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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梦魇人
    老刘拿着手电筒照其他地方。
    秦越想问他刚才去哪了,但见他表情阴沉也怕问,这个人虽然身手了得,可行踪不定而且神出鬼没,他一时摸不透这人到底想什么。
    石涛走了过来,小声嘀咕:“老秦,你说这老刘刚才去哪了,怎么突然冒出来,还有你刚才没看到他的表情,那脸色真的像殡仪馆的死人,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他也许就是这样。”
    秦越想到了马茴,想起了那天那双眼睛,无瞳,手很冰,像个死人的手,而且最让他震惊的是在离开北京的那会,他竟然发现马茴比最初见到的样子老了不知十岁。
    这个老刘,他和马茴会不会是同一类人?
    老刘转过头,看着秦越建议道:“现在不早了,先在这休息一晚,等明天一大早我们再找出口。”
    “这不好吧?”
    这地方阴气森森,他哪能睡踏实。
    老刘没说话,只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然后将背包卸下,从里面拿出两包压缩饼干扔给秦越和石涛,自己则拿出水壶灌了一口烧刀子。
    秦越不情不愿坐了下来。
    他拆开压缩饼干,吃了一块,压缩饼干不好吃,而且有股子霉味,他拧开那瓶老烧喝了一口然后将酒瓶递给石涛:“胖子,对着老烧吃,要不然咽不下去。”
    “谢啦!”
    石涛接过酒瓶喝了一口。
    这压缩饼干确实不咋滴,他拿着手电筒看了看日期,发现两个月前就应该过期了,怪不得吃起来有股霉味。
    老刘见他们嫌弃的表情,这才解释道:“这饼干是姓陆的那个小子给我的,我没顾得上吃,便一直塞到包里,这次过来,我也没掏包里的东西,便带着下来了,估计有点霉味。”
    有点霉味?
    秦越看着饼干上的灰色的霉点,那仅存的挣扎也没有了,他将饼干塞了回去又丢给老刘:“这饼干发霉了,不能吃了,吃多了会坏肚子,我可不想在这方便拉屎……”
    “老秦,你他娘的有毛病,说什么方便拉屎,老子这吃的好好的,你他娘的给哥哥倒胃口呢?”石涛听到这话,哪还吃得下。
    秦越嘿嘿笑了两声:“对不住,这嘴秃噜了,胖爷您老继续,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别搭理我就成。”
    石涛彻底没了吃的欲望。
    他将那剩下的压缩饼干包好塞背包里,虽然这压缩饼干发霉了,可好歹能填饱肚子,玩意到时候饿得两眼发昏,那还不得靠这发霉的饼干撑着。
    老刘看到他们俩,就想起以前。
    他枕着胳膊,慢慢闭上眼睛,也许在梦里他能继续看到那个曾经热血沉静的兄弟,还有那些他们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这一天秦越和石涛过得担惊受怕,也扛不住来势汹汹的睡意,两个人靠着石壁睡了过去,而这一睡就到了后半夜。
    秦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陆旭一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陆旭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他想要说对不起可怎么也张不了口。
    忽然面前的陆旭变了样,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他拿着把刀,走进一个地窖,而在地窖的下面,他看到了自己,而拿刀的人却变成了他爸,他看到自己奋力挣扎,看到他爸一点点割开自己的皮肤,看到他爸将一管血注射进自己的血液里,看到那被割开的地方愈合,看到他爸狰狞的脸,看到自己惊恐的眸里倒映出的贪婪。
    那种绝望,痛苦,让他想要杀人。
    他看到自己挣开了绳子,看到了自己将刀扎进他爸的肚子里,看到那血染红了他的手,他向后退,一口气跑出了地窖,在那一瞬间他感觉他的记忆混乱了,小时候的记忆他记不清了,他不记得胖子,甚至连他爸妈的样子他都记不清了。
    脑子被塞进来一段陌生的记忆,那些记忆不是他的,是别人的,是另一个人的,他抱着头拼命的敲,可那声音回响在脑海,一遍遍,仿佛刀钝,疼得脑子都快要裂开了。
    “这次我又回来了。”
    “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做你们的傀儡,我要逃,要逃的远远的,要让你们谁也找不到。”
    “我到底是谁,求求你们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是不是。”
    那些怒吼要刺破他的耳膜,想要刻在他的脑子里,他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要这不属于他的记忆,这不是他的记忆,不是他的。
    石涛被秦越的怒吼声惊醒。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老秦,醒醒?”
