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寿宴虽然冷清,所幸仍有几位愿意留下来的官员。凤汐眠见他们说话谈吐都显大气清明,是正直刚阳的好官,
凤岐渊许久未上过早朝,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此番他们聚在一起,难免会聊及朝堂之事。凤汐眠对这些话题不甚喜欢,待了一会便找了借口回梅苑。
回梅苑之前,凤汐眠特意在外面的小路溜达了几圈,是突然又落了雪,方才愿意踱步回去。
想到今日早晨醒来,身旁躺着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凤汐眠就觉得全身疙瘩直冒。她倒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接触。是以她才会接着给凤岐渊撑场子的借口去了前厅。谁曾想前厅她也待不习惯。
“受冷落了。”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平淡的幸灾乐祸。
凤汐眠继续把门关紧,没走几步,小白南虎倏地一下就扑进凤汐眠的怀中,左蹭蹭右蹭蹭,害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倒是想直接把它丢出去,可刚刚要动手,就见它眨着可怜兮兮的蓝眸看着她,好不可怜兮兮。
凤汐眠是无奈了,“它比追月好一点,还能猜别人心思。”就是太粘人。她捧着它走到椅子边上坐,倒了杯水润润喉,又补充道,“尤其能演戏。和你一样精。”
白南虎眨了眨眼睛,看看凤汐眠,又扭头看看皇甫释离,嗷呜一声表示不满。复慢慢蹲坐在凤汐眠的膝盖上,小手在她袖子里抓来抓去的,它用后背对着皇甫释离,尾巴还时不时甩起来。
凤汐眠有些哭笑不得,“它这是,嫌弃你?”
回应她的是一句冷哼。
“凤汐眠,凤汐眠。”
凤汐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遭,尤其这声音还是从小家伙身上传出来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它,缓缓地抬头看皇甫释离,“它,会说人话?”
皇甫释离微一挑眉,不可置否,“心理感应。”过了一会又说,“只有你能听得见。”
凤汐眠又愣了愣,“你听不见?”
某人没说话。
凤汐眠勾唇,道,“我以为你是它主子。怎么就来了一天,它反而看上我了?”
皇甫释离便被噎得更不想说话。
难得看他吃瘪,凤汐眠是不肯停口了,“还是它,有性别之分?”
皇甫释离:“……”
白南虎是不轻易认主子的人,人间曾有传闻,想让白南虎认主,需得打得过它,让它从里到外都要心服口服。许是凤汐眠用醉心经控制过它,它便以为凤汐眠有多大的本事,事后直接赖到她这里来了。
当皇甫释离说完缘由,凤汐眠却道,“我觉着你和它相处的就很好。”
皇甫释离便给她一记‘你真天真’的眼神来,“那是因为某人骗了它。”
听到这个,白南虎缓缓扭过腰身,再次表示不满。
“骗了它什么?”凤汐眠脱口问道。
皇甫释离淡淡道,“它以为是它伤了你。”
凤汐眠沉默了。
小东西以为她是接受它了,连皇甫释离都有这种感觉,未想凤汐眠抬头就是一句,“你上次说要抓它,就是为了这个?”
皇甫释离看了她一会,对她的反应好生欣慰,复点头,“白南虎是灵兽,有它跟着我放心。”稍是一顿,他又道,“不过你似乎不需要。”
闻言,凤汐眠和白南虎都安静地看着他。
凤汐眠疑惑不解,白南虎则是不满。
皇甫释离:“这一路上你有这么多护花使者,还需要我做什么?”
“凤汐眠需要的是我,不是你。”白南虎发飙。
可惜只能凤汐眠能听到。
瞧着某人似乎飘着醋味,凤汐眠清淡的眸渐渐浮出暖笑,“你若是不喜欢我和他们走得近,我下次想法子把人赶走就是。”
皇甫释离轻微一怔,点头,“如此甚好。”
白南虎:“……”默默转过身继续玩主子的衣袖。
许是有主仆这个身份加持,凤汐眠对白南虎的抵触不似先前那样强烈。连白南虎抓着她的袖子拨弄了好几下都未见恼怒。
忽而想起什么,凤汐眠又问,“既然你早就有这么想法,上一次你过来为何不直接交给我?”总不能因为温狐罂和温狐舟的插足,他就突然延迟主意吧?
“白南虎不涉世事多年,不可轻易露面。”皇甫释离道,触及某东西的怒瞪,继悠哉地补充,“但经这几天的调教,凭它这么聪明的脑袋,该有的人情世故应该都懂了。”皇甫释离淡淡说完,没一会忽然又改了口,“不过现在结业为时尚早,等回了王府,还应另寻灵兽师给它多加调教。”
凤汐眠原本还觉得在理,但他最后一句“省得它这么粘人。”,怎么听都怎么怪。
“所以,你还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跟过来?”凤汐眠说的是肯定句。
皇甫释离好看的眸微微眯着,性感的薄唇抿着浅弧,“所以,眠儿打算如何感谢为夫?”
凤汐眠低头,和白南虎小眼看大眼,开始闭目塞听。
但皇甫释离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离开。否则,没果子吃。”
淡淡几字传来,凤汐眠怀里的小东西登时僵硬住,眼神哀怨表情可怜。须臾不到,还是乖乖地从主人温暖的怀抱里跳出来,几步几回眸,直到门开了再合上。
凤汐眠还未反应回来,皇甫释离人已经到了她跟前。
她抬头看着他,平和地问,“它怎么了?”
