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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天微微渐暗的时候,有婢女求见凤汐眠。
    红岫念及她是太子府的人,没有多问就把人领了进来。
    正在泡茶的绿鞠瞧着那婢女有点眼熟,几经回想方记起,不日前在凤汐眠派她摸一摸国师的底细时候,她在御园见过这张脸。
    果然,那婢女一进来,简单行礼过后就开始自报身份,“长青公主,国师大人有请。”
    凤汐眠正看书沉思,突然受了打扰,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这些书都是皇甫释离派人送到她院里的,里面的内容无外都是关乎作战军况,就因她意外摸了一本军事理论,每隔几日皇甫释离就回命人送来几本。起初她翻来看也只是怀着瞧上几眼就放下的心思,但觉里面的谈及军术谋略很是有趣,她看了几次之后就爱不释手,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捧着看。偶尔看出心得了,也会提笔在上面备注几句。
    方才她正要提笔备注,那婢女一句话打散了思绪,她自然是不待见她的。
    红岫和绿鞠默声对视,心下了然。下一瞬,红岫直接走向婢女跟前把人请出去。
    只是那婢女看不明白,也不知是不是傻得厉害,非一副神色倨傲的模样,还以为红岫在邀她入座。正巧绿鞠泡好了茶往这边来,她毫不气地说了一句“多谢”,结果绿鞠一个眼神也未留给她,直接越过她将茶杯放在凤汐眠跟前的书桌上。
    “你……”那婢女气得不轻。也发现了红岫和绿鞠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这才从座位上站起来,继道:“王妃,国师大人有请。”
    红岫本就不是有耐心之人,见她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索性搓了搓手,干脆提着她的后腰把人拎出去。
    别看红岫瘦小,她可是凤汐眠见过的体格和力气最不和谐的组合。
    “你放肆。”那婢女尖锐的声音回响在侧,红岫照样放肆地把人丢到门口,“回去告诉你们国师大人,想要见公主,麻烦移驾太子府的梅苑。我们公主体虚怕寒,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你,怎敢……你可知国师大人操持国事不分昼夜地繁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与公主商量太子的生辰宴,你竟敢如此无礼。若是耽搁了时间,有你们果子吃。”那婢女恨恨道,赖在门口还不想走,还觉着这是红岫的自作主张。
    红岫偏拦在门口,微微低头看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传话的奴婢,还敢在公主面前趾高气昂。公主心善不给你治罪你还不懂感恩戴德,现在想怎么着?得寸进尺?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说完,门也合上。
    那婢女吃了闭门羹,在外面愤愤骂了几句就离开了。
    “王妃,这件事要不要先和太子只会一声?”绿鞠不放心地问。
    红岫却道,“太子今日怕是抽不开身呢。方才太子传话过来,说是军中将士要给太子庆生辰,买了一车子酒,正打算在军营畅饮,轮流清醒轮流醉呢。”
    凤岐渊是太子,太子的生辰宴设有规定,除非得了圣上口谕,一般士兵是参加不了这场生辰宴。且参加生辰宴的大多是达官贵人,凤岐渊也不喜欢这种气氛。相较而言,在军营中与众将畅饮的确是他更中意的选择。
    “可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绿鞠猜测道,“方才那婢女说是要给国师大人传话的,可她是如何进来的我们先前一点消息都未得到,到底是这太子府中有国师大人的眼线在放水,还是国师大人的势力已经强大到手底下的人都能自由出入太子府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需谨慎一点为好。”
    “绿鞠,你怎么左一句国师大人右一句国师大人的,听着真别扭。”红岫不满道,“外面都传他成日戴着面具不敢见人,是个实打实的丑八怪。我倒不会和外面那些人一般俗气,我只会叫他老妖怪。”
    这声老妖怪,让凤汐眠也禁不住抬头看她。
    红岫笑,继续说道,“王妃不觉得老妖怪特别适合他麽?人家通常都说迷惑皇帝的女人是红颜祸水。他呢?他戴着一副面具端着一张见不得人的脸在大殿上晃悠,迷惑了皇帝不说,还陷害了太子,铁铮铮的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男。不过他是不是男的谁又知道的,保不齐他不男不女,所以用老妖怪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话音落下,绿鞠的表情尤为复杂,一会看看凤汐眠,一会看看红岫。
    红岫不明白地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对麽?”
    绿鞠无奈,拉着她小声说道,“你怎可当着王妃的面儿说凤皇受了蛊惑?”
    “红岫说的没错。”凤汐眠清声道,“用老妖怪来形容,的确是合乎其神。”
    两人均是一愣,然后嘴角越弯越深。
    “绿鞠,将我的披风拿来吧。”凤汐眠淡淡道。
    绿鞠走过去将披风披在右手,边问,“王妃这是要去哪?”
    凤汐眠不答,已经将手中的书放下。红岫会意将书放回桌台。
    没一会,外面又传来一丝动静。
    是刚刚来传话的婢女,这次她还带来了一个帮手。
    红岫正要开门把人赶走,凤汐眠已经叫住她。
    一直没说话的绿鞠倒是看得明白,“王妃早就料到她们不会罢休?”
    凤汐眠不予置否。
    近一个时辰后,凤汐眠被领进国师的府邸。
    国师的府邸位于皇族封地。
    按照皇族的规定,除开皇族中人以及被凤皇亲封王族贵胄,一般人是住不得皇族封地的府邸,国师能住进来,可见凤皇对他极其特别。
    “劳驾公主过来一趟,请坐。”声音从面具边缘发出来,带着低厚深沉的立体感,还有有点嘶哑,仿佛生锈的几乎粘合在一起铁链突然被强迫拉开一般。
    国师一身墨色长袍,正襟危坐于案几前。
    凤汐眠扶身坐下,已有一杯热茶放置她跟前,她微笑谢过,并未动手。
    “你很镇定。”他说,有几分低哑的喘息,像在笑,“你的镇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国师谬赞。”
    “难道你对今日的谈话内容一点都不着急?”平淡的语气,隐隐夹杂着阴冷。
    凤汐眠笑了笑,“就算我着急,国师也不会立刻坦白。反而言之,就算我不着急,也不见得国师就不会提及。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国师:“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若不聪明,又怎会次次从您的刀尖儿下找活命?”凤汐眠云淡风轻地说,淡眸直视他的面具,也知面具下黑乎乎的洞口他的眼睛,正细细打量着她。
    “公主真会说笑。”他淡淡突出六字,依旧语无惊澜。
    凤汐眠轻抿着温弧,不予深入。
    “今日找公主过来,除了要探讨太子的寿辰,还是为了皇上的病情……”国师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公主若是受不住寒,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凤汐眠抬手,“不必。要是有酒,我倒是很乐意陪国师喝上一点。”
    国师静睨她一会,转头命下人备一个暖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