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姣不用刻意的打听,就这样坐在马车上,一路听着,就把今天出现在大街上的那位王爷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赵笠,先帝的第十八子。刚刚二十岁。也是先帝在世时,最后出生的一个王子。因为是老么,先帝异常的宠爱,出生仅仅三天,就册封为王了。
可惜这位得宠的王子长到三岁,先帝就驾崩了。一番腥风血雨后,现在登基的是他的三皇兄。新皇登基,听说对这位年幼的小王爷倒是不错的。不像对待成年的那些兄弟一样,不是杀了就是软禁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王爷十四岁就自己申请要去北边戍边。北边可是苦寒之地,且边境游牧民族彪悍,不好戍守。不知道小王爷当时是怎么想的。
最后皇帝也同意了。
这位小王爷就这样去北边待着了,三年回京述职一次。现在正好是他回京述职的时候。
“严大哥,这小王爷不是在北边戍边么?临安城可是在南方,他回京不是绕了一个大圈?”徐天姣不明白。就这样问了。
“是啊,听说是因为路上遇到了敌人的伏兵,受伤了。不得已,才绕道而行的。”严孜青似笑非笑的为她解了惑。
“哦,这样啊。”徐天姣明白了。只是还是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具体奇怪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了。她也不再纠结,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马车停下了。
小杜跳下马车来,喊:“到了。”
车里两人出来,严孜青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把徐天姣抱下来了。
今天的如家面馆格外的喜庆,屋前屋后都是干干净净的,门两边贴上了红色的对联,门头是大大的一个红喜字。
很多人在忙进忙出。洗菜刷碗的,搬桌子放板凳的,人人都言笑晏晏。
陈伯今天格外的忙,里里外外都要照顾,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断过。
他转身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严孜青和徐天姣并列着站在门口,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娇俏可人。真是一对璧人!
“娇娇,你们来了。快进来喝茶!”陈伯招呼道,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徐天姣,感觉今天的徐天姣与平常不一样了些,显得格外的美丽好看。
原本正在忙碌的人们,听说来了人。都转头去看。
结果看到那一对异常登对的男女,先是嫉妒,后是羡慕。最后脸上都露出来了空洞的表情,很多人都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香艳事。
严孜青皱起了眉头,往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徐天姣的身前,他不喜欢别人看向徐天姣的眼神。
“恭喜恭喜,陈伯。”严孜青说,脸上带笑。
“嗯,同喜同喜!”陈伯一边说一边越过严孜青往他身后的大道上看了一眼。
大道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严孜青却知道他在看什么。
陈伯在看迎亲的队伍来了没有!
严孜青代表的是男方家,他在这,那么迎亲的人应该也在这了。
“陈伯,小猛怕你忙不过来,就先叫我过来看看。迎亲的队伍要到午时才到。”严孜青笑着说。
其实他是在半路上听到有人来报,徐天姣有危险的消息,不管不顾的飞奔来的。但是面对陈伯,他就把事情说成是袁猛对陈伯的关心,也是为了加固翁婿间的感情。
果然,陈伯说:“这小猛啊,就是操心得多。”
看似责怪的话,语气里确是得意满足的,有个这么好的女婿,实在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陈伯带他们进去,里面已经有人送了油茶过来,他们也不气,端起碗吃了。
小杜把带来的礼品拿去记账了,就转进厨房帮忙去了。
“我想去看看陈瑶。”徐天姣说。
“嗯”严孜青答应。
徐天姣放下碗就往后院里走,严孜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严大哥,我去后院看陈瑶。”徐天姣这样说。特别强调了“后院”这两个字。
严孜青脚步一顿。明白过来。
后院都是女子,他去不合适。
“哦,那我去看看,前面有什么要帮忙的不。”严孜青说完,脸上有点发热,也不等徐天姣回话,自己就大跨步的往回走了。
徐天姣失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瑶的闺房。到处都是红色的装扮。陈瑶一身大红色的繁复衣裙,坐在房间里的正中间。身边围绕着很多的妇人。
几个喜娘正在给她开脸上妆,有人拿着线在绞陈瑶脸上的毫毛,陈瑶绷着脸忍着痛一声不吭。
“新娘子真是好性情!”绞脸的喜娘夸陈瑶。
然后放下了线。叫另外一个喜娘:“周家的,到你了。”
旁边被点名的那个喜娘早就准备好了胭脂水粉。端到陈瑶的面前。说:“新娘子,闭上眼睛。”
陈瑶很听话,就闭上了眼睛。
一阵涂涂抹抹。
一个好看的新娘妆容就好了。
齿白唇红,顾盼生辉,很美丽的一张脸。
“新娘子真好看!新郎官真有福气!”喜娘们齐齐的夸。
陈瑶睁开眼,微微的笑,笑容里溢满了幸福的味道。
徐天姣看见这样的陈瑶,也很是替她高兴。嫁给自己愿意嫁的人,过一生。确实是很有福气的。
“娇娇。你来了。快进来。”陈瑶已经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徐天姣了。笑着叫她。
徐天姣就翩跹着走进去了。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真是标志!”周家的说。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
喜娘还有一个职业,就是做媒。但凡看到美丽的还没有成亲的闺女,那是比猫见了老鼠还要高兴。
“小娘子,家住何处啊?家里有什么人?”
