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直到夜幕退去,鸡鸣声响起,他才突感困意来袭,真正沉沉入睡。
  一早,聂东海主动邀聂家的那些族老,在聂家的议事大殿内,当着聂家那些直系和旁系族老的面,宣告精力不济,退让出了家主之位。
  “大哥,你尽可放心,聂家在我的执掌下,必然能重振雄风!”聂北川信誓旦旦道。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聂东海轻轻点头,旋即在聂家各位族老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走出了议事大殿了。
  “爹爹……”殿外,等候多时的聂茜,欲言又止。
  她看的出,聂东海离开大殿时,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聂东海被病魔折腾了多年,本就没有了昔日的雄威,如今退离了家主之位,似乎又突然苍老了几岁,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聂东海勉强一笑,“我心累了,这些年那些族老也早就失去了耐心,我继续占着那个位置不放,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样也好,以后我可以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聂天的身上。”
  “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聂天能够得到凌云宗的青睐,得以踏入凌云宗修炼。”
  “那是我余生最后的一个期待和奢望了。”
  殿内,喧嚣不止,聂家众多的族老,都是向聂北川道贺。
  听着聂北川志得意满的长笑声,还有那些族老的谄媚声,聂茜愈发的心烦神乱,轻声嘀咕道:“在爹爹没有受伤之前,那些族老们,一个个的嘴脸,和现在对待二叔时是一模一样。时过境迁,如今爹爹走出来了,竟然没有人前来安慰那怕一句。”
  “人生就是如此,我早已看透了,得意时,自然人人亲近。一旦失了势,立即门可罗雀,人人敬而远之。”聂东海失落地摇了摇头,“走吧,不管他们了,去看看聂天那小子吧。”
  “希望聂天能给我们争一口气!”聂茜恨恨道。
  她很清楚,如今的聂东海,已经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聂天的身上。
  如果聂天能够在修炼一途上,展现出不凡的天赋,聂东海心中或许能重燃希望之火,即使他本人再难在修炼上有所成就,只要看着聂天一天天变得强大,他也能坚持着,好好的活下去。
  聂天,如今已是他的全部精神支柱。
  当聂东海和聂茜,来到聂天身旁时,发现聂天呼声震天,居然还在沉睡着。
  “他这几天受大苦了,这孩子……很不容易,我们等他醒来吧。”聂东海深深注视着聂天,轻声道。
  “嗯。”聂茜心痛道。
  夜色渐暗,昨日离去的医师华暮,依约而来。
  “华先生,木桶和热水已备好,还请先生继续施展妙手,帮这孩子铲除病根。”聂东海恭敬道。
  “那是自然。”华暮微微点头,“你们都出去吧,也不用叫醒他了。”
  聂东海和聂茜依言走出,和昨日一样,就守候在屋外,静静等候。
  在他们离开以后,华暮也和昨天一样,将他小药箱内的瓶瓶罐罐取出,倒入了木桶内的热水内。
  一切就绪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沉睡中的聂天抱起,轻柔地放入了木桶。
  木桶内的热水,在浸泡进聂天以后,再一次瞬间达到燃点,骤然沸腾。
  聂天如煮熟的大虾,浑身通红,又不自禁地哀嚎痛叫。
  出奇的,今日他并没有高烧,可一入木桶,却还是昏迷不醒。
  华暮释放出淡淡光幕,将其声音隔绝,眼中绿油鬼火闪烁着,依然安静地注视着聂天。
  在木桶内的浑浊药水,又一次变得清澈之时,华暮恢复常态,屋内光幕消失,聂天才缓缓醒来。
  “多谢华先生。”聂天睁开眼,立即感觉到全身充满了力量,没有一丝的疲惫感。
  华暮点了点头,“我明日再来。”话罢,他挎着药箱,都没有理会聂东海和聂茜的诚恳道谢,就径直离开了聂家。
  之后的几天,聂天夜夜修炼时,都会莫名其妙地坠入梦境,在那不知名的天地中,窥视着种种匪夷所思的奇迹。
  儿每次从梦境醒来,他都是疲惫欲死,往往在天亮的时候,才会再一次入睡。
  而华暮,则是在每天的夜里,准时到来,以奇异的药汁,令聂天痛不欲生。
  最后一天。
  聂天全身通红,从水流清澈的木桶内跳出来,朝着华暮恭恭敬敬地道谢。
  华暮脸色淡漠,似乎是随口一问:“最近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天天在做梦?”
  “您怎么知道?”聂天惊讶道。
  “我知道你突发怪病的原因。”华暮沉吟了一下,刻意压低了声音,“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包括你的外公和大姨。”
  “为何?”聂天不解。
  “不要问原因,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会给你一枚丹药,那丹药可以保你外公多活十年。”华暮严肃道。
  “好!”聂天惊喜地应承下来。
  不需要他人多说,他从聂东海的状态,就能看出聂东海时日无多。
  聂东海每况愈下的身体,一直都是他心头的魔障,他早已暗暗发誓,等他变得强大了,第一件事,就是帮聂东海搜寻良药。
  “那丹药,不能助你外公的重伤恢复,只能用来续命,这一点你要明白。”华暮解释。
  “我明白了。”聂天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重重地说道:“十年!我会在十年之内,竭尽全力助他脱离苦海!”