皇甫释离轻笑,“你以为,没抓住它的短处它能乖乖地接受调教?”
“什么短处?”
“这么快就开始护短了?”不满的语气。
凤汐眠很直白地摇头,眼神里干脆得只剩对那个问题的困惑。
皇甫释离经不住她这么看,爽言道,“决明子给它下了药。”
凤汐眠哦的一声刚落下,整个人就被皇甫释离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得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你要干什么”的无声控诉。
“别这么看着我。”他无视凤汐眠的反抗,把人抱到床上平躺,复欺身压下,瞧着她静淡的眸子显现出轻微的惊慌和无措,他清亮的眸眯起三分,“眠儿,你说我们都成亲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把未干完的事情干完?”
凤汐眠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双手徒然捂在胸前,支吾道:“王,王爷,这是太子府,我哥哥的地方。”
皇甫释离嘴角的笑意却更深,“无妨。今日是他的寿辰,他忙着招呼人,无暇顾及我们。”见她更是拘泥,他故意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并且,今日整个梅苑的人都已经被调去前厅,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的好事。嗯?”
“那,那样也不行。”
“为何不行?难道你还想着离开我?”
凤汐眠心下疙瘩,身子也僵硬起来。许是因为以前的心事被他猜中。
但皇甫释离方才也就一猜,未想过会在她脸上得到验证,神色突然沉下去,“你当真这么想的?”
“不,没有……”她急得语无伦次,还想着如何让他放弃那个念头之时,某人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他的吻略显粗重,和以往不同,凤汐眠有些招架不住。
眼看他的手就要摸向她的胸前的衣襟,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用膝盖往下面他脆弱的地方顶,耳边紧接一身闷哼,皇甫释离放开了她,眼神有几分迷离,随之是懊恼。
皇甫释离翻身站立,背对着她,几步走出房间。
凤汐眠察觉他的意图,忙上去把人拉住,“你不能出房间。”见他不动,她以为他是生气了,顿有几分无措,“我可以出去,你留在房间里休息。”声音到最后,已有几分隐匿。
彼此沉默了有一会,在皇甫释离转身往回走之时,她又把人拉住,“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完,她准确地往他的胸膛一摸,虽然没看到血,可她能感觉得到那里的暖流,“受伤了为何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受的伤?”
皇甫释离无奈,抓住她放在他胸前的安分的手,继把一个瓶子交到她手里,“如果你不想寡妇的话。”
语中含笑,和以往一样的不羁。
若非有上次的经历,凤汐眠当以为他受的伤没多大问题。
皇甫释离这个人,太能装。
当掀开衣服,看到他胸前的一大片血渍之时,凤汐眠还是震惊了,随即脱口而出,“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你伤成这样?”
皇甫释离闭目,动也不动。
凤汐眠故意用手指往那里一戳,皇甫释离皱着眉,一会才睁开,“谋杀亲夫?”
“这还需要我动手?”凤汐眠有些懊恼,“既是想让我给你上药,为何方才不直接说。”就因他故意误导她,上药的过程她也不甚温柔。
但皇甫释离还是轻笑道,“直接叫你过来,你会么?”
居于前几次的经验,凤汐眠肯定不会。
可,“你可以直接说的。”非要用抱,害她真以为他会……
“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低沉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凤汐眠轻怔,没想到他会突然凑得这么近。她习惯性地往后躲,然抬头的那一瞬又把人家下巴给打了。
她看着他,很无辜。
他看着她,谁更无辜?
上完药,皇甫释离被凤汐眠逼着在床上休息。
皇甫释离几次不愿,她也只好舍身陪君子,非和他一起躺着才把人哄上床。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了?”这个伤明显是新伤,虽然已经被简单包扎处理过。方才,是她挣扎的力度大了些,才把他的绷带给……但想方才他确有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便想着是他自己活该。
久久没听到回应,凤汐眠仰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倒还算安分,虽然霸道的搂着她不肯松手,大概是怕她离开。
但她若是想走,他又怎么拦得住?且别说他受了这么重的刀伤,加上这药……凤汐眠忽然记起来,这药是她给他的,这里还加了安神的成分,上次温狐罂添加进去不过是为了让皇甫释离能睡得安稳,而现在……这效果还不错。
凤汐眠走出房间,招来白南虎,神情严肃,“问你几个问题,必须老实回答。”
白南虎立马小鸡食米般点头。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了?”
某小东西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把某人出卖了。
“去了哪里?”
白南虎垂头想了想,仰头对上凤汐眠严厉的眸,有些严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我能猜,那个人是国师。”
“国师?”凤汐眠一脸凝重地看着它,“为何会是国师?”
“昨天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他对国师恨得牙痒痒。”白南虎停了一会,又说,“主人你去找国师的时候,我们也去了。当时有我帮他藏住他的气息,没想到一没了我,他就这么废柴。”
凤汐眠脸黑了,“你说谁废柴?”
小家伙立马低头划圈圈。
“他受伤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白南虎抬头看她,些许委屈,“主人你之前没问我。”
凤汐眠语塞,“你确实缺少调教。”
白南虎:“……”主人这是什么说话逻辑?它不够诚实吗?诚实不应该受到嘉奖吗?灵兽师明明是这样对它说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