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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说说,你们都遇上了些啥?”虽然这个话题略带伤感,但是在座的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对郑博伦的遭遇感到很好奇。
    “嗯,最多的就是穷,没办法的那种,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生病的生病,要么就是大字不识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根本没办法从大山里走出来,一点脱贫的路子都没有。”郑博伦说着摇了摇头。
    “那你们都做些啥嘛?”边大军又问。
    “生病的就给买药,有医护专业的志愿者同行的话,还给看病检查身体,有小孩子的,就想办法给送到学校去读书,没学校的就给修学校,那一回碰到没老师的,就只好自己顶上去了。”郑博伦眯眼笑了笑,低头又喝了一口酒。
    “对了,还有一回碰到一个村子,他们那儿有条河,但是没有桥,每回一到下雨的时候就特别危险,还出过人命。我们当时募捐了一些钱,不过还是不够,为了省钱嘛,上网咨询了几个路桥专业的,然后又买了些钢筋水泥,自己把桥给造出来了。”
    “你们自己修桥啊?”边大军一听,那也太能了!
    “不止是我们几个,好多村民都来帮忙了,吃住都在他们家,中午还有人送饭。”郑博伦这会儿酒劲好像有点上头了,两颗黑黝黝的眼睛亮亮的还带着笑意,留着大胡子的脸庞上也显得明朗了许多。
    “哎!太佩服你了哥儿们!来,干一杯!”边大军举起酒杯跟郑博伦碰了碰。
    “没啥。”郑博伦跟他碰了杯,又喝下去半杯酒,摆摆手说道:“帮不上忙的时候更多。”
    “说说。”罗蒙喝了一口枇杷酒,说道。
    “有一对兄妹,我前些年刚遇到的时候,他们都还小,现在哥哥读小学了,已经有人认捐,妹妹年纪还小点,家里还有母亲和爷爷,父亲已经过世了,爷爷七十多,还在干农活,母亲有尿毒症,每个月透析加吃药最少都要一千多。”郑博伦顿了顿,又说:“一千多在咱眼里没多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
    一个钟头以后,酒席散去,罗蒙拿着郑博伦写给他的一个电话号码,和肖树林默默走在回他们自己小屋的路上,无奈苦笑道:“以后卖鸽子的钱都不是咱自己的了。”
    “!”肖树林咧嘴笑了笑,抬手就把罗蒙的脖子夹到自己咯吱窝下面。
    “晕!晕!我头晕啊!”罗蒙连连喊道。
    “那就赶紧回去躺着。”肖树林用另一只手搓了搓罗蒙的头发,就跟搓他们家东南西北似的。
    “哎,轻点,脖子扭到了。”罗蒙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在心里暗笑,他们家小树林表达感情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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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做好事,罗蒙和肖树林觉得还是应该做得彻底一点,起码得亲自过去实地考察一番,了解一下他们当地的基本情况。以及每个月给多少钱才能帮他们渡过难关,又不至于让自己当冤大头,这也是需要仔细度量的。
    为了这事,罗蒙和肖树林决定要出一趟远门,牛王庄上的事情有陈管事等人看着,倒也不需要太担心,就是特别交代一下纳茂成边大军他们,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多巡巡稻田,别让里边的螃蟹跑了,另外就是水库那边,也安排了人每天过去给撒一些饲料。
    店里卖菜的活儿就暂时交给肖老大和罗老汉刘春兰了,阿芸婶最近还在赶工,不能过去帮忙。罗蒙让陈建华每天早上安排人手把要卖的瓜果蔬菜运到镇上店里,让几个老人看着卖就行了。
    这次郑博伦介绍给罗蒙的这一家人姓谢,生活西南山区一个叫谢家村的小山村,那边交通相当不便利,罗蒙和肖树林上网查了一下,从他们这边坐车的话,要转四五趟才能到,两人一合计,决定还是自己开车,顺便带点打包带什么的过去。
    用打包带编篮子虽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手艺,但只要能给没有经济来源的村民每个月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收入,对他们的生活多少也能有些改善,靠别人的资助,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出发这天,罗蒙和肖树林一大清早就出门了,他俩轮流开车,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进入那家人所在的省份。从前罗蒙还觉得自己的故乡水牛镇已经是很偏远的山区了,等进入这片大山才知道,他们那儿完全就是大山外面的世界。
    “对面那条公路,你看,咱要多久才能开过去?”罗蒙握着方向盘,对一旁的肖树林说道。
    肖树林看了看山那边的公路,皱眉想了想:“起码半个钟头。”
    “记住那边那棵歪脖子树,咱开开看。”这时候罗蒙刚好看到山那边的马路边上长着一棵很特别的歪脖子树,就这么跟肖树林说了。
    结果半个钟头以后,他们还在深山里转悠,完全没有经过刚刚他们看到的那颗歪脖子树,还当那条公路跟他们现在开的这条完全没关系呢,结果等他们又开了半个多钟头,竟突然在路边看到了那颗歪脖子树,罗蒙停下车子看看山的另一边,也是一条蜿蜒的公路,一个多钟头前,他们就已经到那里了。
    “换我来开会儿吧。”肖树林拍了拍罗蒙的肩膀,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跳了下去。
    “先歇会儿吧。”罗蒙也从车上下来,顺便把水壶也拿了下来,这壶水是出发前罗蒙准备的,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灵泉水,喝一口神清气爽,比红牛还好使。
    “这地方你说,交通困难成这样,不穷才怪了。”罗蒙用杯盖给肖树林倒了一杯灵泉水。
