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考间,忽然车身一颤,欧阳云生有过乘车被绑架的经历,不禁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他朝车窗外看去,只见汽车正行驶在林荫小道上,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车。
关越平也握紧手枪,问开车的士兵道:“什么事?”
开车的士兵揉揉眼睛道:“我刚才恍恍惚惚看到路上有人,就踩了一下急刹车,但是再一细看,发现根本没人!”
关越平脸色一沉,冲着开车的士兵怒道:“你昨天晚上是赌钱了,还是逛窑子去了?青天白日的,怎么连路况都看不清楚了?”
开车的士兵唯唯诺诺道:“关副官,我昨晚早早睡的,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像产生了幻觉一样!”
欧阳云生拍拍士兵的肩膀,以示安慰,对关越平道:“关大哥,不要说他了,让他专心开车吧!是不是你们近日来训练得太严,他压力太大了?”
关越平也委屈道:“哪有?高人说管理军队要人性化,我管理得比平日里不知道松散了多少倍,怎么还会有压力?看来这次不能听高人的了,还得恢复到原来的训练程度!”
开车的士兵苦兮兮道:“千万别,我刚才真得看到路上有人,一身红衣,就走在道路正中。”
欧阳云生一动,问道:“你是说你看到的人穿着一身红衣?是女人么?”
开车的兵士道:“对,是女人!一扭一扭的,就在路正中走!”
关越平恨不得踹他一脚,怒道:“大白天的,你就想女人,疯了吗?”
欧阳云生示意关越平不要说话,对开车的士兵道:“你专心开车,什么都不要想。我和关副官帮你看着路况,你若还看到在道路中央行走的红衣女子,就告诉我们两个!”
开车的兵士道:“是,大帅!”
汽车又开出一段,忽然路当中站立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她背对着汽车,乌黑的长发盘在脑顶儿,手上的鞭子一抽一抽的。
开车的士兵急忙踩刹车,刹车却失灵了,于是拼命急按喇叭,那女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并不慌张,也不躲藏闪避。开车的士兵左右转动方向盘,想从女子身旁开过去。哪知车子驶向左边,那女子就在左边;车子驶向右边,女子就在右边。无论车子怎么闪躲,那女子都在车头正中。
开车的士兵见躲不过了,狠心闭眼,压了过去,可是却没感到车头撞到人。开车的士兵光顾着向后看了,汽车撞倒路边一棵树上,停了下车来,士兵忙下车去查看。欧阳云生和关越平也跟着下了车。
路当中没有被撞倒的人,汽车底下也没有。汽车轱辘上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着液体,关越平脸色一沉,问道:“漏油了吗?”
士兵伸手一摸,却发现手指上沾满了血迹,他惊慌失措地大喊:“是血,我还是撞倒人了!”
关越平也紧张道:“哪里有人?”
欧阳云生伸手打开汽车后备箱,后背箱中只有一只白色的死猫,那猫的身上没有毛,只有皮。死猫的身上倒是裹着一件红绒线编织的背心。
关越平骂道:“也不知是哪个变态,把猫的毛都拔了?”
士兵叫道:“这是意租界的领事夫人罗西太太的猫!它的猫不是被人拔去的,它就是没毛的猫!”
关越平奇怪道:“天下怎么会有没毛的猫?”
士兵道:“真的有,上次我和小蔡去意租界办事,正好看到罗西太太抱着这只猫下车。当时我就说这猫连毛都被拔了,真恶心。小蔡却说他认识罗西太太,这只是她最喜欢的无毛猫。”
欧阳云生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不认识罗西太太,她的猫怎么会死在我们车中?刹车为什么又突然坏掉了了,一定是有人在我们的车上动了手脚!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红衣女人在哪里,难道是幻觉?”
正在思索间,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越勒越紧。鞭子一转,欧阳云生身子跟着一转,这才看清不知从哪里跳出三个红衣女子。左右的两位都是膀大腰圆之徒,每人手持一把大刀。中间的那名女子身材高挑苗条,手持长鞭,勒着欧阳云生的脖子,正是王莲秋。
关越平拔出枪来,却被左边的女子用鞭子缠住手腕,将枪甩在地上,随即也用鞭子勒住关越平的脖子。开车的兵士更是直接就被右边的女子用绳子捆了起来,坐在了地上。
欧阳云生喉咙被鞭子缠着,话说得不清楚,尽力吐字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听翁振东的话来杀我的话,就把他俩放了!”
王莲秋冷笑道:“你固然该杀,他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姓关的也和租界的洋人勾勾搭搭,还有这小子,看着那个女洋鬼子的猫,眼神都直了。崇洋媚外,三人都该杀!”
欧阳云生叹道:“王莲秋呀王莲秋,我实在是替你不值!”
王莲秋柳眉竖立,啐道:“卖国的汉奸,用不着你替我不值!”
欧阳云生冷笑道:“我欧阳云生两次落到日本人手里,都拒不合作,险些被日本人开颅敲脑,怎么就是汉奸了?”
王莲秋问道:“你不是与日本人合作,倒卖国家文物,才被日本人放了的?”
欧阳云生道:“这些话是翁振东告诉你的吧?可惜呀可惜!”
王莲秋愠怒道:“可惜什么?”
欧阳云生道:“遥想当年贵教的领袖“黄莲圣母”林黑儿为了抗击八国联军,而被洋人制成标本,虽然下场凄凉,但是却是何等的英勇不屈。你也贵为红灯照领袖,却不分青红皂白,受人挑唆,成了别人的杀人武器,真是又糊涂又窝囊!”
这话大大刺激了王莲秋,他将鞭子嗖地一下子从欧阳云生的脖子收回,在欧阳云生的胸脯上左右开弓,抽了二十几下。然后又在欧阳云生的脚下抽来抽去,欧阳云生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三圈儿。
王莲秋发泄够了,才肯停手,问道:“我哪里糊涂了?”
满身是血的欧阳云生却问道:“骆悠长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