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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这次你是下了她的面子,下次有什么事情,自己搞定,不要指望我会帮你。”
    这是当然的,就没指望过。胡悦心里想,嘴里笑,“没事,您是我老师,别人以为您会帮我就够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她一向是笑多话少,很多人因此拿她当不懂事的小姑娘看,胡悦很少在别人面前这么耍嘴皮子,师霁的动作,也不由一顿——这无耻的逻辑很有点他的味儿了,他瞥她一眼,嘴角一抽,像是想笑又忍住了,他对她自然总是没好脸色的。
    “别以为次次都能遇到容太。”他似是告诫,又有点小小的轻松在里面,“要是她今天不来,你打算怎么收场?”
    “自然是被骂一顿,指望老师帮我出头了,我又没学过导诊,接待客户还是公立老一套,该怪谁?”
    “就是在公立,除非你自己坐诊,否则也没权力给病人做诊断。”师霁说,见她似要反驳,又道,“我知道你说了你不是专业医师,只是导诊,但你自己想,南小姐那种人,会听得进去吗?”
    那张戴着口罩含泪而笑的脸又似乎出现在眼前,胡悦一时亦不觉有些怅惘——也许每个医生出道的时候都和她一样,只是南小姐遇得多了,才渐渐铁石心肠,任何事都在合规的范围内先做防御性考虑。
    “但这世上并不仅仅只有南小姐,还有容太太啊。”她最终仍是说,反过来向他炫耀。“看,我光提成就拿了十万!”
    师霁从鼻子里哼了声,“拿到了再说吧。”
    这完全就是吓唬她了,胡悦没有上当,仍是在笑,她也知道这样有点欠揍,师霁很快又打击她,“真当这世界遍地容太?”
    这世界自然从不可能这么美好,否则j's为什么会有那样不成文的规定——容太来做面部激光,这条件就是不成熟,但上门的客户是不能往外推的。胡悦知道自己的想法在师霁看来也许很幼稚,也许也的确是真的并不成熟,现实有太多因素去阻碍推行,一间私人医院永远不可能按她的逻辑运转下去,所以她并没有评判什么,只是认真地说道,“但其实这和容太、南小姐没有关系,南小姐也好,容太也罢,关键是自己会不会改变,这和病人无关——你是什么,这世界就是什么。”
    你是什么,这世界就是什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似乎寄托了她全部的信仰,胡悦和师霁的眼神在后视镜里碰见,两个人都停顿了一会,师霁像是想嗤笑,却又笑不出来——面对如此纯净却又坚信的眼神,嘲笑其实也需要很强的力量。
    “你是什么,这世界就是什么……”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胡悦的话,忽然笑了起来。
    ‘滋’的一声,奔驰车在马路边沿刹住,车门弹开。
    “下车。”
    一个年轻女孩被踢到马路边,一脸的无辜意外。
    “我是什么,我的车就是什么。”车里传出凉凉的噱笑,“既然你品行这么高洁,我觉得,你就不该坐我的车。”
    第37章 有来有往
    “好香啊!”
    解同和一走进大办公室就情不自禁地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正逢饭点,大部分住院医都去吃饭了,两个小姑娘围坐在角落,一个正给另一个喂饺子,“啊,吃一个,沾了醋,好吃吗?”
    “好吃,好吃,悦悦好吃!”谢芝芝嘴里塞得鼓囊囊的,幸福得都快哭了,“悦悦为什么我不是男生,我是男生就可以娶你了!”
    饺子是香,醋也香,但比不过饺子那股儿面粉、虾、白菜、香菇融合出的鲜香味儿,胡悦带了整整一大个乐扣饭盒,排得满满的都是饺子,这会儿正往外散发热气,解同和流着口水凑过去,抓起筷子叉一个就往嘴里丢,烫得直抽凉气,却仍忍不住大嚷,“好吃好吃!这什么馅的——哎你买新饭盒了?”
