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韩军主力出面,首先与项康联络交涉,韩王韩成的族弟韩信绝对是不二人选!原因无他,当初在彭城的时候,听说韩信竟然是韩成的同族兄弟,出了名的势利眼项康不但马上对韩成态度大变,又是拉关系又是送武器拼命套近乎,还对从没见过面的韩信赞不绝口,字字句句都带着景仰之意,韩成对此印象十分深刻,这会又想跟着少帅军主力捡便宜,韩成当然是命令韩信首先出马,不会再去考虑其他人。
韩信本人也十分乐意接受这个任务,因为项康现在已经绝对算得上是臭名满天下,只要是稍微关心时事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楚国的老项家出了一个恶徒,比陈胜吴广更早一天起兵反秦,光复了大片的楚国旧土,把淮泗一带的大秦军队欺负得眼泪汪汪,还多次击败章邯派出的偏师,创造了无数的战场奇迹。所以韩信不但对项康更加敬仰,还万分崇拜,自然也就不会拒绝尽快与项康见面的机会。
当然了,韩信也十分纳闷,不明白千里之外的项康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在话里话外还极为赞赏自己?
谜底终于到了揭开的一刻,迅速安顿好了自己带来的一千多乌合之众后,韩信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少帅军营地门前求见,结果让韩信受宠若惊的是,恶名满天下的项康竟然亲自带着少帅军的主要文武来到大营门前迎接自己,韩信赶紧上前行礼时,项康还迫不及待的拦住了韩信,拉着韩信的手欢喜说道:“将军不必多礼,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项某真是三生有幸。”
“右将军言过了。”韩信慌忙谦虚,十分诚恳的说道:“韩某不过无名之辈,如何敢当右将军如此评语?反倒是右将军的盖世威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韩信能蒙右将军召见,才是真正的三生有幸。”
“将军谦虚了,谦虚了。”项康哈哈大笑,一把拉起韩信就往营里走,兴奋说道:“韩信将军快里面请,酒宴已经备好,今天我们一定要好生痛饮一番。”
也还别说,这个韩信给项康留下的第一印象真的相当不错,身高足足有八尺五寸(秦尺,越合一点九六米),比中等身材的项康几乎高出一个头,国字脸相貌端正,举手投足颇有大将之风,怎么看怎么象是传说中的兵仙韩信,所以历史稀烂到了极点的项康除了在言谈中对韩信极尽亲热外,还早早就拿定了主意,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把韩信给拉过来。
与项康相反,少帅军的主要文武却对韩信不是那么感冒,尤其是项康在军事方面最信任的周叔,对韩信更是一百个不服气,在中军大帐落座后,互相介绍套了一番,饮酒才刚过三巡,周叔就试探着向韩信问道:“韩信将军,听说韩王以你为大将,统领兵马收复韩地城池,不知将军攻破了那些城池?战败了那些暴秦军队?”
周叔这个问题正好挠到了韩信的心中痒处,马上就颇有得色的答道:“让周将军见笑了,韩信虽蒙王兄错爱,被用了大将,但是因为我们起兵过晚,王兄的手里军队不多,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单独统兵,只有攻打鄢陵那一仗是我独当一面,还好也没让王兄失望,总算是侥幸拿下了鄢陵,缴获了一些粮草军需。”
“鄢陵?”旁边的项康一楞,心说我怎么不记得颖川有那座县城叫做鄢陵?疑惑之下,项康还下意识的去看悬挂在帐内的颖川地图,结果可能是天黑了光线太差,项康还是没在地图上找到鄢陵这个地名。
“没有鄢陵城啊?”恰好坐在地图旁边的丁疾也满头雾水,回头看着地图四处寻找,好奇问道:“鄢陵城在那里?”
