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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潘府
    苏二太太从老夫人处回来之后,便让身边的妈妈去二房的小库房里,寻了几样名贵的药材,还有湖笔徽墨各两套,预备做礼。
    妈妈让人去寻了东西出来,都仔细地包好了,又让人去套了马车,苏二太太便紧赶着回了一趟娘家。
    刚到了潘家府上,侍候她母亲的嬷嬷听着风声便来了,说老夫人将将午睡歇下了,又问苏二太太午饭用了没有,厨房的灶上还有煨着的鸡汤,要不要让灶上的婆子再端几样小点,就着喝完鸡汤等着老夫人起身?
    苏二太太道:“我来前已经用过午饭了,既然母亲歇下了,就不要惊扰她老人家了,我先去嫂嫂那边坐坐,再看看侄儿们。”
    嬷嬷闻言点头:“那老身先回去伺候老夫人,备好了茶点,等您回来坐。”
    将路上买的点心果子交给嬷嬷先带回去之后,苏二太太便径直往大嫂嫂处去了。
    潘大太太正在看府中的账册,听闻苏二太太回来了,感激搁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让人去泡茶,一边亲自到门口去迎她。
    “妹妹怎得突然回来了,也不让人提前打个招呼,你们赶紧去把昨日大爷送来的那篮子鲜果子洗了端来,让姑奶奶尝尝鲜。”
    苏二太太道:“大嫂不必如此麻烦了,我今日出门办事,正路过家门口,便买了些点心果子想回来瞧瞧母亲,听说母亲刚刚歇下了,我就正好到你们这里坐坐,说几句话。”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一同在屋里落了座,苏二太太便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日前婆母得了几味好药材,赏了我一份,这些东西我素来用不上,白收着也是浪费,记得你和母亲都爱用荣养丸,便想着送给你们,瞧瞧能不能容在药丸里用。”
    “湖笔和徽墨是老爷的门生特意从家乡徽县捎来的,是新出的样子,京城里还没有卖的,算是给侄儿们添文墨了。”
    潘大太太忙道:“你回来我们就极高兴了,何必还带着这些个东西,你家哥儿正是要用着这些的时候,拿来给了侄儿们,哥儿用什么?”
    苏二太太道:“他屋里不缺用的,况且寻常写字也用不着这么好的,拿着练字倒也糟践了,不如和兄弟们分着用了,若是用得好,日后再托人去徽县去买一批回来,留着下场的时候用。”
    家中有读书人,看到旁的东西或许不动心,但若是得了好的笔墨,的确是舍不得推出去的。
    潘大太太就谢过了苏二太太,让人将东西都收下了,回头送去公子房里。
    苏二太太吃了口茶,问潘大太太道:“方才路上听了一嘴,说是二嫂嫂又病倒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潘大太太闻言,让屋里不相干的丫鬟都出去,只留了个心腹的婆子在那侍奉茶水,这才压低了声音同苏二太太道:“还能因着什么,不就是给她那个儿媳给气着了么。”
    苏二太太装糊涂道:“竟有这样的事吗?不是说田家的姑娘性情温婉,最是娴熟么,怎得还会做出这种气病婆母的事?”
    潘二太太叹气道:“说到底也怨不得人家桦哥儿媳妇,实在是二叔家的做得过分了些。”
    “前几日田家三姑娘出阁,桦哥儿媳妇回娘家去观礼,走之前将孩子留在屋里了,交给下人婆子们照看着。”
    “午后奶娘喂过奶后,瞧着孩子有些吃多了,怕积食就抱着出去走走,正被你二嫂碰到了,说是怕孩子被风吹坏了,就将孩子带到自己屋里去了。”
    “后来孩子困睡了,她没事做就在绣案上绣花,也不知是从哪里窜出一只老鼠来,将她吓了一跳,碰倒了绣案上的蜡烛,引燃了绣品和丝线,就着起火来了。”
    “当时屋里乱做一团,下人们都一门心思忙着救火去了,到后来火扑灭了才想起礼里屋里睡着孩子,赶紧进去查看,那屋里已经被烟堵得看不清人了,孩子头上蒙着被子正在那哭,下人将他抢出来的时候,孩子的嗓子都哭哑了,被烟呛得不住咳嗦。”
    “当天晚上孩子就发起烧来,又咳嗦不止,看得桦哥儿媳妇心都疼碎了,与她婆婆的梁子这也就结下了。”
    “孩子出事后,你二嫂嫂也悔得不行,天天在儿媳妇院门口站着,可愣是没让她进去瞧一眼,不得已她又跑去母亲那边哭诉此事自己的确是无心之失,却又被桦哥儿媳妇认为是去告状,婆媳俩就愈发水火不容,闹到最后甚至当面顶撞起来。”
    “桦哥儿媳妇还同自己院里的人下了严令,说是不准她婆婆再碰这孩子一下,若是没看住被她婆母溜进来看了孩子,查出是谁失职就要打断了谁的腿。”
    “她那院里的仆妇小厮多半都是当初成亲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自然同她是一条心,见自家小姐轻慢婆母,做下人的心中也难免生出些不恭敬来。”
    “你二嫂嫂百口莫辩,又被儿媳妇防贼一样的放着,还被她院里的下人慢待,心中憋着一口气没出来,这就病倒了。”
    苏二太太闻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的孩子遭了难,那个做父母的都是要心疼,恨不能以身相待的,桦哥儿的媳妇如此这般倒也是人之常情,可也不该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的婆母吧?若是传出去了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桦哥儿这个做丈夫的也该从中规劝着才是,一边是母亲,一边是枕边人,总不能让她们成了生死冤家吧?”
    潘大太太闻言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既然进了一家门,那就是自家人,总不好隔着仇怨过日子吧。”
    “可桦哥儿也是有心无力,实在是二叔家的从前做得太过分,如今发作起来才一发不可收拾的。”
    她压低声道:“你怕是不知道,早些年田家姑娘刚进门没多久,怀上第一个孩子没保住,正是在屋里歇息养身子的时候,她个做婆婆的不去安慰儿媳,反倒是暗地里张罗着个桦哥儿纳起妾来,相中的还是她自己娘家的亲侄女儿……”
    这件事苏二太太还真是闻所未闻。
    遂惊讶道:“人家新婚燕尔,又刚失了孩子,二嫂嫂这么做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潘大太太点头道:“所以说桦哥儿媳妇不待见她也是有道理的,后来那女子到底也没入得了家门,桦哥儿媳妇又憋着一口气,又是吃药调养又是烧香拜佛的,才在第二年得了如今的儿子,可与她那婆母的确是积怨已久了,如今一举发作出来,便闹到这个地步,任谁也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