    说到饭盒,胡悦这就有点来气了,这多少也算是他们的一个梗,她赏了解同和两个大白眼,这才不情愿地打招呼,“解警官——这是三鲜馅的,你少吃几个,我和芝芝不够分了。”
    “就是就是。”谢芝芝没手夹饺子是因为她在吃卤鸭翅,两只手把着翅膀啃得仔仔细细,一点卤汁都不愿错过,她人小胃口不大,一个鸭翅再加几个饺子应该就足以填饱,可这会儿却把大饭盒护得严严实实,“解警官你还是去楼下吃了再上来吧,我们不够吃的。”
    “楼下的饺子哪有这儿的好吃,这个馅剁得太好了,又细又均匀,还有汁水,味道也好。”解警官在吃上是最讲究的,硬是搬了把椅子,不知从哪个办公桌笔筒里翻出一双方便筷,拆开来吃了好几个,“哎,别小气嘛,见者有份,我吃过饭来的,就尝几个,不占你的份。”
    饺子是精心处理过的,下的时候有讲究,虽然再加热,但皮也没粘在一起,一大饭盒饺子很快就吃得七零八落,解同和确实没占谢芝芝的份——胡悦实在带得太多了,是剩了几个,谢芝芝草草擦擦手,端起餐具跑去洗,解警官收拾桌面,这时候才问,“怎么今天煮这么多呀?你脸好了吗?感冒好透了没?”
    “芝芝最近挺照顾我的,得回馈一下——她还想给我介绍对象呢。”胡悦说,解同和的眼睛‘叮’一声就亮起来了,她连忙摇手,“都快忙晕了,没下文,没下文,就是这么一说。”
    脸和感冒自然都好了,“你要找师主任,还得过一会,他出去吃饭了,不过下午有门诊,应该会在一点半左右回来。”
    “这我知道,”解同和说,“我特意提早过来——想和你聊会天呗,他去吃哪里,不会又是翠园吧?”
    “好像是利苑。”胡悦说,她扮了个鬼脸,谢芝芝正好洗完碗走回来,“你别和胡悦说师主任了,解警官,胡悦正生他气呢。”
    “怎么了?什么气?为什么?”解警官立刻来了个好奇三连,胡悦说,“没有的事,我哪敢生老师的气?”
    说着还翻了个白眼,一脸的言不由衷,谢芝芝笑个不停,“胡悦搭师主任的车出去办事,说话不合师主任的意,半路被踹下来,剩下一公里只能走着去,师主任还说她迟到,罚了她全勤。”
    全勤奖对小医生来说,不多不少,几百块钱,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所以谢芝芝当笑话来说,毕竟师主任也是名声在外。不过解同和却看得出来胡悦的经济,他有点不高兴了,“哇,每天利苑吃着还罚你的钱啊?这个过分了啊——胡悦,那你身上还有钱吗?没有我借给你。”
    “哎呀,不是什么大事情。”胡悦不想当谢芝芝的面说这些,赶紧要把解同和撮弄走,“快一点半了,解警官你去小办公室等师主任吧,他从电梯上来都直接过去那里,不过来我们大办公室的。”
    “什么不过来你们大办公室?”
    说人人到,师霁走了进来,应该是吃完午饭回来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到饭盒上,“这是谁又带饭了?”
    “我啊,”胡悦今天特意多做了些饺子,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不过她也不怎么肯定,上次师霁是不是闻香而来,眼下心里有点底了,回答得特别有气势,“包了点饺子,师主任想尝尝吗?”
    “不了不了不了。”师主任的表情写满了口是心非,眼神还是盯着胡悦手里的饭盒。“——什么馅的?”
    “三鲜的呀。”胡悦说,“也对,这都我们吃剩的。还是算了——解警官,要不你先和师主任去办公室吧,我把这两个饺子吃了再来找你们,就几个了,剩着也没意思,还多占一个碗。”
    饺子还温热,正是最好入口的时候,白口吃也好,牙齿一陷进去就有虾的香味出来,白菜带来的丰沛汁水在齿间迸发,正所谓饺子就酒,越吃越有,什么时候什么人都有吃两个饺子的胃口。解同和本来是真的吃饱了,可看胡悦吃饺子,不知不觉又看得有点饿,他咽了下口水,又看看师霁。“那个,师主任,要不我们先过去?”
