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缭缭的音律时远时近,似渡江跨海,又似近在耳边。音色古朴,时而激越慷慨,惹人心血沸腾,时而又如空谷幽兰,让人心静神宁。
路亚的神志有些恍惚,若非这定时而来的声音,此刻的他可能已经癫狂至死。
从被囚禁的那天算起,路亚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一年有余了。
“好好听的声音,我能见见你就好了。”路亚自言自语,他抬起头,呆滞的向那个可能出得去的洞口张望了下,又将头低下。
机械的做着一样的动作,寻找活下去的食物,长时间的张嘴等着滴下的水珠。若非这声音,绝望早已将他裹挟着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盘坐,看着体内那一丝气息在四处流窜。相比于刚刚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强壮的很多。是的,路亚十七岁了,却只剩下两年的记忆,这记忆,一半是师傅对自己的好,另一半,是一个女人对他的恶。他记得那个壮壮的汉子,那个认自己为主,却不见踪影的人,安德烈;他还记得那一群追杀自己的的人。他记忆最为深刻的是自己被师傅拍出水牢,那弥漫的黑气,那冷漠的眼神,可是这些竟然也渐渐模糊了。
另一侧,有新的路亚的在复苏。那个经历过十多年的苦难日子,那个狡猾冷酷的路亚从意识深处一点点的回来了。也许是记忆的苏醒,也许是生存的本能让那个路亚必须回来。总之,现在的路亚,有些王二狗的特质。装傻,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以博得生存下去的可能。
穹西之子,却作为一个乞丐招摇过市。他是穹西的儿子,血液里流淌着高傲的本性,可是他做个乞丐,一个为了生存下去可以压抑本性的人复苏了。
是的,他装疯卖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个关着他的女人不是不杀自己么,是为了折磨自己或者是心有顾忌,那没有关系。不管是哪个原因,自己作为一个疯子,对方都有理由放自己出去。
洞口时时有人看守,他们随时向主人禀报洞内人的近况。观察了半年,试探了半年,他们得出的结果是此人已经被关疯了。至于如何试探,路亚清楚,一清二楚。
“此人已疯?”华屋内,女子俯视着半跪在地的随从,语气不置可否。她静静看着自己纤细修长的玉指,微微一笑,平静道“再试。”
“属下遵命!”跪地者身躯一正,微微一颤,凛然回道。他作为看管路亚的头头,当然知道怎么试探路亚,正因为知道,当他听到再试二字时,更加畏惧那个坐在上首的女子了。
屋内只剩下紫陌一人时,她却掉下泪来“你我素不相识,却要结下孽果,我本良人,你为何逼我?”抹着双颊的清泪,倒也有几十分的可怜形状。
“不过你真的疯了吗?虎父无犬子,我却不信的。”屋内人自语。
紫陌长裙拖拽,走到窗前,螓首微抬,却看向西北,修眉一皱“这神异的琴音,怎么会这个时候传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