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冷得快,不过是初秋而已,清晨的风已经让人忍不住缩脖子了,可早上的一碗牛肉面,高邑就觉得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徒弟!再来一碗!”高邑举着光洁溜溜的碗大声道。
“师父,也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吧。”段少泊在一边笑嘻嘻的喝下最后一口汤。
“行,知道你心疼你男人。”高邑大笑着站了起来,他对双儿的存在其实一直都有点别扭,特别自己还是个能生孩子的双儿,可这段日子隔三差五的看着这对基佬甜甜蜜蜜,他那点别扭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高邑接手了顾辞久的大厨位置:“面不错,汤也不错,可差了腌萝卜,怎么香菜和葱你也不放?”
顾辞久:“我不吃葱。”
段少泊:“我不吃香菜。”
高邑挤眉弄眼的笑着:“下次给你们做个葱香香菜饼。”
顾辞久哀嚎:“师父!做个人吧!”
等三个人都吃饱了,高邑坐下:“你们俩昨晚上没回来,今天一早晨又找我,什么事?”
“景侯的事情,昨晚上是彻底完事了,我们俩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顾辞久道。
“哎?这个景侯……他们家的事后来我也找人问了问,他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段少泊起来去沏了壶茶回来:“事情要说,得先从快二十年前,嘉朝边塞还乱着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景侯也是边塞将领的一员,他的原配是昐侯的小儿子,是个双儿,我们勋贵里,双儿也是能上战场的。当时他的原配就跟他一起领军,两人在外征战两年,这位双儿有了身孕,景侯就把人留在了城里,同在一府的还有一个是景侯在当地收用的侍妾,恰巧这侍妾也有了身孕。”
“等等!这意思是,景侯当年在外打仗的时候,明明老婆就在身边,他还在当地收用什么小妾?而且在他老婆要跟他上阵打仗的情况下,他还让他老婆怀孕了?”
段少泊点头:“对”
“不是说景侯对他的原配感情很深吗?!”
顾辞久笑了笑:“感情深,可是三公子行三啊,他后边也还有很多弟弟妹妹啊。”
高邑恶心的咧着嘴,一开始直接说风流花心他还不至于这么恶心,关键这景侯艹的就是深情款款的人设,结果干的是这种事:“我一个平民百姓,不知道三公子前头的两个哥哥不是原配生的还情有可原,怎么其他人也不知道吗?外头还一个劲的传他对原配痴情什么的。”
顾辞久握住了段少泊的手,笑眯眯的对高邑道:“师父,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爹和我娘,或者我和少泊一样的。对他们来说,原配死了,不续弦,已经是情深不寿了。”
高邑摇了摇头:“我明白了,有百八十个妾的,只要没正妻,等同单身。这世上,女人和双儿太惨了……你们继续说。”
这么一想,高邑也越发觉得永王只是拿他当个玩意儿了,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回继续换顾辞久了:“后来战事一时失利,当时景侯原配与妾室所在的城,被外族给攻陷了。”
“那个……对不起,我再打断一下。按理说这个孕父不是该送到安全的后方去吗?还是当时被打得太惨了?”
“不是太惨了,就是边城。”段少泊明白他的意思,“我当时也跟你问了同样的问题,景侯说他也是悔不当初,那时候只想着战场上打赢了,能够尽快看到老婆儿子。”
“……”高邑嘴咧得更夸张了,最后还是没忍住,朝边上吐了口唾沫,“呸!”
“后边就像戏文里的事情一样了,一妻一妾都生了,但是双儿难产而死,妾却活了下来。两人生的又都是汉子。这妾就起了歪心思,等见到高邑的时候,把自己的孩子说成是妻的孩子,把妻的孩子说成是自己的。”
“那妾的孩子,就死掉的那个三公子?”
“对。这个妾还留了一手,双儿生命的最后还是有意识的,他也担心出意外,所以撕下了一块里衣,留了一封血书,这书上写明白了自己孩子的身上有什么印记。妾把这血书偷偷藏了起来,没有跟任何人说……”
看段少泊皱着眉,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那啥,顾辞久就把话接过来了:“然后就说到现在了,那个谁让我们揍得不敢出府了,他就开始在自己家里祸害。先是下人,后来就是庶子女,再后来连他爹的妾室都不放过。具体怎么祸害我在这就不说了,你随便想象就好了,事实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恶心。”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不用说了。”高邑捂着嘴,想吐。
“当年的那个妾室早就人老珠黄,尤其景侯一见她,就想起来自己原配的惨死,所以她早早的就失宠了,只守着该是三公子的原配之子,活在景侯府后院的一角。十二年前,四公子就让个路过的侠客看中,带走学艺。这中间每隔两三年回来一次,看望‘母亲’。三个月前,他艺成出师,想把‘母亲’带走,那妾室让三公子打折了一条腿,已经是要不行了。”
高邑咳嗽一声,刚才那种呕吐感还没消失呢:“这个四公子常年在外,景侯不知道?”
“知道,但是不在意。”
“那三公子对庶出的子女那么混账,怕是多亏了他爹。”虽然有妾生子父不认则从母的老规矩,可如今嘉朝庶出子女还不至于那么惨。而且妾生子也不像现代小三小四的私生子,算是有一定法理地位的。景侯这样的,真是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