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家岭的灾民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 这其中还不包括悄悄“消失”的那些青壮。
一千人是什么概念?
大宁县下辖三十个村落, 每村多则二百户,少则几十户, 录入户册的编户不过三千余口, 这在中下县中已经算是人口较多的了。
如今,单是韩家岭的灾民就有一千多口, 少不了引起各方的重视。
叶凡想不到这么多,一心规划着怎么搭建蘑菇房、怎么把酒坊开起来。
李曜见此情景, 少不得为他打算一二。
恰好, 去代州找茶的人回来了, 苦荞茶没找到,倒是带回来十几麻袋荞麦粒。
“代州灾荒颇重,尤以雁门为最, 除了驻城军依旧守着,寻常百姓早已离开, 南下寻活命去了。”
这种情况,李曜早有预料。
他细细地问了沿途各县的情况,稍后便提着一袋苦荞麦来至叶家窑洞。
叶凡正坐在炕上, 举着剪刀在头上比划。
李曜瞳孔一缩,疾步过去,将剪刀夺到手中。
“你干嘛?”
“这是做何?”
两个人同时开口。
叶凡拿眼斜着他,“吓我一跳。万一害我戳到脸上, 破了相,你负责啊?”
少年面色泛红,领口微湿,半长的头发带着湿气,不羁地散在肩上,看样子像是刚刚洗过。
李曜这才知道,是他闹了乌龙。
不过,向来要面子的长安侯是不肯承认的。
他面色如常地放下剪刀,淡声道:“刀剑无眼,切勿伤到。”
叶凡愣是从他明显的借口中抠出一两丝关切的味道,当即露出小虎牙,美滋滋地哼了哼。
“头发太多,天又热,刚好除了服,我想剪掉一截,松快松快。”
这个时代并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岁末年初理个发不足为奇。
李曜眼前浮现出梦中的影像,少年一头短发,蓬松柔软,衬着白嫩的面颊、黑亮的眼睛,异常讨喜。
他点了点头,“可。”
叶凡撇撇嘴,“我又没征求你的意见。”
虽然嘴上犟着,心里却有点高兴——前男友一定在想,无论留什么发型,老子都是最好看的!
叶凡扬着嘴角,再次揪起头发,准备下剪刀。
铜镜模糊,他凑得很近,刀尖戳来戳去,差点刺到脑门上。
李曜心惊肉跳,终于坐不住了,抬手握住少年的腕子,沉声道:“我来。”
说着,便拿过剪刀,拢起湿发,手起刀落,微卷的长发落入掌心,紧接着,被他不着痕迹地收入袖中。
叶凡眨了眨眼,这就完了?
李曜坐回圆凳,闲适地执起茶盏,“可还合适?”
叶凡扯了扯将将垂到肩头的发尾,拿手拢到头顶,刚好能绑起来,卷曲的小辫自然地弯成一个圆球,竟和先前梳髻的样子没有太大区别。
虽然看上去一样,对于叶凡自己来说,却轻松多了。
他晃了晃脑袋,欣喜地弯起眼,“手艺不错呀,tony老师。”
李曜听不懂他的梗,面色淡然地喝着茶。
他拢了拢衣袖,那里放着少年的发丝,他如得了珍宝般,暗自欣喜。
叶凡倒在炕上,乐得像个小傻子。
也确实是个小傻子。
笑够了,才说起正事。
“那些灾民,你是如何打算?”
叶凡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他们愿意留下来,再好不过,就算不愿意,这些日子的工钱也够他们买些粮食,过上一阵子。”
“倘若留,如何安置?”
叶凡怔了怔,“挖窑洞?”
“何时离开,户籍可要上报,作为编户还是贱户,你可想过?”
叶凡眨了眨眼,“你、你说呢?”
李曜放下茶盏,“葡萄藤虽已种下,事后依旧需要人手打理,以至于菌房、荞麦园、面果树、油葵地,单靠附近的农户毕竟无法顾及周全。”
“这些人若能留下,无论作为课户还是佃农,于你,于韩家岭,百利而无一害。”
叶凡张了张嘴,一点反驳的意见都提不出来。
于是,他当天便找到老村长,说出自己的打算。
老村长一听,自是激动不已。
此事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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