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舟叫卯的时候声音都格外的轻。
因为不只楚梦梵认为他们昨天晚上会发生一点什么,整个养心殿的人都认为他们昨天晚上会发生一点什么。
甚至,一舟都做好了君珩今日不早朝的心理准备了。
却才一开口,屋里就应了一个「嗯」的单音。
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如往常一样由楚梦梵亲手打理着君珩上早朝的装束。
最后的那个荷包是君珩自己挂上的,挂好之后有片刻的失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再抬头,目光如海洋一般温柔,却蕴藏着你看不懂的深邃。
“还有三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到时候梵梵再绣一个送给我好不好?”
楚梦梵含笑应下,然后目送着君珩上了早朝。
一舟心里狐疑,不断的回头看着倚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楚梦梵。
“想说什么?”
君珩淡淡的开口。
一舟迟疑了片刻,将声音压得极低,悄悄的问着“陛下即然不想跟宫主分开,昨晚为何不……
虽说宫主只有十二岁,确实是小了一些,但若是换做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成亲的也不是没有。
只要做实了夫妻的名分,宫主肯定就不会再闹着回承恩殿住了。
虽然凤礼筹备需时,但若全力以赴,明年开春便可举行,并不会让宫主委屈太久……”
君珩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眉宇之间那淡淡的愁绪挥之不去,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一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想着,等一下找个机会给莫将军和敬王通个气吧,今日龙心不悦啊。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的一舟,却在半晌之后听见君珩轻轻呢喃了一句“我怕我要了她,她就了无遗憾了。若是那样,她会走得更洒脱,更心安理得……”
一舟满头雾水,不明白君珩在说什么。
走?谁要走?
宫主吗?
只不过就是从养心殿搬回承恩殿而已,步行都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至于用到「心安理得」这样的词?
只是心中狐疑,却也没敢开口去问。
毕竟,那个人是安乐宫主啊。
是陛下守了九年的未婚妻。
更是他供在心尖上,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不舍她有半分难过的楚梦梵啊。
早朝还算顺利,延浩涆照常出席,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昨天才被楚梦梵用钗子刺伤过的痕迹。
只是在商议着窦茂彦的替补时,宁王党和保皇党产生了激烈的争执。
宁王党举荐了一个八品的外官燕牧越级晋升,而保皇党则是建议赵志远从五品按制擢升。
两边阵营里各有谏臣唇枪舌剑,君珩和延浩涆两个正主却只是彼此交望,一言不发。
明明脸上都是淡淡的,却连守门的小太监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就更别说人精似地大臣门了。
各自想着自家的主子应该是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的,于是就吵的愈发厉害,简直难以收场。
直到双方各有好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臣子因为过于激动而被太医院的人抬了出去,一舟才悄悄地凑到君珩面前,压着声道“陛下,碧梦来问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