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铃声响起时,我已经喝了很多酒,彷彿过了一世纪那样漫长的时间,电铃依旧不屈不挠地响着,于是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门,却在看见来者当下,如被雷击中般,无法动弹。
是安卓。
我们就这么在门边互视良久,寒流来袭的夜里,连呼吸都几乎凝结。
「进来吧,外头冷。」我说道。
我转身往里走,身后响起关门声,就像是关去了我爱阿温的门,从此在无可能,窝回待了一整晚的沙发,我也不理安卓,继续发呆。
「发生什么事?jacob呢?」安卓缓缓在我身前蹲下,轻柔问道。
我抬眼,在他的注视下,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让他去找何颖柔了,她比我更需要阿温。」
过去那些执着现在看来不过是执迷不悟,不该我的,永远不会属于我。
我已经害了一个何颖柔,不能再害阿温。
「安卓,我决定跟阿温彻底了断。」
我颓然瘫着,双眸空洞瞪着天花板,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嗒而落,骨子里那份倔强,永远都会在碰到安卓时霎然溃堤,腥咸的泪水成串划过双颊渗入嘴里,像是苦酒那般涩然难嚥,梗在喉间灼烫溃疡。
安卓垂首紧抵着我的额际。
「我说过,只要你累了,受伤了,随时都能回来,我一直都在。」
「也许我真的是个妖女,我总是带给身边的人厄运,你们全都离我远远的比较好。」我摇头,眼底充满绝望。
「你不是妖女,你是我的关关,会发生这些事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他捧起我的脸,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说道。
「怎么不是我的错?关雪生为了报復何颖柔对我家的伤害,故意误导阿狼哥,让他们以为何颖柔是我把她抓走,她才会被阿狼哥强暴,可是何颖柔会找我麻烦也是因为我抢了阿温,甚至关雪生会偷卖阿狼哥的毒品也是因为我成天骂他赚钱不拿回家帮外婆治病,说到底,一切的悲剧都是由我而起!若早知道他们会这样对颖柔,我倒寧愿被阿狼哥抓走的是我——」嘴突然被封住,截断了后话。
「我不允许。」
他第一次对我这样用强。
我感受到他的大掌捧着我的后脑,舌尖忽悠地窜入口中,辗转缠绵,原本我仍抗拒,双手一开始仍反射性地抵住他的胸膛,抗拒未果,不知不觉竟回应起他的吻。
「关关,你是我最珍视的宝贝,请你也要好好珍惜自己。」
半晌,他离开我的唇瓣,附在我耳畔悠悠絮语。
「安卓,我累了。」我叹着气,「执着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爱情真的太磨人,我想放手了。」
也许,我爱上的,从来都是自己想像中的爱情,那种你跟我是同一种人的知音感太美好,让我执着着不肯放手。
可是,走到今日这一步,我猛然惊觉,这一场执着通往的是地狱,只会把每一个漩涡里的人都拖入悲剧。
这一刻,我好似能懂当初安卓所说的,放手也是一种爱。
所以,我决定放手,不再执着和阿温的爱情。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好好的。」
墙上的古老掛鐘敲下十二声响,又是新的一日。
安卓的温柔让我的心彷彿漂泊多时的孤舟,终于找到一方得已遮风避雨的良港。
「谢谢你。」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歇憩,实在太累了。他低首寻到了我的唇,又落下一吻,那吻带着他对我的万般呵护,我破碎的心似乎一点一滴被缝补起来,不知不觉便一发不可收拾。
午夜繾綣,情慾横肆,我知道自己的陷溺,已不再只是那冰蓝的凝眸,还有不知何时早已常驻在心中的另一抹坚毅挺拔的背影。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那一夜,一切失控了,我们却都不敢说出那些彼此都隐约知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