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仔拿着冰刷蹭了过去,小声说道:“你脚抬一下,上面会留划痕的,我们训练还要用。”
“怎么了?怎么了?”一帮冰球队的滑过来,笑道:“听见没,别踩坏了,回去还得烧水用呢!”
眼镜仔脸都憋红了,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他们有人是同年级,有人也就高一两个年级,身高上却有绝对优势,看上去像是在欺负弱小。
其中一个大个把头盔拿下来,说道:“还给你也行,待会儿帮我们把装备和场地都收拾好,听懂了吗?”
眼镜仔不想多生事端,点点头,反正帮他们收拾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时安音璇蹭了过来,一脚踢在冰壶上,踩在上面的队员差点儿没站稳趴在地上,怒道:“你干嘛!”
“自己收,我们马上要练完了。”他蹲下身,一手把冰壶滑了回去。
大个子下不来台,正想争执,被同伴扶住了肩膀,那人便是班长,他笑着说道:“晚上我留下来收吧,明天周末,我也不着急回家。”
于是班长轻松地化解了一场矛盾,等其他人都走了,冰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在清理垃圾了。
班长接过他手里的器具,说道:“我帮你搬拖把。”
他纠正道:“冰刷。”
“什么?”
“这叫冰刷。”他旁若无人地走向了器材室。
班长看着手里的冰刷和球棍,笑了笑,然后追上去,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种。”
“我就是不想多干活,累。”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而且我很饿,要回家吃饭。”
原本两人在班里不太熟,也没说过几句话,但通过这件事,班长觉得好像这个瘦弱的男孩并不像外表看着那么好欺负,他换好了衣服在场外等着安音璇:“你家在哪?我司机在外面等,送你回家吧。”
安音璇说了一个地址,班长惊讶道:“咱们住一个小区!”
就这样两人开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不是他主动的,而是每天早上班长就等在他家的大门口。
“你这次考试怎么才B,也太低了。”下了课,两人走在学校操场旁边的林荫道上。
他心不在焉道:“嗯。”
“你有没有好好看书?”
“嗯。”
班长拉住他的胳膊,认真道:“好好看书了还考这么差,那就是学习方法不对,我帮你补习吧,保证你事半功倍。”
安音璇一直塞着耳机,根本没听见班长说什么,一脸茫然。班长上前两步与他面对面站着,弯腰一手扶在他肩膀上,一手摘下他的耳机,顺手塞进了自己耳朵,说道:“听什么呢?这么认真。”
段殇的歌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尖锐的嗓音,激情澎湃的旋律,班长听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听这种?”
他点点头道:“我很少听中文歌,但他们的例外,很震撼。”
“我记得这个主唱是不是前几年出车祸去世了?”
“嗯,这么好的嗓音,可惜了。”他把音乐停掉,手机和耳机都收好。
升学之后的第一个学期,初秋的下午,天高气爽,银杏树还没有完全变黄,枫叶却已是红透了半边天,这是燕城一年里最美的季节。
“听咱们班女生说,你很会唱歌?”班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能不能唱下刚才那首歌?我想听。”
左边打篮球的声音此起彼伏,安音璇笑了笑,毫不扭捏地唱起了当年段殇的主打歌,清澈的嗓音流进了班长的耳朵,他一时间听呆了,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一阵微风吹起了安音璇乌黑柔软的头发,班长下意识地上手把发丝拨开,露出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好似瞳孔中有星辰大海,闪烁着迷人的波光,他不禁感叹道:“别说,你长得……”
安音璇停下来不明所以,“嗯?”
“还真像你妈。”班长突然双手齐下使劲揉乱了他的头发,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跑走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发型,气道:“我不像我妈就怪了!”
你长得很美。这才是班长心里面想的话,却实在说不出口。
本来这样的日子无忧无虑,可谁又能想到天降横祸。
变故是从一条社会新闻开始的。
[揭发建筑板材难以置信的黑幕]
有记者卧底建筑材料公司,广告上说是德国进口的板材,实际全部是由国内生产,并且卖到了天价。主要被曝光的厂家并不是安音璇父亲的,但安父的公司也受到了极大波及,他们同在一个基地进行生产,销售模式和渠道完全相同。
好在质量没有问题,只是虚假宣传,但作为供应商即将面临的是消费者诉讼,个人的还好解决,公司大量采购的也走了法律途径要求赔偿。销售额一下子降到谷底,资金链一旦断裂,马上面临破产。
公司在多起诉讼中败诉,就这样被冻结了银行账户,作为法人的安父也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卖房卖车抵债,没过几个月竟是倾家荡产。
“你要搬家了?”班长照旧每天早上等他一起上学,“我那天看见房产经纪带人来看你家房子。”
“嗯。”可能下个学期还要转学,但他没说出来。
“搬去哪?离这远吗?”
“不知道。”父母什么都没说,他也就没问,问了反而给他们添堵,已经够焦头烂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