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笙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无奈道,“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我的亲人全死了,我现在就像是孤魂野鬼。”
我很了解念笙这种心态,想当初的我就是如此心境。
想了一想,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花楼的人还是朱思都绝对想不到念笙的藏身之所的。
“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我有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没有人能想得到。”
“姑娘已经救我出花楼了,对我而言就已经是大恩了,现在如果还要姑娘帮忙,我念笙便算不得男子了。”
这都是什么思想,好像男子被女子相助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一样,我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别啰嗦了,你我有缘,我帮你也算是给自己积福,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报仇。”
说着我转身便对着朱思踹了几脚,说实话我真恨不得踹死他,但是留着他还有用,那信我看完之后便重新放入了他的怀中,然后带着念笙离开了。
我先带着银票去钱庄兑换银子,一万两的银票我兑换了三分之一,其余的都还是小额的银票面值。
我带念笙去的地方是青染坊,赟辉不在这里,但是慈安在。
“慈安,这人是我的朋友,这段日子就先暂住在染坊,若是有人来查,就说他是你夫君。”
“好的,王妃。”
“王妃?”念笙惊讶的看着我,我冲着他笑了笑,“别奇怪,我这个王妃和其他王妃不一样。”
随后我将银子留了三千多两给慈安,我的身上就只留下了十五两,带着大量现银是不方便的。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念笙他日若有能力定当鼎力支持王妃。”
额,他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还鼎力支持我,还是算了吧。
只是在这之后不久的将来,他确实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
这冷府还是要走一趟的,要不然将来玉衡问起来,怕是圆不回去。
去了冷府之后我传达了玉衡的意思,然后也带了两个人跟我去花楼。
在半路上,我重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粘贴了回去,然后回了花楼,到了楼上见玉衡还在里面,但是老嫪不见了。
“这老嫪怎么不见了,不是说你和他有事情要商量吗?”
“没事,对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看到路上有好吃的然后就吃了一些,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了,这胃口就变好了。”
不料我这话说完后玉衡却是表情有些凝重,“你虽然可以活下来,但是我不能保证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我不能骗你,这火珠只能让你活却不能让你生,但是你放心,我玉衡就算穷尽一生也会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的。”
只能活不能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我会成为植物人还是说我会变成瘫痪?
“你实话实说,我是不是会变成活死人?”
“那不至于,只是火珠性热,它能抵制住你体内的金针,可是没办法让你之前那些被金针破坏的地方复原,一旦金针在你体内消融,可能你的上半身会彻底没法动弹。”
也就是说我要变成半瘫了,不过变成半瘫也比死了要好,我是个苟且偷生的人,我一直推崇蝼蚁尚且贪生。
“没事,我可以不用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现在估计还有几天可以像现在这样蹦跶,我很满足了。”玉衡已经是这世上难得的神医了,但是连他都说没有把握,再说了这火珠对玉衡来说有着极大的作用,我不可以这么坏的。
玉衡看我好像已经有了承担这样后果的心理准备,他对我说道,“明天开始我要处理施漓的葬礼,前后大概需要四天的时间,四天过后我便会给你医治,这几天你不如去青王府吧,有时候人是懂得惜福的,南鸢,不要让自己做后悔的事情,我相信他即使知道你日后会瘫也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既然如此,我不如利用好这四天的时间,前三天和燕北凊好好在一起,最后一天我要用来像所有人告别,这次便是真正的告别了。
这种以为要死了但是又说可以活,但是到最后却仍旧要灯灭的感觉真不好。
我虽然不是什么有气节的人,但是我也和所有的女子一样,不容许自己以后要用那副面容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何况他是天之骄子,是要有所作为之人,我不可以拖累他的,要是世人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王妃,他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我也没有自信我可以用那副尊容和他白头到老,我做不到的。
跟来的两个人把濛濛给抬了出去,而我在离开前也把那十两银子给了老鸨,但是老鸨却不敢收,想来是因为这濛濛人还没离开花楼,却成了这幅样子,她这心里也是有愧疚吧。
离开花楼后,我便决定了,我要去见燕北凊,只剩四天了,这四天我要和他好好相处,这四天我要弥补这几年来我们之间的缺失,这四天对我而言怕就是一辈子了。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这前半夜还以为自己和他将要天人永隔了,现在知道自己能活但是要成瘫痪,这心里面也不知是欢喜多还是忧愁多。
玉衡没拦我,把他身上的令牌给了我,说是有这令牌我就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了。
其实我是个狠心的人,知道玉衡对我的心意,但是我却不能给他相同的感情,甚至一次一次利用他,到了现在他还愿意用那火珠救我。
进了王府后,我便去了燕北凊的房间,只是当我推门进去后却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都这个点了,他怎么不在房内呢?
“王爷,你可想好了,一旦做了就没有退路了。”
怎么会有朱思的声音,他怎么现在会在王府里面。
情急之下我躲到了床底下,然后将这床单布子往下扯了扯,这样外面的人就看不到我了。
接着有两个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随后房门就被关上了。
这穿黑鞋的是朱思,这穿白鞋的是燕北凊,他们两个怎么会到一起去的?
“朱思,让你父亲在朝堂之上提议接回前太子,只有燕定宸回来了,这盘棋才能活。”
“好,我和父亲都是王爷这边的人,自然要替王爷办事,只是朱思有一事不解。”
我看着燕北凊走到一旁喝了一杯茶,随后朱思的声音便再度响起,“那日,若不是玉衡将我撞开,我那刀子说不准真的会刺伤南鸢姑娘,我很好奇王爷对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人都死了,还问这个做什么。”燕北凊说得好轻松,这和前半夜在玉衡面前哀伤不已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王爷,南鸢姑娘不管怎么说对您都是用心的,最后死前还想着帮您,若是她地下有知您对她是这样的态度,怕是在地下会寒心不已啊。”朱思的话说的我心一慌,燕北凊不可能这样对我的,就算之前是因为他失忆利用我好了,可是现在他不是恢复记忆了吗,恢复记忆的话和我的感情也应该全想起来了才对啊。
“朱思,你知道利用和威胁的区别在哪里吗?”燕北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风马不相及的话。
朱思说道,“利用可以处于无形,实属上招,但威胁却是无能为力之时才会采取的行动。”
“你说对了一半,利用是对弱者,而威胁是对平者,至于强者则是瞒骗,南鸢不过是我对弱者的一种利用罢了,即便她还活着,我也仍旧会利用她,她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控制的棋子,她那么笨,被利用了也是心甘情愿,否则不会死前还想着帮我。”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场景,刚才一路上走过来,我想得全是如何和燕北凊相见的情景,我想得是我们俩抱头痛哭,然后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可是现实却是给我打了一个大嘴巴子,燕北凊,这就是你之前对我好的目的吗,我还以为即使是失忆的你也会重新爱上我,我还以为你利用我不过是因为我恰好处于那个可被利用的处境,燕北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为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就要瘫了,现在连唯一的爱情也没了。
我咬着自己的手,避免因为太激动而哭出声来。
“王爷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我和家父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说完之后朱思便离开了,而燕北凊也在朱思离开不久后走了。
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看着这个曾经幸福无比的屋子,现在只觉得恶心,为什么燕北凊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一气之下,我把燕北凊的衣柜给打开了来,然后翻箱倒柜的找着那件衣服,等我翻到最底下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件青衣。
我将这青衣取了出来,摊开一看还是和之前一样,半点颜色都没褪去,可是我和燕北凊的感情却是什么都不剩了。
不远处放着一把剪子,我用这剪刀将这衣服绞得粉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