    “你叫不醒他的,他现在记忆混乱,精神处于崩溃之中,如果强行叫醒,他神经会崩断,到时候会变成一个疯子。”老刘在秦越喊出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他看着秦越梦魇却没叫醒秦越。
    石涛慌了神:“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老秦困在梦魇里出不来吧,老刘,你主意多,你想想办法啊……”
    “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他吐出烟圈,看着石涛说:“除非他自己走出来,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他自己,这种事如果他意志力坚定,哪怕再恐怖的事,他也能自己闯出来,如果不坚定,那他这辈子也醒不了,这个在医学上叫阿墨司索病发症,通俗一点讲就是传说中的梦魇人。”
    “梦魇人?”
    石涛有些震惊。
    老刘点头:“目前国外有一种特效药是针对这种患者,可这种药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后遗症大,一旦服用,就会出现体能退化,记忆重启,严重点会导致智力下降。”
    记忆重启,体能退化?
    石涛看向痛苦的秦越,继续问:“那这种特效药从哪开始搞到,是国内的违禁品吗?”
    “不是违禁品,可国内限制这种药的流通,而且前几年国外颁布了停产令,要搞到这种药,很难。”老刘弹了弹烟灰。
    石涛攥紧手指。
    秦越是他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秦越受罪,等这次从这出去后,他去一趟国外,找一找这种特效药。
    老刘知道他想什么,便提醒:“国外现在对这种药是禁品,你就算拿着巨额现金,也有可能空手而归,况且这药的后遗症大,我劝你还是别用它……”
    “那也不能看着老秦受罪。”
    “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这办法没人试过,也不知道成不成,这两种都是极端方案,成功的几率都很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让他自己走出来,这样对他能好点。”老刘掐了烟,长叹了一口气说。
    石涛没了话。
    如果用这种办法,那得多大意志力。
    而秦越陷入自己的梦魇,出不来了,他想逃避,逃避那些沉重的记忆,可无论他做多少努力,那些声音还是会响起,一遍遍地反复在他脑海回响。
    他绝望了,只能听天由命。
    只能让别人的记忆占据他的脑海,占据他的思绪,占据他的情绪,一点点蚕食他仅存的意志力。
    “老秦!”
    是胖子,是胖子的声音。
    秦越突然清醒,对,他还有胖子,胖子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他不能忘记胖子,不能忘记他爸妈,不能变成另一个人,他是秦越,是独一无二的秦越,谁也代替不了。
    有了这个意识,他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那些刺耳的声音都弱了许多,他喊着胖子,喊着他所经历的所有人,每喊一声,那声音就减弱一点,他知道他要冲出牢笼了,他要做回自己了。
    “老秦,回来吧!”
    他看到胖子站在远处,看到他爸妈也站在那,他看到无数个人站在那个出口,他爬了起来,朝着那出口拼命的跑,跑了很久,那出口还是很远,他不甘心继续跑,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时,他看到了马茴。
    “小子,你就这么放弃了,你的信仰呢,你所谓的坚持呢,难道一个浪花就把你打趴下了?”
    放弃,怎么可能?
    他继续跑,朝着马茴的方向跑,终于在筋疲力尽时,他浑身猛地一抖,睁开眼就看到了头顶的蛇头,那蛇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他打了个激灵,脑子一下子清醒
    “老秦,你终于醒了。”
    石涛看到他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刘看着他,问:“在梦里看见谁了?”
    “看到宝爷了,要不是宝爷的指引,我恐怕还在梦里转圈圈,对了,我睡了多久,怎么我感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秦越揉了揉脖子,忍不住吐槽道。
    石涛指了指手上的手表,说:“你都睡了十个小时,要不是老刘不让我叫你,你恐怕能睡到今天晚上去。”
    “不是吧!”
    秦越以为他睡了四五个小时。
    老刘站了起来:“既然醒了,那就找出口吧,毕竟这里不能久待,要是那东西回来就麻烦了。”
    那东西是什么?
    秦越刚要问,铁门忽然响了起来。
    石涛都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那东西回来了。”老刘将背包背在身上,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砍刀,那砍刀有些年头,上面布满了锈斑:“你们躲在石像后面,我去将铁门关上。”
    “我帮你……”
    老刘瞟了他一眼:“你对付不了它,况且你和我们不一样,一旦见血,那东西就会冲着你去。”
    他的血到底怎么了?
    秦越还要说什么,可被石涛拽到石像后面,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况且老刘的经验比他们丰富,对付那东西应该没问题。
    两个人屏住呼吸盯着铁门口,看到老刘身手敏捷地关上了铁门,而且用一只手就举起了一旁的巨石顶在铁门上,看到这,秦越下意识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