    每回他来,师霁都不给好脸,不过这一次他比之前更不高兴了,只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哼”,转身就走了。解同和觉得胡悦之后肯定又会被批,他还挺希望她能知趣点,学那个谢小姑娘一样,看到师霁出现就逃得远远的,不过事与愿违,胡悦还是跟着溜了进来,跟着掩上门,“又有案子吗,解警官。”
    罢了,有她在对话也方便点,解同和说,“不是新案子,就是上次的白骨案,现在案情有突破了,但还是比较复杂——”
    得益于师霁做的复原图以及如今发达的科技,警方很快就收到线索——他们的复原图,经人脸识别技术公布出去以后,邻省j市a县有人辗转联系警方,怀疑白骨是他们多年以来未曾联系的亲属张某凤,而经过dna鉴定技术,也确定了这具残骸和张家人之间的亲属关系。
    “如果是从前,想要从风化白骨上提取有效的dna证据是很困难的,但我们的技术一直都在进步,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术语,”解同和自豪地说,“但现在已经能从很细微的痕迹和留存上取到证据了,经过检测,这具残骸和报案人确实是近亲。”
    这当然很棒,但现在问题来了,“可张家失踪人口并不止张某凤一个人,事实上,同一时间张家至少有三到四个女性和他们家人失去联系,所以我只能又来麻烦你了,师主任。”
    解同和从包里倒出一整叠照片,“请问你能从这些老照片中,分辨出这具白骨,到底是张彩凤、张红凤还是张蓝凤吗?”
    “……”
    胡悦和师霁的眼神,都先落到了照片上,随后又抬起来不出声地盯着解同和——还是胡悦先出声。
    “那要不这样,”她把照片丢到解同和面前,“你先告诉我,解警官,你能不能在这几个身高都是165左右,脸型和眼睛都很相似,面容细节全部缺失的照片里,找到你刚说的彩凤、红凤和蓝凤——?”
    就算是连连看,那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师主任。”
    医生做多了,性格有时会变得冷漠,在医院看多了人情冷暖、悲欢离合,怎么离奇的故事都经历过,再荒唐的故事,听多了也就只剩一声叹息,胡悦跟在师霁背后,两个人一起走去门诊部的时候,就没怎么想张家三凤的人生故事,而是单纯地好奇,“你说,光从照片上,能把这三个人和那具白骨对起来吗?”
    “不是很容易,”技术性问题,就算师霁心情不好,倒也多数会中肯回答,只是态度冷暖就随他自己了,今天按说是他比较不高兴的一天,不过,或许是这个案件有点意思,他居然回答得很和缓,可见自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从dna入手,张家人如果还存有她们的日用品会容易一些,现在,希望就有些渺茫了,还是从医院就诊记录入手容易一些。”
    这就是病历电子化的好处了,现在各大医院都在推行这个政策也不是没道理,张某凤如果是十年内在十六院做的整容手术,而且又没用化名的话,一搜就能搜出来。解同和虽然没这份运气,但也被师霁点醒,这会正在联系各大医院,想从病历入手进行搜索。不过胡悦觉得这个突破口也不是很牢靠,“公立医院可能是找得到,但……如果她是在私立医院做的呢?十年前的s市,有什么私人医院能够做张小姐那个级数的手术啊?”
    动过骨,这是大手术了,十年前有这样手术条件的场所不多,不过师霁的态度也不是很乐观,“这不能这么说的,很多黑诊所私下都做这种手术,出事跑就可以了,十年后的今天还有南小姐,十年前这种事只会更猖獗,理论上说,只要有一间无菌室,有个医生、护士和麻醉师,那就什么手术都能做。要找到十年前的病历,希望挺渺茫。”
    “哦——”胡悦长长地拉了一声,“不过,做了手术迟早都是要修复的,如果张家几凤都做过的话,后续肯定也是要不断回来维护的吧,那还是有点可能的,你说是吗?”
    “动骨头的手术,当然是一辈子的事。”师霁不否认她的说法,“整得越多,修复得就越频繁,就看她们到底都动了多少了。线索肯定还是有,如果她们够幸运的话。”
    什么叫如果她们够幸运?胡悦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不禁全身发寒,师霁看她一眼,“明白了?”
