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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她策马去乐盈那儿,赵四愤恨地盯着她的后背。
    乐盈见了她亦是欢喜,其他人见了她亲近了许多,也不叫沈家姑娘了,跟着陈令茹,一口一个蜜娘。
    一场球赛下来,蜜娘和文菲配合得很不错,阻击了不少次赵四的进攻,也助攻不少,一场下来,这汗水便是淋漓,她们进了对方五个球,赵四她们只进了两个。
    姑娘们的感情也是蹭蹭的突飞猛进,最后一个球之后,乐盈伸出手拍了拍蜜娘,“行啊你,马术不错。”
    蜜娘擦了擦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水,笑容灿烂,望着其他姑娘的笑脸,亦是开怀,那握着球杆的手有些擦红了,但没什么能比赢了球更高兴的,有人一道并肩奋斗当真好,蜜娘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爱上了马球。
    赵四站在球门前摔球杆,骂守门的那个姑娘,那姑娘正低着头,表情沉默。
    蜜娘有些可怜她,乐盈看了看那边,不齿:“赵四总是这般,输了球就怪别人,你这回估计是得罪她了,你别怕,我们这边的人都得罪过她,若是她欺负你了,你便来公主府找我!”
    蜜娘笑着点点头。
    乐盈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蜜娘惊愣,她嘀咕:“我早想捏捏你的脸了,当真是好水,我娘最喜欢你这般乖巧的姑娘了……”
    结束了马球,一行人赶紧换了一身衣裳,出了汗若是在风中吹怕是要生病,换了一身衣裳,又在马球场的休息间中休息了一会儿,蜜娘是新来的,但一场球赛下来,大家也都有些认可了,便是默认了她的存在。
    蜜娘在京城突然有了这么多朋友,欢喜得不行,回了家便捣鼓一番,翻出一些礼物来打算下回送给几个姑娘。
    夏至和苗峰把书局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就等其他的几位师兄把屋子翻新好,他们会一块儿回去,沈三为了能让他们回去过年,十一月初包下一条商船,送他们回去,翻新大部分已经完成了,其余一些细节处可以交给别人,他们都一年未归家了,总不能让人家连年都赶不上。
    沈三备了许多礼,让他们好好回去过个年。
    沈家今年过年热闹了一些,周围邻居街坊也热情了一些,送礼的人也多了,需要的回礼也多,还要备上一些年礼送给沈兴淮在翰林院的上司,这也都是默认的规矩,大伙心照不宣。
    在年前,沈家把聘礼送到了陈家,陈家人都围着观礼。
    第84章 084
    那沈家一抬一抬地往陈家运聘礼,送礼人来唱:“金牛五十对!”
    陈令茹是属牛的,便是将聘金打造成了牛的样式,那五十对金牛,也是亮瞎了众人的眼。
    那下人们砸吧砸吧嘴巴,看来这新科探花郎家中当真是殷实人家!原先那下人们私底下还絮叨,这七小姐侯府不嫁嫁给个新科寒门进士,原来这新科进士家里头也是这般有的。
    其他几房夫人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虽说早知晓这新科进士家中定是不差钱的,但五十对金牛,京城里头不少落魄一点的侯府都是出不起的。
    曾氏知沈家的聘礼定是不会少的,听得五十对金牛亦是喜从心底来,沈家是真心为茹姐儿做脸面,这自打婚事定下,她如何不知旁人背地里如何说,且是过个十年二十年瞧瞧,谁过得更好。
    那唱礼人继续唱道:“发菜八个!鲍鱼八个……元贝……海参……鱼翅……”
    报完海味又是牲畜,数量和样式都是往高了选,按沈三那话,咱们就这一回了,可不得往最好的办,儿子闺女只有一个,一娶一嫁都只有一回,可不得使劲得办。
    待唱礼人唱完,这院子已经堆满了,曾氏吐出一口气,那长长的聘礼单子当真是同京中的侯门府邸就差几分底蕴了。
    其他几房夫人纷纷贺喜,曾氏端起笑容,送走了众人,曾氏再让人一一收拾入库,充入陈令茹的嫁妆里,将那些带不过去的海味、鱼之类的就拿出来了。
    陈家下人便津津乐道这七姑爷,这六小姐刚出嫁,六姑爷家也算得书香世家,那聘礼竟是比不得七姑爷家。
    二夫人冷笑:“那沈家算什么人,这模样和暴发户有什么两样!”
