子一样的戏谑,她恼了,他还笑。
——不理他了。
偏偏他又不肯放过她,放下碗,给她擦了嘴角,问她,“是不是很甜?”
她侧过头,不看他。
尴尬,窘迫,只因为自己刚刚的失态,一想到被他故意骗着一口一口地和他一起吃完了那碗山楂红枣羹,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对他,不能恼,不能气,否则这人性子恶劣,会更猖狂。
竭力忽视他,可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阿蒙说,是不是越来越甜了?”
得寸进尺,他还没完没了了。
她恼了,瞪着他,神色愤然道,“不甜,一点都不甜。”
“真的?”
她没好气的回应,“真的。”
“那这样呢?”
他的唇轻触了一下她的唇,离开后问,“甜麽,嗯?”
她羞窘了,不说话。
“还不甜?”他俯身再吻一次,“甜麽?”
“甜。”
她急忙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