“许了人家没有?”
“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有才的还是有钱的?”
“对未来的婆婆有什么样的要求?成亲了要不要和婆婆住一起?”
“打算生几个小孩?”
......
被一众喜娘围着的徐天姣,差点就落荒而逃。这些热情的喜娘们一句接一句的问题,也让她头痛不已。
“大娘。娇娇已经许了人家了。”端坐着的陈瑶轻飘飘的一句话,替徐天姣解了围。
一众喜娘都焉巴巴的了,无精打采的散开。这么个标志的小娘子尽然已经许人家了,还不是她做的媒,太让人失望了。
“哦。没事没事。小娘子,你要是哪天想退亲,也可以找我哦。我这一张嘴,最是能言善道,人人都叫我巧娘子呢。”周家的走开时,还这样对徐天姣说。
天。媒婆真的是无孔不入啊!
不过,有一件事,她说对了。徐天姣确实是想退亲退不掉。
徐天姣看看一屋子的人,也不是说私事的时候,就微微的对周家的笑笑。走陈瑶那里去了。
有喜娘上前来给陈瑶梳头,如瀑的青丝都挽成了髻。喜娘手巧,几进几出就是一个美丽的花纹。
一边梳头,一边嘴里还说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
话完,髻成。
插上金色,碧玉的首饰,带上新娘宝冠。
至此。新娘已经装扮好了。
徐天姣扶着陈瑶站起来。镜子里的人儿眉目如画,一身大红,喜庆而美丽。
陈瑶伸手摸头上的新髻,“娇娇,从此后,我就是一个妇人了。”
声音里未免没有伤感。
是啊,自此后,就不再是陈瑶,而是袁陈氏。
自此后,就要远离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相夫教子。
陈瑶的眼眶突然就湿了,有眼泪一滴滴的滴到地上去。
“娇娇。我舍不得我爹。舍不得你。”陈瑶哭着说。
这气氛,徐天姣也想哭,但是她抬头忍着眼里的泪不让它落下来,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哭。过了一会儿,徐天姣才说:“别哭,别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哭多了不吉利。”
她一边劝还一边拿袖子去帮陈瑶擦眼泪,结果眼泪是越擦越多。
最后,就连徐天姣也忍不住的哭起来了。
两人抱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一边的喜娘拉都拉不住。
半个时辰后,哭声才慢慢的止住了。
抬头,两人脸上都是花花绿绿的,妆化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喜娘赶紧去打水来,洗脸,重新上妆。
顺道给徐天姣也上了妆。
众喜娘看着这一红一绿的娇滴滴女子又恢复了美貌,这才满意了。
周家的看看窗外的天色。阳光正烈,已经快接近午时了。
“我们去看看,迎亲的来了没?”
一众喜娘有说有笑的下楼去了。
徐天姣看人都走了,就把怀里藏着的果饼,都拿了出来。
“瑶瑶,你肯定饿了。来,吃点东西。”
陈瑶一早上就没有吃东西,也确实是又累又饿。就接过来吃了。
“瑶瑶,你成亲我也没有什么送你的。这个你不要嫌弃。”徐天姣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说。
打开,里面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做工精致,款式大方。
盒子内衬里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花朵模样的标记,那是临安城最大的银楼“藏珍阁”的标记。陈瑶认得。
“这太贵重了!”陈瑶脱口而出。“藏珍阁”的首饰件件都是精品。更何况这是一套。
“你喜欢就好。”徐天姣笑。
这套东西是来的路上,严孜青非得拉她去买的,美名其曰是挑礼物送陈瑶,其实送得更多的是徐天姣。
徐天姣拗不过严孜青,也就收下了。反正又不是她出钱。
只是严孜青挑的首饰,成色、水头都足。唯一一样不好,就是式样不是太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