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夫妻俩都仔仔细细的查了,是真没查出来儿子是怎么跟段少泊勾搭上的。
儿子外出的时候,身边再不济都跟着两个书童,另有家丁远远的在后头跟着。他身边的书童都是从襄侯的亲兵后代里选出来的,家丁更是忠仆,忠心和武艺都是不用说的。他们都说,从没见过顾辞久跟段少泊有交集,甚至顾辞久都少有朝那条街上去的时候。
再有,儿子说是那天一早得了段少泊出嫁的消息,可那天根本没人进过他房里,要给他端水的小丫头还没进门就被吓得差点把水盆掉在地上。换言之,他们俩这宝贝儿子是早晨一睁眼就跑去抢亲的,这哪里说得通?
还有他说的,给他下毒的这一系列人,都不该是顾辞久能知道的,可他一个个指名道姓,说得头头是道,清清楚楚。
两人坐在那,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襄侯夫人站了起来,眼泪就流下来了:“儿啊!你、你是真的让人害了?”
“当然是真的啊!爹!您给我点人,让我带着去把小二跟神婆抓回来!”
“不用给你人,老子跟你一块去!”
一方面,这是襄侯真的有火气,他们家这些年来可是一点都没亏待过三叔啊!另外一方面,其实襄侯已经信了五分了。因为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时候还是信一些的好。尤其他们老顾家,本身就是很有些邪乎。
老顾家三百多年前跟着太祖一块打天下的时候,就是独一支,旁人都有个祖宗的来处,就老顾家没有。
之后襄侯也多是一子单传,也不是每代都生一个儿子,问题是死得多。就几代之前,有那么一支走文路,分宗的,算是亲戚。
这倒也不是嘉朝的皇帝有歪心什么的,其他勋贵人家子嗣也挺繁盛的,依旧只他们老顾家不一样。
打胜了仗吃蹄髈让骨头给噎死的将军听说过没有?老顾家的。战胜还朝的前一天玩蹴鞠摔了一跤,第二天早晨一坐起来嘎嘣就死了的将军听说没有?老顾家的。战场下来吃烤鹿肉,切肉的时候划破了指头,过两天伤口肿胀流脓高烧不退就这么凉了的将军听说没有?襄侯的二儿子,顾辞久二哥。
可基本上只要死得就剩下一个,那这一个就绝对能活蹦乱跳的活下去,就是有很大概率会缺胳膊少腿的,比如顾辞久老爹,现任襄侯。
他们家里自己的传说,当年分出去的那一支,也并不是因为真心喜文,完全是怕死。后来果然是分出来就没事了,但中途那边的子孙也有从武的,结果往往是死得不能再死。
这就是拿道理解释不清的事情,所以他们老顾家本来就对鬼神之事有更多的敬畏。
先去的酒楼,顾辞久让襄侯带着人在路口等着,自己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他拎着胡有发的后脖颈把人拎出来了。
爷俩找了个路口,侯府家丁把两头一围,胡有发朝地上一扔,两鞭子下去,这孬种就什么都招了。
胡有发的媳妇生孩子难产,孩子是生下来了,但身子也垮了,大夫说是不趁着月子给她买补身的药,这身体一辈子都完了。远亲许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那天把顾辞久的酒杯、筷子和饭碗都涂上药。
问清楚了之后,把胡有发捆好塞进麻袋里,朝马上一横,众人直接朝刘二婶家去了。
说来也巧了,他们去的时候,远亲也在。原来远亲那天回去满心欢喜的等着人给他报丧,他都想好了到时候该怎么哭,怎么劝襄侯两口子,怎么让他三个儿子在襄侯夫妇面前表现,然后把话题引导过继的问题上去。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但是顾辞久跑去崔家抢亲,然后带着段家的假双儿真汉子大闹朝堂的事情穿出来了。倒是听说他跟那假双儿都服了毒酒,但看侯府并没有挂白,就知道顾辞久没事。
不过就算是侯府挂白了,那也不是因为吃了他那天的毒药。
远亲就觉得刘二婶骗他,今天是找刘二婶来要银子的。他俩人在屋里吵闹,却不知道刘二婶家里的儿子、儿媳还有徒弟,已经让襄侯府的人马干净利落的撂倒了,襄侯父子俩就站在门外边光明正大的“偷听”呢。
“砰!”襄侯忍不住了,一脚就把刘二婶家里的门给踹开了,连带着门闩都给踹断了。
刘二婶和远亲正要发怒,一看来人,远亲当即就吓得腿软跪在地上了:“二、二哥?”
刘二婶一听顿时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她一把扑到远亲身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竟敢偷拿老娘毒老鼠的药去害人?!老娘跟你拼了!”
远亲吓得全身都软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刘二婶?不过片刻,就让刘二婶给抓了个满脸花。
“都带顺天府去!”襄侯冷笑,转身拉着顾辞久出去了,直奔宫里了。
毕竟是京城里,当今也是位明君,文臣勋贵皇亲国戚,还没有谁能无法无天的。否则他们私下里干掉把这几位都全干掉都没问题,不过现在就得公事公办了。所以父子俩也没道理在京城的大街上纵马驰骋,就是呱嗒呱嗒的并骑而行。
“你小子,那天出去的时候,就该先找我跟你娘商量。”
“哪来得及啊?我那样紧赶慢赶的,人都差点给强拉进崔家去。”
襄侯一想也是,再怎么说三媒六聘已过,可拜堂那就算不得礼成——远亲这事已经让他彻底信了,既然信了,对段少泊有再多的不满也都化成了感激和接纳:“……陛下最厌恶的就是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且陛下对你一向宠爱,你的事咱家的人在查,陛下那边一样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