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眠和宇文谦在房中等消息已有半日。
近黄昏之时才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路严走出去和那人说了几句话,急匆匆地就往房来,“主子,有消息传来了。”
凤汐眠示意她暂且先别说,“叫宇文公子一起吧。”
“我来了。”宇文谦早就在门口那里守株待兔了,虽然他表面看起来轻松自在,还会开玩笑,但心底一直都端着着急。他接过路严的信条看一眼,眉头轻轻蹙着,“这个消息可靠不?”
路严似是不满于宇文谦的怀疑,但碍于凤汐眠在场,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们阎魂宫收集的消息那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会有半句造假和不实。公子若是不信,那便让自己的人去查。”
“就是。有这个功夫躲在这里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干嘛不自己去查?”杜若若也过来插一口,“主子,你的这个朋友有点怂啊。”
宇文谦有点无语,“我就随便问一下,你们的脾气也太大了吧?”且别说他还是一朝皇子,有这么厉害的消息源潜在天都这么久他是一点都不曾发觉,总得怀疑一下心里才踏实。
凤汐眠似是看出宇文谦的心思,清淡的眸含着警告,但她也给足了他面子,便是进了房间才说道:“别打她们的主意,你惹不起。”
宇文谦冷哼,“这世上还没有我惹不起的东西。”说完略是一顿,“等等,我没听错的话,方才路严说的是,阎魂宫?”
凤汐眠似是想了想,“你没听错。”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阎魂宫是个什么门派。”见她面容平静,一副有何不可坦然而成,宇文谦张着嘴巴愣了愣,再问,“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在醉阎黄林待了六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属正常。”可她说完,他的眼睛瞪得更大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谦实在是惊讶,不得不喝口茶水缓了缓,“你一个阎魂宫的主子,竟然对自家的门派一点都不知晓,真不知道该说你太自信,还是太目中无人。”
凤汐眠拂手轻笑,“那你便说说,阎魂宫是怎样的一个门派?”
“你那师父当真没跟你说过?”宇文谦仍是不死心。
凤汐眠老实地点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也没想过要当什么阎魂主。”
宇文谦才不信,“你想当,那你不也成了。”
“我只是没来得及拒绝罢。”明明是平淡无波澜的语气,徒然叫人听出了狂妄。
宇文谦便是因此在此被噎了一下,“我敢说,这世间也就只有你能将气死人的话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凤汐眠说的是实话,但就是实话也经不住他这般推敲的,原本还对阎魂宫生了一点兴趣,这下子是兴趣全无,视线转而落到他手里的信条上,“天都的情况如何?”
宇文谦看她一眼,平淡的口吻说道:“目前只知道皇城被人控制了,但目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未可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太好。”
这真真是句废话。
“我打算天黑了潜进宫中一探究竟,你呢,要不要舍身陪君子?”宇文谦故作轻松地刺激他。
可他不知道,凤汐眠压根就不受他的刺激,可却也迎了他的意思,“那便去吧。”
宇文谦垂眸望着外面的天际,那是皇宫的方向。
信里说,那些爱国忠君的臣子现在被杀的杀,被囚的囚,就连他们的家人都难逃毒手,数量多得连一张纸写满都不够。如今天都皇城四面楚歌,主君宇文泰被囚禁,贝毅治登基掌朝,皇后呼延芙垂帘听政,将朝廷四处把控得死死的,任何反抗者,不是成了阶下囚就是成了刀下魂,举朝上下噤若寒蝉,任由他们玩弄。
国之将危,小人得志,祸之将启。
在这种为难关头,宇文谦自然是不能退缩的,哪怕皇城内设了上百种陷阱在等着他,他也得义无反顾地踏进去。
暮色将起,宇文谦一袭黑衣蒙面,是准备只身一人出门的,可在他以为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之时,凤汐眠已然在他前面的路口等着了。
“走吧。”这种时候,凤汐眠是不会同他计较的。
宇文谦却拦住她,“凤汐眠,这次不一样。他们是为我设的死局,死局不可破,你就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白白送死。”
凤汐眠冷哼,“你是去送死,我可不是。”
“可是……”
“别再婆婆妈妈的。啰嗦。”凤汐眠厌恶地瞪他,“走不走?”
“走。”宇文谦无奈,似乎这一路都在被她嫌弃,他也开心并激动或担忧地接受着。
天都皇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呼延芙被人刺了一刀,半张脸被毁,宫里的所有太医都被宣去救治。然呼延芙脸上不仅被人划了几刀,那刀刃还被人下了痒粉和毒粉,她的脸奇痒无比,已经被抓了好几个爪痕,就连完好的那半边脸都遭了罪,整张脸看起来血肉模糊,很是狰狞。
满院的太医都来为她医治,然过去大半时辰都未能查出她脸上被人下的是何种药粉,呼延芙气急之下连续斩杀了三名太医,剩下的起名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为求自保,他们只能先用强效的止痒药压制呼延芙脸上的毒性。
只是呼延芙脸上的痒是止住了,那些伤口却开始不停地流血。那血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血流之处直开一道伤疤,伤疤逐渐扩张,深可见骨,呼延芙疼得满床打滚,盛怒之下又斩杀了两名太医。
其余太医面如死灰地跪着,汗如雨下。
“混账东西,再不医好本宫的脸,哀家诛你们九族。”呼延芙狠厉地喊,又开始捂着脸叫痛,“去,将那小贱人给我带到偏殿。”
殿内的婢女忙跑出去传话,然她转身没走几步,一把刀自后向前穿过她的胸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你白亮亮的刀,两眼惊恐又哀痛,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持刀之人正是呼延芙,她一身戾气地环视殿内各人,“在哀家的脸未好之前,你们谁也不能走出这间屋子。”继对外面的呼延厉道,“大哥,速去将那孽障捉过来,我要问问她,为何要这么对哀家。”
说完又是一阵惨叫。
外面呼延厉略有迟疑,他这个妹妹性子急,一急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此时把人拉过来,定然是活不过今晚的。可她是她唯一的女儿,若是出了事她日后必然后悔莫及。思及至此,呼延厉道,“太后,此事先交由臣来审,您还是专心看伤吧。”但想这种理由劝不住她,眼珠子一转,忙又道,“太后,那个人不久就会过来了,您养好伤也能快些与他相见。”
这个说法果然有用,呼延芙是被劝住了。
只是此时在殿内的人都不好过,他们一边要谨慎小心以防做错事踩了呼延芙的雷点丢掉性命,一边还得掩饰紧张害怕,端着和平时并无两样的姿态随时待命,就似站在刀尖上,得找到一个平衡点稳住身体,否则稍有不慎就要成为刀下亡魂。
其中,又以那些诊断不出病因的太医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