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泼皮闻言之后,却是不屑一顾的说道:“大府自然是有办法的,要不然怎么能够坐上大府的位置呢?”
吴尊路冷哼一声,怒斥道:“你小子不要在这里冷嘲热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人在做,何止是老天爷在看。往昔你们称霸接访,无人敢于出来为受害者作证,但如今老夫在此,你还敢欺我治下百姓无人敢说真话吗?”
他这一番话有三层意思,一是他这位堂堂开封知府就站在这里为你们撑腰,二是呼吁那些平时见危不救的鸵鸟们,也该因为内疚而站出来说话了,第三层意思更是简单直接的激将法,谁会愿意承认自己被泼皮欺负,谁会愿意承认自己不敢说真话?既然不愿意,那就跳出来好了,他吴尊路正等着呢!
那名顶嘴的泼皮显然没有想到,吴尊路竟然顺着他的话茬,施展出了这么一首杀招,如果有人愿意跳出来作证的话,那么他们挑事在先,咎由自取的事实,足够被官府打上寻衅滋事的标签,
这当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尤其是这一次,他们是替人收钱办事,如果官府认定他们身后有人指使,那么再交代出知识之人以前,他们无法得到任何干脆利落的判决,包括最为严酷的发配沙门岛。
一想起事态的严重,这个破皮就开始变得浑身战栗起来,然而战栗也是没有用的,只见有个年轻的屠户经不起吴尊路的激将,直接跳出来说道:“启禀大府,小人愿意作证,此人今天纯属上门支持,为鞭炮所伤,也是他不遵从主人家劝说的结果!”
而他身后也站出一名穷酸书生,有些怯懦的说道:“此人经常在街头闹事,前几次也曾有差役前来抓捕,但因无人敢出面作证,所以只好……”
“威胁事后报复吗?”吴尊路显然没有心思去听这位穷酸错了大的长篇大论,他用最简要的方式,提炼出了这件事的症结所在!
“正是!”那名穷酸书生显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吴尊路的问题!
吴尊路呵呵一笑,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是稍稍举起右手,冲后面的衙役们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衙役们追随过多任权知开封府,他们当中还有不少是子承父业,对于官场上的这些套路,虽然是再熟稔不过!
阻挠举证这样的事情,泼皮无赖们自然不会少干,衙役们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只是这种事情只要不摆到官面上来,只要没有充分的证据做实,泼皮无赖们想要脱罪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那些大人物们也没有足够的心思,去处理这样的小事。
但今天他们的知府老爷兴致高昂,非要耍弄点小聪明来把这帮泼皮无赖的罪名作诗,那他们这群衙役,当然也不能坏了知府老爷的好兴致!
于是他们在吴尊路做出那个手势之后,立刻一拥而上,将那几名泼皮捆了个结结实实。
其中几个受伤严重的家伙,不断在这一过程当中发出凄厉的惨嚎,然后就站在他们身边的冷大夫,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个时候,张小娘子一行三人也终于赶来,她的师父更是已经走到了冷大夫的身边,询问道:“看他们叫的这么惨,你怎么也不施救呢?”
冷大夫却笑呵呵的说道:“师叔你真是老了,他们的惨嚎之中,难道只有声嘶力竭吗?师侄我怎么还听到了中气十足呢?”
江湖游医的见识,就算除去年龄方面的因素,要超出冷大夫很多,他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些细节,纯粹是因为卜庆将这些人的惨状描述的太过严重,然而,开封府的衙役们竟然在缉拿他们,就说明这些人纯粹是咎由自取,
古代的医生们,可不会像现代医生们那样受到很多的医德要求,他们对于犯人的治病请求,往往怀揣着见仁见智的的不同态度,饱经风霜的江湖游医,所秉持的显然是更加冷酷的态度,他没有再去多看那些泼皮们一眼,转身就快步走到张小娘子身边,对站在不远处的卜庆解释道:“皮外伤,不严重!”
然后他就拉起张小娘子的胳膊,使劲用力将她甩到了冷大夫的身边,然后向卜庆投去了警惕的目光。
卜庆一脸尴尬,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位最近在京城之中小有名气的大夫,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便猜到他是因为自己和泼皮之间太过密切,所以他露出警惕的神色。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让他的确与那群泼皮们关系匪浅呢?
匪浅到什么地步呢?匪浅到他就是破嘴们当中的一员吶!
只不过他是那个在第一时间,就成功逃走的人罢了。
可如今,他回来的也实在有些晚了,以至于根本来不及救下自己的伙伴们。无论是从伤势上,还是从官府手里。
——看来,这件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了。
他向着张小娘子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默默的转身,从容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没有人发现他身份的异样,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开的方向。
因为此时的焦点,仍然是那位刚才大发神威的吴尊路。
就连被挤在人群之中保护起来的赵祯,也从人缝之中观察着那人的表现。由于他对底层官吏的手段实在太过陌生,所以,当吴尊路只用一句话,就彻底坐实了那群泼皮们的罪名之后,他对此人的好感,忽然间上升到了一个非凡的高度!
——或许,只能以后可以成为宰相呢!
康采恩此时并不知道,他竟然在无意之中,为历史带来了一个神奇的变化!
与他同样对皇帝心事一无所知的吴尊路,此时缓缓来到了宗齐的面前,他指着周边满地的碎屑说道:“潜火队向我禀报说,此物爆炸后的味道,与药发傀儡大同小异,只是声响惊天动地,想必是配方与工艺与众不同的缘故,不知道这是我大宋所产,还是海外舶来之物?”
他的问题,也是不远处车永昌所好奇的问题,只可惜,宗齐并不能给予很好的回答,他只能缓缓的说道:“此事,恐怕只能询问我家总裁了!”
“那就去问问好了!”吴尊路淡淡道,“刚好,本官也想见识一下那位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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