    “……嗯。”胡悦低声说,禁不住叹了口气,“唉,这种事真是让人……”
    张家几凤的故事,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这在s市邻省的农村,一度是很常见的风俗——为了要个男孩,家里自然是超生,女儿生多了养不起,家里又被计生办罚得倾家荡产,该怎么维持生活?很简单,最原始的交易,直接就送出去卖。卖回来的钱换做弟弟的学费,家里的大瓦房,青春过了以后,有些女孩经过灯红酒绿的沾染,内心依旧淳朴,还会回村里‘找个老实人嫁了’,有的女孩子出去几年,心里就渐渐野了,和家里的联系日益稀少——这当然也是必然,心野了,知道为自己考虑 ,就不想给家里钱,这个家庭和她,也就不存在什么感情了。更有一些,对家里依然有感情,但运气不好,染了病,渐渐地也就失去了联系。
    张家女儿多,又生得好看,几个女孩子十六岁就结伴到s市‘打工’,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用当时的钱买的,不过他们家氛围不好,彩凤、蓝凤、红凤出去几年就不和家里联系了,根据家里说法,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在舞厅上班,收入非常好的,就是不给我们钱花,认识的大老板,一个晚上就给几万块,人也变得非常漂亮,就忘了本,不回来了。”
    他们对女儿的生死倒还挺平静,在意的是那一个晚上的几万块,但警方考虑的却是另外的可能:根据家里说法,三凤至少在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都还在一起上班,她们长相相似,会否因此被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富豪‘收藏’,其中一凤的死,又会不会与此有关?
    而死了一个,却没报案,另外两凤,她们的下落与安危……
    胡悦刚才光顾着纠结辨认可能,这一点没有想到,现在想明白了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不禁想到今天下午要来复诊的于小姐——不知道她的那个‘朋友’,具体从事的又是哪一行呢?
    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身在医院更能接触到三教九流,整形医美,客观来说更是容易接触到这些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群,不是没接触过,但这对胡悦来说仍是沉重的可能,她一路都没再说话,师霁也沉默下来,只是在走进门诊室以前,对她说了一句,“面对这样的病人,你还能维持不变吗?”
    这一问,问过了时光,像是把几天前的对话重新串连到了今天,胡悦一口气堵着没有上来,她摇摇头,略有些沉闷地推开门,一边翻文件夹一边走进去,“你的第一个病人是——”
    师霁动作快,坐下来先按了叫号器,已经有人移动到了门前,胡悦抬眼一瞥,倒是把案子忘到脑后,先抽了一口冷气。
    ——好大的体积!
    第38章 狂食症(上)
    “年先生你好。”
    “你好。”
    年先生的声音很厚实,有一点粘,大概胖子的声音总是有点粘的——这么说有点残忍,但符合一般人对肥胖者的刻板印象,胡悦估量他的体重大概在100公斤到110公斤上下,身高则是170到175中间,这个体重身高比带来的视觉效果是有些骇人的,尤其是在十九层——毕竟,这是个整容医美中心,合理的现象是,出没于这层的患者颜值总是比别的楼层要高。
    这么胖能做面部结构手术吗?关键是做了能有什么效果?大概除了鼻部和额部的手术以外,别的面部结构都被淹没在脂肪里了吧,手术难度绝对要比平时高了好几倍,恐怕师霁不会愿意做这样的手术,而且从他的体重来说,外科全麻手术的风险也会更大,再说,年先生的鼻子挺好的,他现在需要处理的绝对不是自己的鼻子……
    心里犯着嘀咕,嘴上还是在问,师霁不说话,就由她来问诊,胡悦当然不可能直接让他走,她问道,“您想要改善面部的哪个方面呢?”
    “双下巴。”年先生说,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拿放在脚边的袋子,胡悦看了一眼:袋子里放的全都是零食。“我马上就要做,那个,胃束带手术了,还有,全身吸脂,我想要,加做一个面部吸脂。”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明显注意力有一半被引开,胡悦和师霁交换了一个眼神,胡悦放缓语气说,“年先生,你想吃的话……”
    谢天谢地,年先生赶紧把袋子里的薯片拆开,吃了两片,他好像只有嚼着东西才能正常交流。“就是,那个,你们也看得出来,我这个身材是严重肥胖了嘛,我家里说必须得做手术了,准备了一些钱,已经谈妥了全身吸脂的疗程,搭配胃束带手术,我妈说面部吸脂要找个好医生做,她们说s市最好的医生就是师主任——但师主任是不走穴的,用关系都请不到你,只能自己来挂号了。”
    他又抓起一把薯片吃,有点不满意的样子,“本来我妈说她可以帮我来的,但想了一下又反悔了,她说她来你可能不会答应,做手术都要先看到患者的——”
    这当然是真的,没有代人挂号这么荒谬的事,不过师霁主要是做面部骨结构的,倒不是说做不了吸脂,但专业方向不对,不能说他是面部骨结构的权威,在吸脂术上就一样出色当行,面部吸脂在十九层也有专门的医生做,胡悦请示性地看了师霁一眼,“可我们主任主要是做骨结构的,已经很多年没做过吸脂手术了——”
    “我妈说周小雅的双下巴就是师医生做的!”年先生爆出惊天大料——周小雅正是国内顶级女影星,前几年生完孩子以后一度体重发福,成为话题,但迅速又控制了回来,总体来说都还是纤细的纸片人形象。“她说你是面部吸脂的专家,那些明星通通都找你做双下巴。”
    emmmm……
    胡悦忍不住就递过意味深长的一瞥——她录入过十年的病历,对师霁经手的病人,不说是了如指掌,但至少也都明白大致类型,本以为对师霁已有相当的了解,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是经得起琢磨。她怎么就不知道原来师霁还是个不为人知的面部吸脂专家?