“鄢陵不是县城。”熟悉颖川地理的降官余缺接过话头,介绍道:“鄢陵是长社东南面的一处市集,因为有城墙保护,所以颖川本地人喜欢叫他鄢陵城。”
在场的少帅军文武都有些忍俊不禁了,韩信也发现不对,又赶紧补充道:“另外在许县、襄城和新郑等地,韩某还统兵击败过出城交战的暴秦守军,颖阴那一战,也是在下领兵断后,挡住了暴秦郡丞徐卫统领的追兵,掩护了我们的主力撤往襄城。”
周叔默然,实在搞不懂韩信这点微不足道的战绩怎么会值得项康如此重视,项康也有点奇怪,不明白传说中的兵仙韩信怎么打这么一点小胜仗就如此得意。不过转念一想后,项康又自己哄自己道:“不要急,谁都需要在实战中成长历练,韩成起兵太晚,手下尽是一群乌合之众,韩信能打成这样,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这时,隐约发现气氛不对的韩信已经转移话题,向项康解释道:“右将军,有件事务必请你宽恕,你寄书让我们大王替你暂时牵制长社的暴秦军队,王兄原本也想尽力而为,但是没办法,长社的暴秦军队已经出兵北上,向我军主力发起进攻,我军兵单力薄,傅集亭那里又无险可守,所以王兄和张司徒他们只能是临时决断暂避暴秦军队的锋芒,带着主力北上来与右将军你会合,寻求右将军你的帮助。未能达成右将军的嘱托,还请右将军千万不要介意。”
“没关系,小事一桩。”看在兵仙韩信的面子上,项康一挥手就抹过了这事。不过转念一想之后,项康忙又问道:“韩将军,从长社北上的暴秦军队现在到了那里?大概会在什么时候追上你们的主力?”
“这个……,右将军宽恕,这个末将不清楚。”
韩信的回答再次让项康傻眼,旁边的周叔则赶紧说道:“韩将军,能否立即派人联系你们的主力,尽快探察清楚暴秦军队的动向,这点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对贵军来说非常重要?”韩信疑惑反问,说道:“贵军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何必要在意从长社追来的暴秦军队?”
周叔也被韩信的反问弄傻眼了,奇怪说道:“韩将军,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要去攻打阳翟?暴秦军队的郡兵主力竟然从长社北上追击你们,我们正好可以请贵军主力把他们诱来决战啊?在野战中击败了暴秦军队的郡兵主力,让他们没办法回援阳翟守城,我们再想攻打阳翟,岂不是可以轻松许多?”
韩信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满脸尴尬的说道:“原来右将军是这个打算,好的,没问题,末将马上派人回去联络主力,请王兄尽快弄清楚暴秦军队的动向,也尽量把暴秦军队诱来和你们决战。”
言罢,韩信还真的马上吩咐从人,让从人立即回营传令,派人去来路与韩军主力联系。坐在正中主位上的项康却是益发的莫名其妙,还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就算名将都需要时间成长,但韩信的未免太低了吧?”
再接着,始终记挂着项康叮嘱的周叔又对韩信多番试探,旁敲侧击的了解韩信的用兵能力,结果的韩信却是中规中矩,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疏漏,却也不见任何亮点,对战略战术的理解顶多只能排入二流行列,不要说是比不过天纵奇才的周叔了,就连目前还在项康麾下积攒军功的龙且和钟离昧都及不上。结果项康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万分的纳闷,“到底怎么回事?这也算是兵仙?”
