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快到了,天也快亮了,也是时候该回去,待到日后再次相见,也便是没有什么麻烦了,此次灵命玉铃护佑,得以保全,日后行事不必再招人猜忌了,更是不必躲着你们了。”沈吟辰向苏之零施礼告辞,“三叔,来日方长,日后再见。”
语落,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幻境之中。
潮湿感消失,苏之零便知离开了灵命玉铃所造的幻境之中,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黑暗没有光的世界,当真是让他讨厌,让他想要逃离。
或许沈吟辰说的对,对于他来讲,他的心病便是他长久以来的眼疾,过去的应劫,曾经的苏家,如今的天下。
但是知道了心病,又能如何?
无可化解。
无论是苏之零还是沈吟辰,都在苦苦挣扎着,寻不出一条生路。
沈吟辰在朦胧中缓缓醒来,她动了动身体,身子似乎没有这么痛苦,但是在灵命玉铃中的疼痛,如同印记一般,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烧灼一样的痛苦,还在持续折磨着她。
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房间门口,夜里的露水打湿了衣衫,一阵小风吹过来,她都是冷得打颤,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候,只是,莫名觉得天明的有些早。
手里面的灵命玉铃如同燃烧过一般,像是逃跑一样,手里面的灵命玉铃没能拿稳,掉在了地上,她没有去捡起来,而是踉跄到床前,盖上了被子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累了,灵力不足而透支了身体,而且灵命玉铃也耗尽了本身所含有的灵力去维持那个幻境,她为了避免伤口并没有使用鲜血,但她如今的状况怕是比放血好不了几分,她在这床上躺不个三五六天怕是连身都起不来。
当唯苏发现沈吟辰的情况,整个人如同火燎了一般着急,连忙派连安将连幺带了回来,为沈吟辰治病。
但是,沈吟辰生病的事情终归是瞒不住的,沈家人很快便得了消息,也仅仅是沈家的那几个人以及各自心腹都知道了,其余的人都瞒住了,外界的人一概不知。
沈吟辰昏睡不醒,沈夫人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家里收拾行装也被迫搁置了下来。
终归是身体太过于疲惫,在房间门口处挨了风吹,受了风寒,一直不醒让人担心,待这休息过来之后,沈吟辰也就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沈夫人与沈吟幸都守在这床边。
沈夫人见她醒来很是开心,连忙喊道:“唯苏,快去端一盏热茶来,辰儿已经醒来,吩咐连幺大夫前来瞧一瞧。”
“是,夫人。”唯苏连忙应道,声音带了几分欢愉。
“姐姐醒了吗?”见到唯苏端过茶去,她从桌子那边走过来,便看到了沈吟辰睁开了眼睛,“真的醒了,太好了,幸儿这便去叫大夫来瞧一瞧。”
递完茶水的唯苏及时拦下了沈吟幸,对她道:“三小姐,还是让奴婢去吧,你在这里陪一陪二小姐吧。”
沈吟幸点点头,而唯苏也踏出了房门。
沈夫人接过唯苏递过来的茶水,对沈吟辰问道:“辰儿,你怎么样?起得了身吗?喝一点水吧。”
沈吟辰点了点头,在沈夫人的帮助之下,坐了起来,接过热茶,抱在手中暖洋洋的。
“娘亲,辰儿已经没什么事了,感觉好多了。”沈吟辰温柔得一笑。
“没事就好。”沈夫人看着她,眼中都是欣慰的笑意。
沈吟幸凑了过来,托着个小脸,“姐姐,你这次好好的却突然病倒了,可是让大家吓得不轻,娘亲更是日夜守着你,盼着你早点好起来。”
沈吟辰将喝完的茶杯塞到了沈吟幸的手中,问她:“那你呢?有没有好好照顾娘亲?”
“娘亲哪里肯听幸儿的,日夜不眠,怎么劝也不肯听,幸儿索性陪着娘亲一起守着你,快看,黑眼圈都出现了。”沈吟幸撇嘴。
“小丫头,”沈吟辰笑道,视线转向了沈夫人的脸上,疲惫之色尽显,“娘亲受累了,是辰儿不孝,让娘亲与小杏儿受这些苦累。”
“傻孩子,娘亲盼着你好,怎会是受累。”沈夫人牵过沈吟辰的手,安慰她,“你平安,全家才能安心,你爹爹这两日也时常念叨着你,做事情之前也不说一声,可把我们吓坏了。”
“让爹爹娘亲担心,是辰儿的不是,此次事情紧急,没来得及说清楚,更何况辰儿以为没多大事情,哪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沈吟辰解释道,不好意思的笑了。
沈吟幸的小嘴撅得老高,这两个人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干脆抱着茶杯跑着去又倒了一杯茶,然后跑回来塞到沈吟辰的手里,“姐姐,多喝点。”
沈吟辰这一次只抱在手中,没有喝,“娘亲,你与小杏儿守了辰儿好些天,身子也是累得很,不如娘亲带着小杏儿回房间休息,辰儿现在已经无妨,莫要太担心。”
然后又对沈吟幸说道:“小杏儿,姐姐好起来之后,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那兔子笋锅肉。”沈吟幸要求道。
“都好,都好。”沈吟辰一一应下。
沈夫人拦下了沈吟幸,“你多歇上两天,家中忙碌但也不急着走,等你好些再给幸儿做些好吃的也不迟。”
沈夫人带着沈吟幸离开了她的屋子,一时间,房间中静了下来,她抱着热热的茶杯,暖意透过手心传遍了整个身子,在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与苏之零在幻境中争吵,一如在苏家被灭门之前,苏之零站在湘院之中,她听到苏之零决定听之任之的话,见着他不管不顾的态度之后,她是拼了命的将所有能砸向他的东西,全部都砸向了他,砸的他一身狼狈,若那个时候,她的手中有一把剑,定要在苏之零的身上狠狠地砍上几剑。
自那次争吵之后,他们二人再没有见过面。
没想到,十四年之后,他们二人在幻境之中重新相见,依旧还是争吵,成了梗在她心头的那根刺,始终未曾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