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过度曝光,阿伟只允许秦晴出现在作品展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
忙惯了的秦晴在工作室里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只能时不时地用微信跟阿伟了解情况,可忙于各种事物的阿伟哪有时间回复她啊!
秦晴一下一下的更新着微信消息,可愣是没刷出一条新信息,连朋友圈都异常平静。
思绪不知道怎么的竟想到寄给大芳的那三张票,秦晴下意识的点开了张骞宇的头像,反反复复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终是没有发出任何信息。
即使理解他的做法,可秦晴的脸上还是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反射出一张若有所思的面孔,让秦晴回过神来。
她惊讶于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张骞宇?她不是满脑子都是李梓峰的吗?
一定是那晚给她带来的后遗症!对,一定是这样的!
秦晴调整好思绪,重新翻来通讯录,拨通了李梓峰的电话。
“梓峰,收到我寄给你的作品展门票了吗?有时间来参观一下吗?”
隔着电话,秦晴小心翼翼的询问电话那头的人。
“不好意思啊,小晴,这段时间我正跟进一个投标项目,实在脱不开身,不好意思!”
“哦,这个作品展还会持续展览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可以能忙完了再过来参观的!你,到时候应该能忙完工作吧?”
秦晴不觉得,可在别人看来,这是多么卑微的姿态!
“对不起,小晴!”
事实证明,卑微的姿态换来的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回应,只是另一个礼貌却没有温度的拒绝而已。
展览举行几天,反响很不错,《南风苑》的杂志专访也很受欢迎!
磊子再次受到了领导的表扬,这本该是高兴的事,可他这么讲义气的人,却因为张骞宇推三堵四的不去给秦晴捧场而闷闷不乐。
最终还是大芳沉不住气的把电话打了过去,刚一接通就劈头盖脸的对张骞宇一通骂。
“你怎么回事啊?票都给你七天了你怎么还不去啊?你再忙也不至于连一两个小时都抽不出来吧?大妞儿的首场作品展我俩都去支持了,就差你了!”
即刻出现的超高分贝让张骞宇下意识的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些,直到那边没了声音才敢靠近,“我最近忙,这不快到年底了嘛,领导都在伸手要业绩呢!”
这话倒一点不假,其实每个开年,公司和个人都会制定新一年度的工作目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到年底各个公司企业,甚至是个人都会异常紧张。
那些业绩好的人,想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把业绩再提高一个档次,这样在年底总结的时候,无论是同比还是环比的业绩说出来都是脸上带光的事,跟领导提起来那更是升职加薪的筹码。
而那些业绩不好的人就更得拼了命的谈业务跑业绩了,只为保住来年手里的饭碗。
不过还好的是,张骞宇属于前者,向来效率极高、业务超强的他在十月份就超额完成了年初定下的目标。
同事们都私底下抱怨他不给别人留活路,即便是想锦上添花也差不多行了吧?何必还每天加班到凌晨,别人还活不活了?
身为助理的vivian也有些吃不消,天天陪着加班不说,即使让他拿下十个人的业务量又如何,没有海外经历照样也提不上去。
听到张骞宇的解释,大芳的态度才稍稍缓和了些,“也别总忙了,劳逸结合嘛,赚钱没有尽头,工作不会结束的。不过我跟你说啊,大妞儿的作品展真是很有看头啊。本来我这一俗人哪懂啥艺术啊,去了也就是捧个人场,不过听她给我讲解,我就觉得每个作品都有故事。哎,大妞儿这几年过的不容易啊。”
说着说着,大芳意识到自己话里透着股心酸劲儿,连忙改了调调儿,“就你那审美,呲呲呲,更得去提高提高。”
“行了,知道了,我抽空去看看!”
挂了电话,张骞宇继续刚才的工作,可被这通电话一搅和,满脑子里全是那晚阳台上的片段。
他想,那晚阳台之上,她叙述的那些片段是不是就是大芳口中的故事呢。
自那之后,张骞宇没有联系秦晴,不是不敢联系,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了她的心意,他还能以什么身份再出现在她身边呢?
朋友吗?
自高中就萌芽的情愫却要被极力遏制生长,张骞宇自知没有金岳霖般的自制力,这种朋友关系似乎对他来说残太过忍,他不是圣人,也做不到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更不甘心将这个萌芽亲手扼杀。
备胎呢?
李梓峰就要结婚了,也许他就这么等着她,终有一日他能成功转正。可当秦晴将两人的点滴娓娓道来时,连他自己都怀疑能否挤进她满满的心,而他的心又能否容得下满满心事的她?
又或是陌路?
长达五年的空白时间里,他都已经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再忘记一次似乎也并不难。可就这短短一个来月的不相往来就让他如铁板上的肉,煎熬难耐。怎么会这样?五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如此坐立难安。
直到记忆再次飘荡到那个拥有清亮月光的晚上,他才渐渐明白过来,五年前的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对一个女生的感情也只是停留在朦朦胧胧的喜欢中。而五年后的自己却是一个身心健全的成熟男人,当再次见到那个朦胧记忆里的女生时,早已超出了喜欢的程度。
怎么办,每一次见面,他想要的越来越多……有的时候想到她的美好,顿时觉得天都蓝了;可有的时候想到她阳台上的冷漠,又觉得胸口堵塞难耐。
反复循环之后,张骞宇只得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没日没夜的,将自己累到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地步才罢休。
连一向以不体恤员工著称的高层领导乔震栾都过来跟他说了句差不多得了。
可他仍旧埋头工作,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工作是无穷无尽的,他根本不用担心工作做完就要面对那个一直逃避的问题。
每每从浅眠中醒来,他都恨她怎么这么傻,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傻?
今天又是一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
张骞宇关上电脑的时候,窗外高架桥上已空荡荡的了,冷清清的没有半点生机。
他在窗前站了很久,像是做完什么重大决定,干净利落的一个转身,抽起椅背上的衣服便离开。
可刚拧开门把手,动作却一顿,他折回到办公桌前,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那张窄窄长长的门票。
割袍断义般的决绝,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