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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归来
    前方捷报频传,秦军主将一败走,其余人如吹枯拉朽之势被各驻军围攻。
    平都也春风和煦,笼罩多日的阴云渐渐散去,朝臣恭贺,百姓奔走相告,他们的武安侯,快回来了。
    云舒这几日也在做最后的安排,楮铭快回京了,她得加紧动作,趁着还握有权利,多为自己人谋点利,搞点肥差。
    不怪她这样,当初楮铭把摄政权交给她时就应该知道,没有白帮的忙,她担这么大的风险,自然要拿点好处。
    兄弟是兄弟,利益是利益。
    云舒嘴角带着笑,轻轻放下血玉簪,不知道楮铭回来会是怎样的表情,不过她是不怕的,反正不是第一次坑他了。
    等秦淮河畔的春花全绽了,正是梅花尽落,柳眼初开的时节,一片绿意盎然,平都翘首以盼的楮铭终于班师回朝了。
    平都这日可谓热闹非凡,皇帝亲自率百官出城相迎,百姓夹道,为了一睹武安侯风采,有人辰起就占好了位置,三五成群的议论。
    女郎们一个多月前都开始到各大布庄量体裁衣,料子都是紧好的来,当初武安侯被赐婚,这平都女子心碎了一半,如今想着还有一个云王殿下,又强打精神。
    这次靖西军大胜,其他将军也是不错的,也许没什么旖旎心思,就单纯的喜爱,都换上了新衣,罗帕香囊备好,卖花卖鲜果的货郎笑得合不拢嘴,白花花的银子啊!
    城外设了仪仗,皇帝坐在其中,云舒和几位大臣跪坐在下首,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各怀心事。
    楮铭此番立大功归来,只怕威名更甚,皇帝是乐见其成,还是如哏在喉?
    他们要如何作为,才能更好的把握这朝堂局势,确实费思量。
    其余品阶的官员只能站立在旁,禁军隔开看热闹的百姓,依然挡不住喧天的议论声。
    有了上次的教训,楮铭这次撇下护卫和众将,策马先走了一步,是以云舒他们也没等多久,就见一行人自官道策马而来,司马凌缓缓走过去,云舒也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姜武过来给她拿开披风。
    楮铭五十步外翻身下马,解了缰绳丢给裴越,铠甲未退,手按佩刀,大踏步上前来。
    小半年没见了,边塞的风霜将他锤炼得更加坚毅,肤色也从温润如玉变成了成熟的麦色,云舒见他下巴上甚至长出了青青的胡茬,携风擎雨而来,稳重威仪,很有大将风范。
    云舒本来也没什么的,偏偏在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心跳滞了一下,生出几分慌乱来,他回来了呢。
    “参见陛下。”楮铭单膝行礼。
    司马凌握住他的手,笑着道:“好!这次大败秦国,武安侯功不可没,快起来。”
    楮铭垂头道:“是陛下天命所归,民心所向,臣幸不辱命。”
    江昌适时的上前笑道:“武安侯这次将秦军打得落花流水,大扬国威,真乃大靖的英雄!这是陛下之福,百姓之福,大靖之福啊!”
    重臣们围着陛下和楮铭轮流表演口才,其他人想蹭上去刷存在感,围了一圈跃跃欲试。
    接下来就是互相吹捧的时间,云舒也没想上前去拍马屁,只是静静的站在众人的后面,云家,不需要对任何人奉承。
    楮铭答着别人的话,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他想见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他火急火燎的回京,如此思念煎熬,她没有来吗?
    阔别了小半年,他今日凯旋,她就一点也不想见自己吗?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瞥见人群后面,那抹沉静的身影,她就静静的站在那,注视着他,挂着她的标配,若有若无的笑,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望进他心坎里。
    突然觉得,周遭的所有阿谀奉承,人喧马嚣都安静了下去,眼里只有这个人,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如果不是碍着他们,他一定会冲过去,好好把她抱在怀里,他回来了。
    夜里自然也是宫中设宴,款待众将,云舒今日穿了朝服,算是给足了面子,她看着众人轮流给楮铭敬酒,他来者不拒,一碗碗酒灌下去,脸都不带红的。
    觥筹交错吵嚷得云舒头疼,她离席往旁边的偏殿走去,暖和的夜风送来阵阵花香,这是潜光殿的游廊,云舒打算坐着透透气再回去。
    “阿玉。”
    很空灵的一声唤,在这样美好的夜里,莫名染上温柔缱绻,会这样叫她的只有那个人。
    云舒回头,见楮铭站在宫灯下,光影投在他俊朗的脸上,笼着一层橘色的光晕,他今日依然一身白袍,衣袂微微浮动,能看见是暗纹织锦的袍子,杨柳依依,桃花灼灼,公子如玉,入心入魔。
    云舒一瞬失神,复又笑了起来:“你这个大红人怎么跑这来了,你一离席,他们得多失望啊…”
    他侧身看了一眼裴越,裴越心领神会的去远处守着,姜武不想离开云舒,却被裴越一记眼刀刮来,没看见人家要说体己话嘛,没眼色!
    待他们都走了,楮铭才过来,挨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云舒竟然没有挣开,乖乖的被他握着,他的手很暖,很粗糙,给人很踏实的感觉,一时静坐无言。
    良久他才淡淡出声:“你知道我在义阳郡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
    云舒没有接话,他们都没有看对方,只这样牵手静静坐着,仿佛能到永远。
    楮铭摩挲着她的玉指,“我在想,这次回来以后,我就向你坦白心迹,无论你厌我也好,害我也好,都没关系,我不会再掩饰自己的内心了。”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阿玉,我喜欢你,在很久以前就很喜欢,知道你的身份后,更加不会放你离开。”
    一阵风抚来,廊边的竹帘飞舞起来,宫灯下影影绰绰,云舒一向冷漠的脸晦暗不明,他认真的神色却如暗夜星辰,烫得云舒避无可避。
    他扶住云舒的肩膀,盯着她,似请求,似叹息:”你能不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坏,所作所为都是有原因的…”
    骄傲如他,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奢求一个女子点滴的好感,怕她误会,怕她嫌弃自己,可是他不后悔,能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感觉还有牵挂,也不枉孤寂多年。
    云舒平静的心里泛起波澜,就像一潭深沉的水,突然被投下无数的石头,再难平静。
    他的声音仿佛都染上了甜甜的酒气,不然说出来的话为何会如此醉人。
    云舒怔愣片刻,吸了吸鼻子:“你可知道,这样的喜欢会让我们两个被天下人唾弃,他日工笔史书如何评判…”
    她闭了闭眼,平静的继续说:“甚至,是搭上我们的命。”
    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用最冷静的语气说最绝情的话。
    她给不起楮铭什么,包括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一日身份就败露了,或是云家败落,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未知,所以,她不敢信这一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