“再看一看吧,或许韩信只擅长实战,不擅长纸上谈兵。”最后,项康也只能是这么安慰自己,满肚子奇怪的结束了款待自己偶像韩信的宴会。
次日清晨,兵力大概在八千左右的韩军主力也追上了少帅军主力,出于对项康的信任,韩成和张良还在第一时间过营拜会项康,互叙了一通别来之情后,张良又满脸羞惭的向项康请罪道:“右将军恕罪,昨日我军斥候失误,才刚发现长社的暴秦军队有集结迹象就马上向我们大王禀报,致使我王误以为暴秦军队是要北上追击我军,只能是立即离开傅集亭暂避锋芒,但实际上长社的暴秦军队并没有北上,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把他们诱来与你决战。”
早就怀疑韩信昨天晚上没说真话,项康也只能是长叹了一声,然后十分大度的说道:“张叔父不必介意,暴秦军队没来就算了,我们只要抓紧时间尽快赶到阳翟,不给他们抢先回援阳翟的机会就行。”
张良慌忙点头,又主动表示愿意和韩成统领韩军主力为开路先锋,带路去奔袭阳翟,可惜项康却不敢相信韩成那帮乌合之众的行军能力,借口韩军的主力远来疲惫,坚持要让少帅军继续先行,尽快赶到阳翟,让韩成和张良率军后行。兵微将寡的张良和韩成也不敢坚持,马上就乖乖答应了项康的要求。
还有让项康伤感的事,少帅军拔营期间,当项康随口问起曾经给自己帮过大忙的张良家人韩离情况时,张良又神情哀伤的告诉项康,说真名叫做张离的韩离已经不幸战死在了许县,原本还想回报一下韩离的项康听了无奈,只能是就地遥祭了一番韩离,以尽哀思。
再接着,项康当然不敢再浪费时间,带着少帅军主力一路急行,仅仅用时两天就赶到了阳翟城郊,亲自率军守卫城池的颖川郡守高经见少帅军势大,不敢渡过颖水交战,果断放弃了颖水东岸的阵地退守西岸,扼守渡口阻拦少帅军渡河。项康见了也没犹豫,迅速亲临颖水岸边勘探水文,又采纳周叔的建议,决定强攻阳翟东郊的颖水渡口强行渡河,节约时间和炫耀军威,还有就是在城外尽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一天后,少帅军主力迅速做好了抢渡准备,期间韩军主力也在韩成和张良等人的率领下抵达了颖水渡口,可就在少帅军主力即将发起抢渡时,斥候又飞马来报,说是颖川郡丞徐卫统领的秦军救兵也赶到了渡口东面二十里内。结果问清楚了秦军援军不过六千余人,少帅军众将马上纷纷请命,要率领本部人马去替项康杀败秦军援兵。
仔细的盘算了片刻,项康拿定主意,道:“我们专心抢渡,让韩成他们去对付暴秦援军,我要仔细看看我们这支友军到底是什么样的成色。”
“右将军,最好在我们的阵地两翼都布置一支军队。”周叔建议道:“不然的话,如果韩国军队交战不利,败兵冲乱了我们的队列就麻烦了。”
出于安全考虑,项康还是点头同意了周叔的建议,当即命令郦商和丁疾二将各领一军驻扎阵地两翼预防万一,又令周叔和龙且二将统兵担起抢渡重任,自领主力居中接应,从容不迫的两线迎敌,分头而战。
不一刻,抢渡开始,龙且麾下的近千名少帅军将士驾驶大小船只,呐喊着摇撸冲向颖水西岸,西岸的秦军乱箭如雨,却还是挡不住少帅军将士的奋勇冲击,船队迅速越过河心,逐渐逼近西岸。而与此同时,在项康的要求下,韩成和韩信也率领韩军主力当道结阵,拦截从东面赶来的秦军援兵。
老天爷给了韩信在项康面前表现的机会,见少帅军已经发起抢渡,为了替西岸守军分担压力,手中兵力不过六千余人的颖川郡丞徐卫还是毅然向渡口发起了进攻,也迎头撞上了韩军的拦截之兵。结果看到这一情况,项康也不再关心抢渡情况,专心致志的只是注意韩军与秦军的交战情况。
很可惜,在战场上,兵仙韩信统领的韩军主力表现让项康跌破了眼镜,还没等秦军冲进射程范围内,韩军将士就已经在令旗指挥下匆匆放箭,浪费了大量箭矢还收效不大,然后当秦军将士顶着箭雨冲到韩军近身作战后,韩军明显不够严整的中军防线还迅速向后弯曲,彻底暴露了他们乌合之众的本色。同时让项康搞不懂的是,中军阵地才刚吃紧,韩成和韩信竟然不顾秦军还有充足的预备队可用,立即指挥两翼兵力夹击秦军的前队,就好象只打算逼退秦军前队而不去考虑秦军后队的反应动作一样。
“很典型的流寇战术。”旁边比较擅长阵战的晁直做出评价,道:“就是喜欢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如果能迅速击溃暴秦军队的前军,那倒是什么都好说。如果暴秦军队的前军熬过了这一波猛冲,稍微坚持一段时间,等后军找到机会动手,韩成他们就必败无疑。”
