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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李小郎接到了领导的指示,就对一旁的智通说道:“师父,我昨天看书有个发现,你来我房里瞅瞅。”
    大和尚把碗里的老鸡汤喝光,站起来就跟着李彦锦出去了。
    谢沛看着还在发呆的亲爹,有点担忧起来。
    “阿爹,阿爹?可是又想我娘了?”谢沛轻声问道。
    胖老板听到女儿喊他,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谢沛的手,道:“没事,爹只是想起一桩心事来……”说罢,他犹豫着,半天没有开口。
    “阿爹,你是我最亲的人,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谢沛抱住胖爹的胳膊,罕见地撒了个娇。
    “乖女啊,爹是想啊,待李小郎进门后,咱家清明祭祖时,就不好再胡乱糊弄了……”谢栋有些羞愧地开口说道。
    谢栋并不是卫川本地人,他其实是蜀中人士。家中几代人都是从事贩盐的行当。并不是肥得流油的盐商,而是苦哈哈赶着马骡进出蜀地的盐帮成员。
    谢栋六岁那年,盐帮内讧。混乱中,他与家人被冲散了。
    被周围喊打喊杀的狰狞面孔给吓到了,谢栋惊恐逃窜。一路辗转到了湖白府。
    因为吃过亏,年幼的谢栋也不认路,所以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家人。
    亏得他勤快好学、又乖巧老实,流落到卫川县时,被一个开小饭馆孤老头收做了学徒。
    那孤老头没什么亲人,有人劝他收了谢栋做个义子。可不知为何,老头一直没开这个口。
    不过,虽然没收谢栋做义子,但孤老头还是把饭馆传给了他。
    在谢栋十四岁那年,老头去世了。直到他死时,谢栋才发现,这么多年下来,他竟是连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只跟着旁人喊他一声“阿牛爷爷”。
    于是,他又成了孤零零一个。
    再后来才遇到了贞娘,并且攒下了银钱,把心上人娶了回来。
    这么多年来,谢栋一直都没好好祭拜过祖先。他不知父母是否还在,甚至连父母的面容都已经记不清了。
    就连谢栋这大名还是阿牛爷爷给他起的,他就只记住了自己姓谢,父母都喊他宝娃儿。
    可是眼看女儿就要成亲了,说不得,谢家的第三代很快也要出生了。
    做为一家之主的胖老爹,谢栋深觉自家也该把来历过往搞明白了。再加上,他也很想回蜀中看看……看看是否还能寻到父母家人。
    要是以前,谢栋是不会把这念头说出来的。毕竟这么远的距离,世道又不太平,要想回去,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如今不同了!这几年下来,谢栋也清楚地意识到,女儿女婿都是很厉害、很可靠的人。若是能再把他们的师父请动,那么回一趟蜀中,倒也算不上太难。
    听老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后,谢沛心中却是生出个念头来。
    上辈子江南爆发洪灾,可蜀中一带却安然无恙。后来她的军队缺粮,还曾与其他人争抢过蜀中的税粮。那时候她打听过,蜀中地势得天独厚,几十年来都没发生过大灾大害。因为粮食丰产,所以一直是众多人眼中的香饽饽。
    谢沛吸了口气,暗自想到。是啊,不管如何提前准备,只要呆在卫川,万一真的爆发了洪灾,那就难免遇到危险。
    可若是她们能离开卫川,到蜀中去……不说一直呆在那里,但只要避开升和十六年那段时间,岂不是更加保险吗?
