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晨上保姆车把湿衣服换下来,走到寂和跟前。
看着小餐桌上热乎的饭菜,开心的说:
“真香,好久都没吃顿热乎饭了。”
寂和把鲜榨橙汁递过去,“喝点水,慢慢吃。”
乐晨边吃边拿眼瞟她,还带着戏谑。
“发布会结束后,你和弋先生去哪了?”
她嘬着吸管,絮絮叨叨的和唐菲讲着话,不去理。
乐晨非不放过她,凑到她耳根子前紧追着问:
“看来你这些日子被弋先生养得很好嘛,胖了些。”
寂和轻轻推开她,跳过这个问题。
虽然自己最近的确胖了些吧。
“拍戏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啊,你这故事写得我感同身受,完全本色出演。”
白洁也凑过来。
“晨哥简直就是松砚本人,我原著粉跪舔买账!”
唐菲笑了笑。
“刚刚就看了一个镜头,我还以为这松砚的原型就是乐晨老师呢。”
寂和把红烧狮子头递过去,对乐晨说:
“抓紧时间好好吃饭,待会儿又要开工了。”
“好好好。”
说完晨暮就一边翻着剧本一边吃饭。
没一会儿就有助手来通知下一场戏要拍了。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马上就有化妆师过来补妆换衣服。
寂和站在一旁看。
工作起来的晨暮才是有生机活力的晨暮。
这一场戏是张崇宗派松砚去执行任务,却满身是伤回来的场景。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松砚。
“白教你了。”
松砚忍着痛,爬起来半跪着,低头说:
“任务失败,我甘愿受罚。”
张崇宗单手勾起她的下巴,
低下头去,看着她右颊上的匕首伤痕,眼里怒火暗涌。
“是谁伤了你?”
松砚抬头迎上去,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英九云素素。”
素素?
张崇宗松开缚住她下巴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ut!眼神很到位,换下一场。”
导演让场记打板,又开始另一情境。
寂和一直在影视城待到三点,才打车回衡阳别墅区。
路上有些堵车,到家已经是五点了。
她开门,穿过小花园,走进大厅也没看见芬姨的影子。
大概是去超市买东西了。
寂和看了看时间,该准备准备去接长安了。
她上二楼去,打算换身轻便点的衣服。
刚打算拧开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细若若的音乐声。
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弋阳回来了?
不对,他不会平白无故进自己房间。
寂和推开门,就看见了窝在阳台小沙发上的陆鬼。
她穿着紧身的皮衣,耳上坠着两个大圆环。
火红的头发往后梳成大背头。
太阳穴处的闪电疤痕大喇喇的,还有下巴那串德文。
陆鬼盯着愣在门口的寂和,勾唇诡异的笑着。
“好久不见啊——十九。”
“陆鬼?”
她站起来,背着手慢慢的踱步到寂和身边。
歪头笑着说:
“怎么?不欢迎我?这就开始摆女主人的架势了?”
寂和受不了她这样阴恻恻的模样,别过头去。
“十一,你有话不妨直说。”
十一这个名字倒像是刺激了陆鬼一样,她低声怒吼道:
“就你也配喊十一?”
寂和找个把椅子坐了下来,强装冷静的翻着书桌上的书。
“你怎么进来的?”
“我怎么进来的?”
陆鬼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然后坐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她。
“你这话问得真好笑,我可是伯阳正儿八经的表妹,名正言顺进来的。”
“倒是你?没有任何名目身份的赖在这,脸皮倒是厚。”
寂和不想争辩什么。
“陆鬼,我道歉。”
她冷笑一声。
“道歉?道什么歉?”
寂和抬起头,看着陆鬼,眼睛里满是愧疚。
“当时不该丢下你。”
陆鬼斜眼,忍住情绪,试探性的还报有一丝希望的问道: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回去带我一起走吗?”
会吗?
那天从宅子里逃出去以后,她发现十一没有来。
可是痦婆子已经拿着荆棘刺追上来了。
身后火光滔天,长安还摔伤了头昏迷不醒。
自己只能背着长安使劲的跑使劲的跑,根本回不了头。
寂和闭上眼,说:
“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不会变。”
陆鬼嘲讽一笑。
“呵!果然!”
她睁开眼睛,“逃走之后,我报过警。”
“是啊,你报过警。”
陆鬼站起来,慢悠悠的挪步走着。
边走边说:“论起来,还得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报警,我还碰不到阿爸,碰不到弋阳。”
然后,停在寂和跟前,把皮衣脱掉。
又撩起里面的衣服,把整个背部展露在她眼前。
伤痕斑驳,一道又一道的。
陆鬼哂笑着,说:
“看见这些疤痕了吗?你逃走之后,那疯婆子把我关在地下室,关在那铁笼子里。”
她直勾勾的盯着寂和,扭曲的笑着:
“你该知道的,她对我做了什么。”
“你该知道的,不听话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你知道的,对不对?”
寂和伸出手去,触摸那些伤痕,心下一痛。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很疼吧?”
陆鬼做出哭泣样,哀叫道:“疼,快疼死我了。”
寂和起身拥抱她。
“我很抱歉。”
陆鬼也回拥着,笑出了声。
“要我原谅你?”
她凑在寂和耳边,轻轻地说:
“除非你去死。”
去死?这是她最后的归宿。
可不是现在,得等到长安娶妻生子。
看着寂和陷入沉思的模样,陆鬼松开她,掩肚大笑。
“行了,我现在活得恣意潇洒,要你这条破命做什么?”
陆鬼停止笑声,拿出个信封递给寂和。
“给你看样东西。”
她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堆照片,春夏秋冬都有。
里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头发胡乱的扎在一起。
嘴下有一个黑痦子。
她的眼神阴恻,笑容诡异。
最让寂和感到心惊的是一组照片。
痦婆子死盯着镜头,眼球里充满血丝,嘴张开着仿佛在说话。
每张照片的嘴型都不一样,可连起来就是:
“十九,小幺还好吗?”
寂和猛地松开手,照片散落一地。
她顿时间沉溺到那每晚每晚的噩梦里,喘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