项康默然,半晌才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就是兵仙的用兵?如果韩信就这个水平,这样的兵仙我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韩军主力的表现其实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最起码士气和斗志都比较昂扬,虽然有些不顾头不顾尾,过早的投入两翼兵力,然而靠着局部的兵力优势,韩成和韩信麾下的乌合之众还是一度打得有声有色,把三面受击秦军前队打得喘不过气来,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武器装备相对要有优势的秦军前队逐渐组成了圆阵,韩军将士就逐渐没了办法,被秦军死死挡在圆阵之外,无论如何冲击都冲不破秦军的小型圆阵。
再接着,和晁直预言的一样,当韩军将士士气逐渐开始衰竭后,明显比较擅长阵战的颖川郡丞徐卫果断出动两翼之兵,反过来冲击韩军前队的两翼,与被困的前队联手,里应外合夹击韩军士卒,很快就扭转了战场局势,逐渐占据了上风。
如果是换成项康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让后队扎稳阵脚,以便在前军失利时掩护撤退,可是所谓的兵仙韩信却再次让项康跌破眼镜,竟然不顾一切的敲响了总攻战鼓,让韩军后队倾巢出击,妄图再靠局部的兵力优势扭转战局。见此情景,项康也只能是哀叹一声,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
还好,韩军主力在东线打得一团糟,少帅军负责的西线战场却是欢声不断,先后两波渡河军队都成功冲上了颖水西岸,占据了大片的西岸阵地,还把匆匆出动的秦军预备队打得满地找牙,狼狈后撤,抢渡成功已经看到曙光。所以项康也不着急,只是早早就去令两翼之兵,让丁疾和郦商在韩军主力溃败后立即出动,夹击秦军追兵,以免秦军追兵驱逐着韩成麾下的乌合之众为免费前锋,冲乱了少帅军的中军阵地——那项康非得一刀宰了韩成不可!
不出所料,当少帅军的第三波军队成功冲上颖水西岸的时候,东线战场上的秦军后队果然敲响了进兵战鼓,保持着严整队形缓缓逼近已经厮杀得天昏地暗的前军战场,全靠局部兵力优势才勉强保住平局的韩军主力心中大慌,士卒纷纷后退,秦军前队乘机奋力拼杀,没用多少时间就在后军的帮助下把韩军主力杀得抱头鼠窜,全面崩溃。
战败后的韩军主力果然直接逃向了少帅军的中军阵地求助,秦军则只是队形混乱的前队全力追击,后军依然保持着严整队形预防万一。结果也还好,两翼的少帅军十分果断的立即杀出,一左一右冲击秦军追兵,这才没让韩军败兵慌不择路,直接冲乱少帅军的中军阵地。
战局再次逆转,身经百战的少帅军将士攻势如潮,只一个照面就把秦军追兵冲得人仰马翻,惨叫不断,一直在颖川郡内欺负小蟊贼的颖川秦军虽然也奋力抵抗,却还是挡不住少帅军的凶猛攻势,很快就被迫向后退却,丁疾和郦商二将则紧追不舍,逼得秦军后队只能是迅速变阵,摆起圆阵抵御少帅军冲击,掩护前军后撤重新整队。
与此同时,韩成留下了韩信和张良重新整理军队后,也气喘吁吁的来到了项康面前,结果在高地看到少帅军已经大量过河,基本控制了颖水渡口,韩成当然又是作揖又是拱手,连声谢罪,也不断称赞少帅军的兵锋锐利,竟然这么快就基本抢渡成功。项康懒得理会韩成的阿谀奉承,只是直接问道:“请问韩王,刚才贵军发起总攻,不知是你的决定,还是听了别人的建议?”
“是寡人族弟韩信的建议。”韩成答道:“适才信弟认为,我们前军吃紧,僵持下去必然会吃败仗,所以他建议发起总攻赌一把,寡人为了尽量替右将军你战退暴秦军队,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项康彻底无语,半晌才在心里说道:“最多二流水平,这样的韩信,我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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