    第55章 三月初六
    谢老爹看女儿半天不说话, 赶紧改口, 说道:“闺女, 你别为难。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
    “不是, 阿爹你放心。待我和阿锦办完了亲事,咱们收拾收拾就一起去蜀中。不管怎么样, 总要认个根啊!”谢二娘心里主意已定,站起身, 轻快说道。
    不一会,李彦锦和智通就听谢沛说了这事。两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 尤其是智通, 一直呆在卫川县,早就呆腻了。能出门逛逛,说不定还能触动下他的瓶颈。
    虽然决定了, 要去蜀中避开十六年夏季的那场洪灾,可谢沛却并没有停下存粮的脚步。
    转眼, 新年一过, 就到了谢二娘和李彦锦的婚期。
    春节时, 李长奎就回来了。到二月末时,五爷爷五奶奶两口子也如约而至。
    升和十五年三月初六,谢家饭馆门前响起了热热闹闹的鞭炮声。
    胖乎乎的谢老板穿得格外喜庆地站在大门外,冲街坊邻居招呼道:“今日小女招赘, 谢家饭馆宴请四邻, 摆一日的流水宴席。还请各位亲邻都来热闹热闹!”
    辰正时分,李彦锦头戴二娘赠的紫花幞头, 身穿青色官服式样的婚衣,从谢家吹吹打打地走了出来。
    绕着附近三条街走了一圈后,李彦锦带着人又回到了谢家。
    叩门、求问、答礼一套走下来后,谢沛坐着一顶花轿就被抬出了家门。
    唢呐声顿时欢悦起来,一行人再次绕着附近街道转了一圈。
    然后李彦锦再次来到了谢家门前。这次,他终于能从花轿中把二娘请了出来。
    大门处,有人把谷豆高高撒起。然后,小夫妻牵着同心结,跨入了家门。
    三拜之后,两人被送入了洞房。喜婆上前,给二人行了撒帐、合髻之礼后,就带人退了出去。
    新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李彦锦好奇地打量着旁边一身青色婚衣的谢沛。他是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新婚时竟然不是穿那大红的喜服。再想到自己头上黑底配紫花的幞头,他不禁庆幸起来。好歹不是绿色的哇……
    谢沛见李彦锦傻乎乎地盯着自己,嘴角微微翘起,道:“怎地痴傻了不成?”
    李彦锦嘿嘿乐道:“娘子,你今日真好看。头上亮闪闪的,衣服上也有好多花纹呐……”
    谢沛眼角抽搐了下,道:“回头多读点书吧,你这夸得我都想揍你了!”
    “嘿嘿嘿……”
    “得了,你去前院吧。等下记得给我也弄点吃的来,我看爹今天做了腐乳烧蹄花,给我弄两块来。”
    “行,你等着,我去给你端一盆来。”
    “……”
    婚礼直到夕阳西下时,才算结束。谢家饭馆里,前来帮忙的近邻都已带着一份好吃食,各自归家了。
    今儿这婚礼办得非常顺利,有智通这号人在家里镇宅,附近的混混地痞们,都很识相地没来找死。甚至还有不少自封的小弟,跑前跑后地帮忙做事。
    对于这些人,智通大手一挥,都安排到一个桌上,好酒好菜正儿八经地款待了一番。
    再加上,谢家还有李长奎和李长仓、蔡钰等人的帮忙,婚礼的所有环节没有一个出过纰漏。
    李彦锦在前院喝得脸色发红,人却还挺清醒。这多亏他的老丈人一早就给李彦锦的酒里勾兑了不少凉水。再加上他自己如今练武已经小有所成,比起常人来,对酒要更耐得住些。
    送走了宾客后,李彦锦被胖老爹一路催促着回了洞房。
    看着李小郎进了屋子,关了房门后,胖厨子心里有些发虚。
    按理说,女儿成亲前,应该由母亲或者姐嫂传授某些不可言说的经验。奈何谢家除了二娘外,再无一个女娘。
    胖老板挣扎了几日,终是没脸去给女儿说些什么。好在,想着李彦锦那边应该已经学过了,女子就算不懂,顺着点,也能成事。
    于是,谢老爹只在昨日,反复叮嘱闺女,今晚一定不要任性,有什么不舒服的,忍一下就过去了。
    谢沛上辈子也没这些经验,虽然嘴里顺着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若是那李彦锦真敢做些让她不痛快的事,那就别怪将军我,新婚之夜翻脸无情了!