    又怨闺女瞧上一个书呆子,那书呆子有甚好的,那书香门第说得好听是清贵,难听一些就是穷酸。
    年底时翰林院对下面的翰林院学士们做了一次馆考,便放了年假。
    沈家人依旧怕冷得很,能不出屋子就尽量不出屋子,这北风呼呼得吹,每年这个时候,京城里的房子都会压塌不少,亦是会有人冻死街头,京中的大户为了有个好名声,常常会施粥。
    京中盛行这些,上边也乐意看到这些,拿出一些米熬熬粥也不算什么,还能得个好名声,沈三向来是不愿做这些沽名钓誉之事的,但今年因儿子要成婚,沈三也是心情好,做了回善事,在春芳歇门口发些糕饼,可比那稀粥管饱。
    连发三日,春芳歇那边的队伍都排的长长的,到店里头看书的寒门子弟也被送了一些糕饼,读书人向来脸薄,不好意思站那边排队,掌柜的体贴,替他们烧了热水,就着热水下肚。
    每当过年之时便是愈发地想念蘇州府的日子,大伙聚到一块儿,自个儿做些菜,一家人快乐得不行,京城里头,虚与委蛇居多,这左邻右舍的,都端这个架子带着个假面具,也玩不到一块儿。
    江氏如今就同周夫人、王夫人王家少奶奶交往密切一些,王家也是从吴县来的,王大人如今是国子监学士,品级虽不高,但一家人和和睦睦,没得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两家是老乡,王夫人比江氏大了十来岁,见着江氏欢喜,见着老家人,难免就喜欢多聊一些,王家少奶奶也是蘇州府人,比江氏年轻几岁,是个有些胖胖的笑呵呵的人,说话也颇为风趣。
    周夫人也算是夫唱妇随,周大人同沈三交好,周夫人待沈家也热络许多,她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周围人家的事儿样样清楚,江氏有不懂的便是问她。
    在沈家窝过了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陈令茹邀她一道去看灯会,傍晚京城的灯会最是热闹,去年元宵天气不景气,今年恰好是好天气,陈令茹这是闺中最后一回元宵灯会了,曾氏也是默认了,江氏让沈兴淮带着她们。
    两个孩子自打定亲之后,就没怎么见过面,元宵节也算是给他们婚前再见上一面,蜜娘深深觉得自己夹在里头真难,哎。
    那日她穿了一身粉红色带绒的袄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外头人挤人的,她就带了朵绢花,披上大氅。
    沈家的马车先到陈家去接陈令茹,陈令茹也是一身粉嫩,两人坐一道就像是姐妹,到了最繁华的一条街,人声鼎沸,马车行不进去,马夫就停在门口,如今京城治安好,每个角落都有巡逻的官兵,巷子口也设有官兵,在里头摆摊都要经过严格的删选。
    蜜娘和陈令茹走前头,沈兴淮跟在后头,两人要是看中了什么灯,先自己猜猜看,若是猜不出再沈兴淮上,没一会儿手上就提满了。
    一些酒楼也挂出来一排排漂亮的花灯,还有灯王吸引人去猜灯谜,那灯王当真是漂亮的很,浑身都是琉璃,晶莹剔透,蜜娘看着便是想起了儿时被摔碎的那盏琉璃盏,没得这盏精致,很小,就一个顶是琉璃做的。
    “阿哥,我记得我小时候阿耶也给我买过,可惜被冬至拉出去玩玩,碎了。”
    沈兴淮笑道:“那时,你哭得可惨了,高高兴兴得出去,哭着跑回来。”
    蜜娘也是忍不住笑,紧了紧大氅。
    沈兴淮问她们可都想要,蜜娘和陈令茹都摇摇头,蜜娘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花灯多是个糊弄人的,灯谜多是难得很刁钻要死,还要出个猜题费,不值当,宫里头赏的比这漂亮不少。”
    沈兴淮哭笑不得,这是没得他用武之地了。
    一行人正是要转身离开,恰是碰上了几方人马,一方是江垣和兄弟几个带妹妹出来玩,另一方是王誊,亦是带了自家姐妹。
    王誊一上来便是道:“沈兄要猜灯王吗?”
