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康采恩会担心它们刺探吗?当然不会!
只是这群家伙不能一拥而上的来到船上,能够看到沧州秘密的,只能是他们的首领而已。
康采恩认为,就算是群策群力,他们也不见得能窥测出铁船上的所有秘密,倘若只让一些观念陈旧的老人物上来,那他们就更加别指望了,只听老人物的语言描述,再聪明的年轻人也不可能悟透其中的奥妙。
于是康采恩也拿起了一个喇叭这个不是铁皮卷成的,而是在香江买的大声向王安北的坐船喊了起来。
王安北当然立刻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并且迅速的将他的意思转达给了对峙的那些船主们。
这海上风浪略大,即便手中有扩音器,也少不了这一道中转程序。
常年奔波在海浪上的船主们,也没几个听力好的,所以知道王安北又说了一遍之后,他们才终于明白康采恩的意思。
想要一窥铁窗上的秘密,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看着他们劳师动众的份儿上,康小郎君允许各船队首领可以携带两名随从上船一游。
其他船只在船主离船之后应该立刻撤离,以方便官府可能派来的接应船只,拖曳着四艘铁船靠近海岸。
在泉州,官府的名头并不一定好用,那些阿拉伯商人举起来往密切的盟友们,便是那群带头不安分的因素,但是,其他的海商们还是把官府的命令当回事的,更何况,当地官府前来接应官家的特使,对他们来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这群人倒是率先离开了,弄得被撇下的那些阿拉伯商船们,最终也不得不尾随在他们身后,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泉州港,否则,被孤立的他们就有可能遭到围攻。
但无论这些船只的背景如何,他们的船主,都很想知道这些铁船的秘密,所以王安北的那条船上,早就已经被形形色色的商贾所挤满。
好在,宋朝的法律当中可没人在乎超载的问题。只要经得起风浪的考验,无论承载多少货物和人员,对于船只东主和船长来说,都不是应该犹豫的事情。
王安北自然继承了现今航海文化的一部分,要知道此时的海贸,基本上是属于亡命徒的营生。正经人家的子弟都是要读书上进的,当然如果成绩不佳的话,那肯定还是要去管理海贸买卖的。但他们一般是在岸上的货站等着,几乎没有哪个读书子弟敢于亲身犯险。
不过但凡是上了船的,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无畏生死的狂徒,像这些刚刚爬上自己做船的船主们,便是他们当中的最佳写照。
于是王安北毫无心理压力的将他们带到了康采恩这座船附近,接舷之后,这些人也不出意外的熟练的跳帮来到了康采恩的舰船之后。
当他们那宽大的脚掌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触感就清晰的告诉他们,这条船的材质绝对与他们平时所接触的那些船只有所不同,有的人甚至专门服务向孙子去用,手指不断敲打着甲板,而周围的船舷早早就成为了他们的研究对象。
不一会儿他们就得出了清晰的结论,这条船只在整体上就是用精铁打造成的。
不过这样的结论一出来,周围便有很多人争论起来,倒不是有多少人认为铁船就一定会沉到水底下去,福建路有好些个木材,再单独运输的时候,都会沉到水底下去,但如果打造成船只,则会让整条船漂浮在水面上,并且提高了不少船只本身的坚硬程度。
王安北其实对这一切也非常好奇,只不过康采恩在第一时间就把他叫了过去,低声对他说道:“把咱们的床弄来当拖船,不要等待官府的船过来。”
“为什么?”
“有些人的贪婪,不是圣人教化就能够轻易改变的。”
这话说的颇有机锋,明摆着是在担心泉州市舶司的官员会借机对着几条船下手。
王安北又不是蠢人,当然能够听懂其中的奥义,于是立刻转身离开,指挥着自己的船队来拖曳着几条铁船。
当然他为康采恩留下了不少人,这些人主要负责看防船上的这些参观者,一旦他们有图谋不轨的倾向,便会立刻遭到这些水手的重点照顾。
而这种重点照顾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把它们直接丢进水里喂鱼。
听说这些船主们都是心中有数的,跑海上生意的人家哪个没有什么秘密,要么是海鲜,要么是海图,要么是与海外某些势力的特殊关系,要么是自己在宋朝内部有什么官宦人家作为靠山,总之没有三五两秤是做不来这个买卖的。
而对于这些秘密,海商们互相之间也都是有数的,因为没有人不会把自家的秘密当作是龙之逆鳞,但凡有外来势力,胆敢触碰,必然会招致权力报复。
所以当他们踏上康采恩这条铁船的时候,便知道他们是无法接触到核心秘密的,只是,如今的他们也已经从当出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这些天传所蕴含的奥秘,应当是和他们当初受到的震撼成正比。所以就再无法知道它的全部秘密,能够参悟出一些皮毛来,对他们恐怕也会有着巨大的帮助。
所以原本喜欢带着强悍随从四处招摇过市的船主们,如今在登船之时所携带的轻松,却大多都是些心思缜密的机灵之辈,先看看那群家伙四下查看的模样,康采恩就只能送他们嘴头贼脑四个字作为形容。
尤其是那几位阿拉伯商人的随从,似乎已经从传智的外形当中参悟透了什么东西。而进入船舱内部的中国商旅们,早就已经觉察出来令他妹熟悉的规律。
“这还是水密隔舱,就是这门……真是结实,看起来也能严丝合缝的挡住水流,就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这是一段来自福建商人之间的低声讨论,而阿拉伯人也有站类似的行为。
“尖形船底,他们用的是尖形船底,这个技术……我们像宋朝人保密了多年,没想到他们还是学去了。这样的船只会稳当很多,看来我们在印度洋上的优势,要荡然无存了,这个大宋王朝的确是厉害……”