    “你妈是从哪里知道的?”师霁的表情倒很平静。
    年先生吃完一包薯片,又去拆一包,他身上洒满了薯片碎屑,咯吱咯吱地说,“周小雅和她说的,她叫我们去那个诊所——但是吸脂术最后不都要介绍到十六院来做?我妈说过来直接挂号省一笔咨询费啊——师医生,那你到底做不做嘛,你要是愿意做,我就叫那边的医生给你约时间。”
    胃束带、全身吸脂,从年先生的情况来看,也许还要加上皮肤切除术,这是一系列动作很大的手术,也许还得分次完成,和一般的吸脂术比,风险要大许多,考虑到肥胖患者的麻醉风险,跨科室甚至是跨院会诊也不罕见,手术花费也不会太小,光是胃束带手术就要五六万,当然,年先生家境应该不错,至少他母亲是认识周小雅,胡悦看了一下师霁,师霁微微摇头,她会意地说,“师医生不走穴就是因为自己的时间很难调,我们手术都已经排到三个月以后了,可能和你们的时间不是很能对到一起,年先生,你在哪个医院做胃束带手术?”
    年先生说了个医院,也是名医院,不如十六院那么顶级,但实力亦颇雄厚,“本院肯定也有医生能做面部吸脂的,你别着急,最好还是在一个医院里找,这样后续复诊也比较方便。”
    医院想接病人,可能还要协调床位,不想接病人那简直太简单,外行人想反驳都不行,年先生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他已经充分地暴露了自己是个妈宝的事实,过来找师霁是母亲的安排,他人只要来了就算是有交代了。“行吧,那谢谢医生啊。”
    胡悦注视他走出去,几番欲言又止,差点想叫住年先生,但偷看几眼师霁,却又忍住了,师霁就当没看见,送走年先生,“下一个。”
    等着做面部结构的求美者,可能分布到人群里,百中无一,但如此庞大的人群基数,再低的百分比,萃取出的绝对数值依然是高得吓人,师医生门外坐了十几个等号的求美者,一整个下午胡悦都在鼻子、下巴、颧骨和额头中度过,圆脸的想要垫下巴,长脸就想要削下颔骨,额头低的想填充,额头高——那还是只能填充,只是部位不同,毕竟额头可是不能削的。其中还有些病人是来复诊的——比如说快乐的于小姐,她和南小姐同期做的手术,也有过一段鼻子不自然的肿胀期,但很信任医生,现在鼻子渐渐消肿,和五官融合,看起来是比之前要美多了。
    人的面部就是这样,只需要一点点细微的调整,就会有很大的不同。尤其鼻子是脸部的大梁,挺拔一点,看上去都会贵气精致很多,大部分美人都有个无可挑剔的鼻子,这一点确实不假,于小姐本来只是个清秀佳人,但现在已经有点大美女的味道了,她的假睫毛也粘得很好,眯起眼看人的时候比之前更有风情,穿着亦明显上了个档次,胡悦也说不出品牌,但她可以体会到质感和设计感的变化。
    “如果在这一块打肉毒或者玻尿酸的话,会影响到鼻子吗,胡医生?”
    也许因为两人聊过,她显然更信任胡悦,师霁一边检查鼻子,她一边拉着胡悦的手七问八问,指着自己眼睛底下的卧蚕,“我想要丰卧蚕,还有瘦脸——她们说做过鼻子是不影响的,但还是问问你更放心,对了,还有你看我适不适合做双眼皮啊?”
    “你不是已经有双眼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