    然而谢老板并不知道,他寄予了厚望的李彦锦,也并没有参加过什么新婚之夜培训班。
    没办法,他最亲近的两个男性长辈,竟是清一色的光棍。
    别说智通这位出家人并不通晓某些俗事,就连李长奎这货都是爷爷辈的人了,竟还把自己的元阳保存得极好……
    于是,这二位谁都没想过,要在婚前教点什么给李小郎。
    幸亏,李某人乃异世之魂,无论是科教片还是爱情动作片,都算是略有研究。
    胸有成竹的李彦锦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走进了新房。
    谢沛此时已经卸了钗珮,洗了妆容,头发披散着,坐在了床上。
    屋里,红色烛火盈盈跳动。李彦锦觉得二娘的脸色在这烛光映衬下,红得可爱。
    “快去洗洗,把衣服换了。一老天了,怪累的吧?”二娘靠在床头,语气温和地说道。
    李彦锦点点头,却站着没动,只笑嘻嘻地问道:“你饿不饿?”
    谢沛摇头,道:“不饿,刚才吃过了。你自去洗吧,水还热着呢。”
    李彦锦嘴角一歪,冲二娘挤了挤眼睛道:“娘子勿急,稍待片刻就来~~”
    谢沛抓起枕头,做了个要砸他的姿势。李彦锦见状,哧溜一下就钻到后面的净室去了。
    听着净室中“哗啦啦”的水声,谢二娘微微仰头,发起了呆来。
    上辈子那些鲜血四溅的拼死搏杀,仿佛已经远到了天际。她那时恐怕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一日还会与人成亲拜堂,共入洞房……
    此刻,她只觉得从心底泛起了一股甜意来。默默砸巴了下嘴,谢将军暗下决心,这辈子定要把这甜味吃个够本,吃到腻歪!
    李彦锦套了件长袍睡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从净室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谢沛娇美的面容上,带着恬淡的笑意,心里就猛地跳了一下。
    十五岁的谢二娘,比两年前长得更美了。白嫩的肤色,红唇水润。略带英气的长眉下是一双盈盈的美眸。寻常衣物都无法遮掩住的玲珑身段,更给她添了一份媚意。
    若不是早两年就订了亲,李彦锦觉得,今日想要入赘谢家的,恐怕大有人在。
    “快上来,小心冻着。”帐中美人伸手招了招。
    李彦锦咧嘴一笑,蹿了上去。
    只是,这位仁兄心急了点。这一蹿,差点就直接蹿到了美人的头上。
    谢沛下意识地伸手一捞,抓住了某人的脚踝,朝床上就是一摔……
    “砰”一声,新床上传来了一声闷响。
    后院中,几位耳聪目明的长辈听得都是一抖。智通在房中叹了口气,摇摇头,嘟囔道:“成什么亲啊,看,这铁定是正挨揍呢……”
    正“挨揍”的某人,从厚厚的被褥中,挣扎着爬了起来。
    谢沛干笑两声,道:“抱歉抱歉,没留神,下次一定轻点。”
    李彦锦搓了搓脸,道:“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两人凑得近,一说话,彼此气息相通。李彦锦闻到了二娘身上淡淡的甜香,谢沛则闻到了李彦锦身上夹着一丝酒意的皂荚气味。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偷偷扩散了开来。
    李彦锦不知自己是如何伸手搂住了谢沛,二娘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扯下了某人的袍子。
    盈盈烛光中,一对人影在床帐后重叠在了一起……
    微风潜进了房中,卷起床帐的一角,似乎是想偷窥一点娇艳春景。可惜,床帐刚被吹起了点,两个坦诚相对的人儿就突然分了开来。
    只听伏在上方的某人有些疑惑地说道:“奇怪,怎么找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