康采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这些人非常聪明,使用的是阿拉伯语,但他们万万不会想到的事,自视甚高的天朝大宋当中也有精通阿拉伯语的人存在,虽然一千多年的时空让康采恩听到的阿拉伯语,熟悉的版本有着很大的不同,正如同此时的中古英语后世的英语有着显著的差异一样,但他还是大体上听懂了对方对话的意思。
从字面上的意思看来,这群阿拉伯商人对于未来的发展已经失去了不少信心,或许他康采恩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从这群人里敲出来更多的油水。
不过他认为他在这群人的震撼还不太够,或许能够借助接下来征战西线的机会,让他们见识到更多难以置信的神迹,但他们所聚聚的泉州,距离党项人所处的西夏时代太远,还能让他们直观的感受到这种震慑的威力,除非……
康采恩忽然有了一种非常有趣的想法。只是不知道皇帝和朝廷能不能同意他的这种大胆构想。
话说阿拉伯世界的某些战争工具,应该也是很有趣的存在,比如说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希腊火。
就是不知道泉州的这些阿拉伯商人当中,有没有人擅长这种东西,如果有的话,不要说是犯边的党项人,就连北边的契丹人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这玩意儿的威力。
考虑到这一点,康采恩便最终作出决定,不再等待朝廷的批准,直接当着群主的面,号召他们着急,勇猛敢战的水手,组建一支水军陆战队,跟随他一同前往西夏前线。
于是这个十岁的少年,今天再一次拿起了他的扩音器,有鉴于需要让这些人引起充分的注意,他还特意站到了一把高高的椅子上,然后才扯开嗓门向众人喊道:“各位船主,在下深受皇恩无以为报,所以主动请缨前往西夏前线,过些天就要率队出战。而此战过后,我们还要前往海外拓殖,安静中总需要一支武装力量,而且这股力量既能在海上作战,又能不畏惧陆地的宽广。所以我准备给这支军队取名水军陆战队,并即刻在泉州开始招募。当然招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西线战事吃紧缓不济急,所以我决定,以每人每月十块钱的价格,向诸位船主戒掉府上的勇猛水手和善战家将。朱卫东是皇宋子明想来不会推辞,就算是远道而来的阿拉伯商人,也是深受我大宋皇恩的,想来各位船主,竟然不会剥夺勇士们在边境上杀敌立功的机会。”
这话一出,黎中皇汉主义商人立刻嗷嗷叫了起来,甚至有人准备亲自带领手下子弟,跟随康采恩出征西夏,但也有一些人则颇有深意的看向了那一众阿拉伯商人,只见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蒙在当场,而另外一些人则十分不善的看向康采恩,因为他们已经从刚才的话当中读出了不少含义。
什么叫做剥夺手下勇士立功的机会?就算他们阻止,那也是不希望手下的人白白死掉,怎么能算不得他们立功的机会呢?辣椒保护他们好不好?你这位宋朝官员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真的是宋朝官员吗?你们不是应该很好骗,很好糊弄的吗?怎么突然说话这么阴险毒辣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在注视着他们的那群汉家商贾,此时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他们的笑声,掺杂在一阵阵激昂的声音当中,让他们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人在发笑,又是不是在嘲笑他们?
康采恩也听到了这些诡异的笑声,他甚至也想和这些人一起大笑三声,可惜的是他注意到了旁边有那么一群人,正用不善的眼光看向他。
而那巨人中间竟然夹杂着三五个脸上一脸蒙圈的家伙,真不知道这群人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母?难道他康某人的话中竟然有那么多难以理解的意思吗?
而事实则很快的证明,他康采恩的言语的确有很多让对方感到迷惑的用词。
便有一个阿拉伯商人站出来说道:“这位小郎君,我们本是大食商人,与你所说的阿拉伯好像是同一个地方,但又好像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们不确定我们自己是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些,深受大宋朝的恩泽,而应该义务出兵帮助大宋朝讨伐叛逆的阿拉伯商人。”
这辆康采恩微微有些吃惊,他记得在某人的小说当中曾经提到过,大食这个词,曾经是唐朝对波斯的总称,后来波斯高原被阿拉伯帝国所控制,于是,不熟悉真正情况的唐朝人,便直接将这个词用来形容控制那里的阿拉伯人,从此以后便有了黑衣大食,绿衣大食之类的称呼。
他不知道这种说法靠谱不靠谱,但显而易见的是,阿拉伯这个词语此时还没有出现在宋朝对外的记录当中,所以他对这些人的称呼应该和宋朝人的风俗一样。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地方,既然入乡,那就随俗,他甚至准备把那本小说当中的这个说法科普给面前的这些大食商人,清晰的告诉他们,在宋朝人的心目当中,波斯人才是他们整个国度的代表,而不是繁荣昌盛的巴格达,更不是曾经辉煌一时的达马斯谷。
这句话刚刚抛出来,在场的许多大食商人就立刻愤怒了,好在康采恩挽救得还算比较及时,他立刻向这些人声称,只要他康采恩出现在大宋,宋朝朝廷以及底层市民,都会很快的修正落后的看法。他们将会用更加崭新的全面视角,审视当今世界的政治形势。
这话让大食上的人们感到欣慰,于是便终于有人站出来,声称愿意支持康采恩进攻西夏的计划,但有些人虽然附和,面皮上却写着怏怏不乐四个大字。
但康采恩压根不在乎,宋朝的怀柔政策早就应该改一改了,是时候给这群家伙立个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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