    沈兴淮笑着摇头,侧步让他:“不猜,王兄请吧。”
    王誊瞥了瞥他身后,扯了扯嘴角:“沈兄不给未婚妻赢一盏回来吗?”
    陈令茹心里头一紧,这王家原先也有意同她结亲,不知沈兴淮知道不,王誊这般态度,陈令茹更是紧张,她冷笑道:“我且不需,王公子才高八斗,想来是容易的。”
    王誊还未说话,王家姐妹便嚷嚷开了:“你这怎么说话呢!我哥……”
    不等她说完,陈令茹就拉着蜜娘往外头走,江家的姐妹正是往里头走,“诶,茹姐儿!你们也在!”
    江垣也走了过来:“兴淮!”
    沈兴淮和王誊道了歉,挤出人群,亦是惊叹今日当真是热闹,认识的都碰到了,同江家兄弟几个问了个好,江家几个姐妹也是冲着那灯王去的,只可惜江家兄弟都是从武,带上了江家几个表兄。
    江垣趁机脱了身,同沈兴淮他们一道,陈令茹鼓着脸闷闷不乐,蜜娘暗暗想,那王誊也不过随意一说,茹姐儿怎得就生气了,虽说那人臭着一张脸,确实听不讨人欢喜的。
    陈令茹那是担心沈兴淮多心,这京城里头分明是没什么秘密的,王誊同沈兴淮都在翰林院亦是不知他会不会乱说什么,她一颗心乱如麻,走着走着便是差点绊倒,蜜娘忙扶住她。
    “茹姐儿,你怎么的了?”
    沈兴淮上前,皱着眉:“蜜娘,你到后头去。”
    蜜娘看陈令茹,陈令茹眼眶还含着泪光,低着头不说话,蜜娘犹豫几下,点点头。
    两个人走在前头,江垣目光微闪,有意放慢脚步,蜜娘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前头,江垣笑着站定,“好了,别看他们了,你阿哥在,会没事的。”
    江垣多半是知晓些事情的,且是这情人间弯弯绕绕的心思,再见着眼前人,暗暗叹息一声,何时她才能懂呢。
    蜜娘呼出一口热气,隐隐担忧:“茹姐儿不知怎么的,见了王公子后便心情不好了。”
    江垣低头,她哀愁地微微蹙眉,眼睑垂下,睫毛上沾了几根白毛,应是帽子和脖子里飞出来的,蜜娘突然抬头,就撞进他的眼中。
    江垣伸手,用大掌盖住她的眼睛,蜜娘眼前突然一暗,“江哥哥,你做什么?”