    “土壤也很稀薄。”肖树林接过杯盖,一口把里面的水喝完了,又看了看附近的大山,摇摇头说道。
    “你肚子饿不饿?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到他们镇上。”罗蒙接过肖树林递回来的杯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灵泉水。
    “咕噜噜噜噜……”回应他的是一串响亮的长音。
    “你要不要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罗蒙不厚道地笑了。
    “不用了,走吧。”肖树林伸手摸了摸鬓角的几根短发,若无其事地爬上了驾驶座,等罗蒙也上了旁边的座位,一踩油门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他俩当天傍晚好容易才赶到附近的县城,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馆子吃了一顿热饭,然后又在一家简陋的旅馆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开了三个多钟头的车程,才终于到了那家人所在的镇上。
    说是一个小镇,其实也就是马路边的一排砖瓦房,附近还有几块平整的农田,零散地住着一些农家。
    听说从镇上去谢家村的那一段路汽车只能开到一半,罗蒙和肖树林只好把皮卡车放在镇上一户农家的院子里,给了五十块钱,算是停车费,顺便也是让他们帮忙看着点的意思,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初来咋到,小心点总是没错,也不敢把车子随便停在马路边。
    罗蒙和肖树林把带来的彩色打包带和一些铁丝整理整理,装进一个黑色大背包里,在镇上叫了两辆摩托车,就往谢家村去了,开摩托车的也是本地的庄稼汉子,其中一个就是罗蒙他们停车的那家农户的男主人。
    车费要得挺厚道,从镇上到村里近一个钟头的车程,一人也就收了十二块钱。
    “收土鸡蛋嘞!谁家有土鸡蛋赶紧拿出来了啊!”这两个开摩托车的汉子一进村就吆喝了起来。
    “一个几毛钱哦?”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乡下妇人问道。
    “六毛。”
    “前些时候都八毛了,咋现在才六毛?”
    “前些时候是前些时候,最近天热,县里的贩子也来得不勤了,他们要是不来,收回去的鸡蛋我就只好自己吃了。”这两个开摩托车的汉子笑嘻嘻地跟村子里的人讨价还价。
    “我们自己提到镇上,还能卖一块钱哩。”
    “你家能有几个鸡蛋?也值当自己跑一趟?这样,我给加一毛,七毛钱,再多没有了。”
    “七毛就七毛吧,哎呀,你们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村里这些人像是长期跟小贩打交道的,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没用的,今天这鸡蛋就只能卖到七毛钱了。
    “天气热嘛,东西也不好卖,再说也没人坐车来你们村。”
    “这两个外乡人是哪里来的?”这会儿就有人注意到罗蒙和肖树林了。
    自打进村以后,罗蒙和肖树林观察这个村子有一会儿了,这是一个坐落在山沟沟里的小山村,山沟里地势平坦的地方,分布着一些田地,地里大多种的都是水稻,不远处的坡地上也都种上了庄稼,大抵就是一些玉米红薯之类的。
    村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木屋,大概是因为本地土壤稀薄不产好木的关系,这里的人也大多都是用细木条拼成的房子,这样的屋子夏天还好,冬天就难熬了。
    也有几家人盖起了红砖黑瓦的房子,大多都只有一层楼,二层楼房总共也就三五间,刚刚罗蒙他们坐摩托车过来的时候,就在外边小路边看到一间,房子看着像是这两年刚修起来的,门窗都还没做,全部都用木条、塑料薄膜、编织袋等杂物自己钉起来,也能起到挡风遮雨的作用。
    “哦,说是找谢应杰他们家的。”一个开摩托车的汉子说道。
    “应杰啊,跟他老妹上山挖折耳根去了。”一个村妇说道。
    “那他母亲在不在家?”罗蒙问道。
    “桂花啊?刚刚还看到她呢,回家拿鸡蛋去了吧,一会儿就过来了。”一个没牙的老头咧着嘴也过来瞧热闹,他们这村里平时很少有外乡人过来,村里人要走出去又特别不容易,所以难得遇到这么热闹的时候。
    “桂花啊!这两个外乡人说是要找你们家应杰。”一会儿,场子另一边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个又黑又瘦的乡下妇人,身上穿着罗蒙已经好些年没见过的的确良花衬衫。
    “找我们家应杰啊?这会儿不在家呢,先上我们家去坐坐吧。”苏桂花眯着微微有些浮肿的眼睛,看着精神头不是很好,但是对罗蒙和肖树林还是显得很热情:“哎呀,你们是志愿者吧?”
    “不是志愿者,我们是郑博伦的朋友。”罗蒙笑了笑。
    “是郑先生的朋友啊。”村民们好像都知道郑博伦,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弄的,还给自己混了个郑先生的名头,一听罗蒙他们是郑博伦的朋友,一个个都显得更加热情了,笑容满面的就要把罗蒙和肖树林往自家拉,不过最后罗蒙他们还是上了苏桂花他们家。
    “先上我们家坐坐去,外边太阳大。”苏桂花鸡蛋也不卖了,提着篮子,直接就把罗蒙跟肖树林往自家领,一进院子就喊了:“爹啊,家里来客人了,你上地里挖点芋头回来吧。”
    “谁来了?”院子里一个精瘦的老人正在扎扫帚,年纪挺大了,精神头还不错的样子,身体看着也硬朗。
    “郑先生的朋友。”苏桂花说道。
    “知道了。”老头谢广福像是刚刚犁完地的老水牛似的打了个响鼻,从院子一角拿了一把锄头扛在肩上就出去了,经过罗蒙他们身边的时候就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你们先坐。”
    “我爹就这样。”苏桂花有些拘谨地笑了笑,连忙搬了凳子到院子里的阴凉处,招呼罗蒙和肖树林先坐着,自己提了篮子进屋,一会儿就做了两碗糖水荷包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