  “你有此志气,很好。”华暮探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十二章 冷暖自知
  “外公,华先生留下了一枚丹药,说是……可以让你多活十年。”聂天将那一枚暗青色的丹药,递给了聂东海。
  “啊!”聂茜顿时激动起来,她急忙回身,试图去追华暮道谢。
  可华暮早已消失不见。
  “能让我多活十年的丹药!”聂东海也精神振奋,他从聂天手中接过那枚丹药,深深地嗅了一口浓郁的药香味,“如果是真的,单单这一枚丹药的价值,就远远超过了我们付给他的酬劳!”
  “华先生为什么会做亏本的生意?他究竟是什么人?”聂茜又惊又喜道。
  “他说……”聂天迟疑了一下,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说和我有缘。”
  “有缘?”聂东海微微皱眉,“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们留着这里,我这就去城内找他。不管如何,我都要当面致谢,他对我们爷孙太过于厚爱了。”
  话罢,聂东海拿着那丹药,就率先离开了。
  可惜,他在黑云城找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华暮的踪迹。华暮就像来时的那样,悄然而至,又倏地消失。
  疑云丛生的聂东海,观察了几日,发现聂天再没有突发高烧,心中就相信了华暮没有恶意。
  他也从而相信,华暮留下那枚丹药,应该不是要害他。
  于是他便放心地服下了那一枚,他叫不出名字的奇特丹药,他当时就感觉精气神的确好了不少。
  之后的一段时间,聂天每每在以炼气诀修炼时,都明显感觉到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并没有继续散溢于血肉和四肢百骸。
  仿佛,他那强健的肉体,已吸纳了足够的力量,不再需要额外的成长养分。
  三个月后,聂天停滞许久的境界,终于顺利地突破,从炼气三层晋入到了炼气四层。
  而此时,聂天也即将迎来十一岁的生日。
  为了避免让外公难做,这些日子里,聂天再没有一早前往广场去修炼,也没有再惹事生非。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内苦修,偶尔和大姨聂茜在黑云城走走。
  这天早上,他清晨修炼时,忽然听到从广场上传来了巨大的喧哗声。
  那喧哗声越来越大,吵的他无心修炼,让他终忍耐不住地走向了广场。
  临近时,他看到在广场上,聚集了众多聂家的族老。每一个聂家的族老,都红光满面,犹如过年一般欣喜兴奋。
  负责教导聂家孩童的吴涛,脸上也同样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聂闲成功突破到了练气九层!”
  “十四岁!炼气九层!”聂天也精神一震,暗暗为聂闲高兴。
  他和聂闲并不熟悉,可他很多次和聂弘、聂远争斗时,聂闲都说了公道话,不像其他的聂家族人那边,只是一味地维护聂弘和聂远。
  就因为这样,他和聂闲虽然并不熟络,但私下里他对聂闲很有好感。
  如今看到聂闲在十四岁时,成功踏入炼气九层,他也是由衷的为聂闲高兴。
  他很清楚,整个聂家的儿郎,能够在十五岁进入炼气九层,得以前往凌云宗修炼的,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
  聂弘的两个哥哥,聂寒和聂泰,从小也都展现出不凡的天赋,且都在抓阄大会上大有收获。
  可聂泰,却在过了十五岁的时候,也没有迈入炼气九层境界,从而被凌云宗拒之门外。
  只有他大哥聂寒,恰好在十五时,成功突破到九层,得以成为凌云宗的弟子。
  传言,已经在凌云宗待了几年的聂寒,似乎混的不错,凌云宗的一些人很看好他。
  聂北川能够在聂家,得到众多族老的支持,顺理成章地坐上家主之位,除了聂东海本身受伤境界倒退以外,聂寒……也占了很大的因素。
  “好!很好!”聂北川站在人群中,以欣赏地目光看向聂闲,扬声道:“我说过,既然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将为家族尽心尽责,让聂家重振雄风!聂闲的顺利突破,成为凌云宗的弟子,就是我们聂家兴旺的征兆!”
  “哈哈,都是托家主的福泽!”
  “老哥一上位,聂闲就突破到炼气九层,这分明是你在旺我们聂家啊!”
  “聂家在你手中,必然能更胜一层楼,在不久的将来压倒云家和安家!”
  “……”
  很多聂家的族人,都笑着恭贺,仿佛聂闲能踏入炼气九层,还真的就是聂北川功劳。
  身为主角的聂闲,自然也被众人围着祝贺,可他却神色沉静,只是礼貌的道谢,并没显得特别激动。
  “聂闲,你们那一支,虽是聂家旁系。但因为你的争气,从今以后,你的娘亲和妹妹,都将被搬入聂家大宅。你只要在凌云宗安心修炼即可,其它的事情,你不用劳神,我自会安排妥当。”聂北川拉拢人心道。
  聂闲只有一个母亲和妹妹,由于是旁系,且是妇孺,原本是没资格入驻聂家大宅的。
  “多谢家主。”聂闲轻声道。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聂北川满脸堆笑,“我已经将你突破到炼气九层一事,告知了凌云宗那边。下午,你大哥聂寒,就会带着凌云宗的人,来接你去凌云宗。去了凌云宗,你只要跟着聂寒就行,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聂闲点头。
  广场一角,聂天孤身而立,看着众星捧月的聂闲,还有志气风发的聂北川。
  “炼气九层!有一天,我也会被凌云宗带到山上!”聂天暗下决心。
  “你怎么出来了?”聂茜悄然而至,轻声道:“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想进入凌云宗,就必须要加倍努力。你快十一了,虽然最近又有突破,可依然只是四层的境界,你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不相关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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