    她眼睛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掌心刮了一下又一下,痒痒的。
    江垣拿开手,睫毛上没了,“刚才有脏东西乱飞,怕进你眼睛里。”
    蜜娘垂着眼,“噢~”
    她望着脚尖,还有些心有余悸,隐约觉得这般太近亲不大好。
    人群突然地躁动了起来,边上那个摊子人闹哄哄的,人声鼎沸,人群一层一层的叠加,都是人挤人,一群一群人地人往那边飞奔。
    蜜娘那绣花鞋就被人踩了不知多少回,疼得她眼泪汪汪,还有人不停地往前挤,推得她四处晃。
    江垣赶紧拉住她,怕她被人群冲散,伸手揽住她,另一手用来挡人,微微低头:“别怕,我们出去。”
    蜜娘脑中炸开,鼻腔中全是他清冽的味道,在他的臂弯中,不得不跟随着他一点一点移动,蜜娘身高在姑娘中也算的高,但江家开国的祖宗有将近一米九,又是武将世家,江垣有一米八,蜜娘堪堪到他胸口上边。
    在这人挤人当中,蜜娘踩了他不少回,也顾不得说什么,只得一个劲往外头挤,江垣小心护着她,不让任何人近她的身,微微低头,她定是刚洗了头,发丝上带着甜甜的香味。
    他莫名希望这人群永远不散,只可惜一会儿就挤了出来,他挤出了一身汗,脚上也都是鞋印子,蜜娘心中微微泛酸,刚抬起头。
    一束烟花啾地飞上天,碰地炸开来。
    所有人都抬头,“哇!”“放烟火了!”
    江垣抬头,那烟花印在他脸上,他凤眸微眯,鼻梁高挺,唇微微抿起,俊美的面容在烟火的映衬下姝色非常,亦不知是烟花美,还是他美,蜜娘仰着头,大大的眼睛中印着他和烟花。
    江垣低头,映入她的眼帘,笑了起来。
    沈兴淮和陈令茹满脸红光归来,见他们被人群踩得不成样,也觉这不安全,便早早地归了家,蜜娘意兴阑珊地同江氏说了几句,归了房,打开小窗户,捧着脸望天空,烟花还在继续……
    第85章 085
    过了正月,老家的消息来了,沈大沈二他们已经上了船,沈老爷子沈老安人年纪大了就不乐意离开菱田村,虽想念孙儿,可这般年纪了怕一去就回不来,那京城再繁华也比不得家里头,范先生让沈大沈二带了礼,他仍旧是不乐意来。
    沈家的小辈们都来了,到时候老家那边也会办酒席,沈英妹家有医馆走不开,就刘悯和妻子一道来,沈琴妹那儿,沈老安人直接不让通知了,那京城里头都是贵人,她这嘴巴没个栓子的,越老越不像话。
    沈英妹便在老家那边帮忙筹备酒席。
    沈三和江氏忙着发请帖,布置新屋,在年前每个屋子都精装过,沈兴淮的屋子最为细致,年后就开始摆入陈设什么的。
    二月初,蜜娘收到了乐盈郡主的请帖,邀请她去府中一聚。
    江氏道:“咱们家小门小户的,那可是公主府,奈阿耶也没个一官半职的,奈要是受人家欺负了怎么办?”
    江氏这般担忧也不无道理,他们家在蘇州府是地头蛇,在京城,就只是个六品官人家,能算得了什么,那公主郡主一个命令就可以要打要杀的。
    蜜娘相信乐盈不是那般人,浅笑着摇头:“郡主不是那样的人,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过年的时候还给我送了礼,我们约好天气好了一起打马球。”
    蜜娘很喜欢同她们一道相处的感觉,江氏常常将她带去同周围邻居的姑娘们一道玩,但她总觉得同她们玩不到一块儿,那些姑娘整天不是聊香粉就是聊首饰,或是东家长西家短。不像乐盈她们,同她们相处,总觉是很舒服很开心的,总有说不完的乐子。
    高门大户的姑娘并非都是嚣张跋扈的,她们自幼接受上好的教养,才情出众,性格各不相同,却都不是难相处的。
    陈令茹也高兴她能够进她们的圈子,原先她也担忧其他人会不喜蜜娘,竟是没想到能这么快接受。
    “蜜娘过年时送了一幅画给乐盈和玲姐儿,乐盈和玲姐儿都很喜欢。”
    曾氏暗想,蜜娘是范先生亲自带大的,那气度和才情样样不缺,只可惜就缺个出身,日后两人是姑嫂了,蜜娘嫁的好一些,对茹姐儿也有好处,这姑娘也是出挑,若不然乐盈她们就算看在茹姐儿的面上,也不一定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