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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局势
    第七章新局势
    1
    随着新一天萧瑟黎明的升起,几辆涂满迷彩的重型越野车开进了位于贺泽边境两百多公里外的悖都飞鼠溪司令部,半个小时后,指挥官肖恩接待了从万里迢迢的首都拉贝格尔赶来的陆军总司令。
    “拉蒙阁下,”他毕恭毕敬地看着面前满头银发下的冷峻面孔,“牢烦您亲自到前线来督战,属下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见谅。”
    拉蒙轻皱起眉头摆了下手,在屋子中央的沙发椅上坐下,“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度假啊,将军。”
    看着对方变得僵硬的脸色,他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陛下对你们的效率很不满意,说当初攻下最棘手的罗穆鲁斯只不过用了不到五年时间,没想到区区几个小国家让你们打了快十年不说,竟然还在人家国境线上转悠。”
    黑咖啡的焦苦味让他深深皱了一下眉,他放下手中不锈钢的军用水杯后说,“所以他让我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关于每个战事的情况我都已经对总司令部作了详细报告,”肖恩有点小小不服气,总司令视察前线原本是惯例,但这个开场白已经清楚表明了对他的质疑,“我并不认为这里的士兵没有尽到他们的职责……”
    “我可没有在怀疑我们悖都军人的能力,”拉蒙咳了一声,提高声调打断了他,“你的报告我都有详细看过,特别是最近的两次,明明一开始是占据上风的,为什么总是会被他们扭转局势,就像是每一步策略都被看穿了似的,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肖恩沉默了一下,慢慢说,“我想是作战情报有所泄露。”
    “这个是任何战争都无法避免的,”拉蒙不甚满意地摇摇头,“但是我们的信息都是用特定的代码编写的,这种代码和语言逻辑几乎没有关系,得全靠记忆力硬背下来,也没有任何文本以防止流失,况且这种加密过的信息就只有司令部的少数军官和被派到前线的指挥官能够读懂,敌方根本不可能从普通战俘嘴里得知关于代码的意思。”
    “所以,你要说是因为情报泄露导致一再地战败实在很欠缺说服力。”
    肖恩无法辩驳,老实说,他也认为确实如此。
    “阁下,”这时,从一开始就站在拉蒙身边的一个随行军官开口了,他微微走上前一步,头顶微弱的灯光得以更好地照亮他的脸。这个男人还比较年轻,有着拉贝格尔人特有的缺乏色素的苍白皮肤和淡蓝眼睛,显眼的银色头发,微微上扬的眼角让那瞳孔中的幽光犀利得如同一匹雪地狼。
    “将军的结论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听说,有经验的译码专家能通过统计的方法搜集密码单词,最后自创出完整的单词表。只要所有的情报组都将截获的信息交给他,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能找出编码的规律。当然,译码的正确与否需要通过战场的检验,也许一开始会错漏百出,但正确率一定会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准确掐住对方的命脉。”
    “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几个单词的意义,或许要用少则几百多则成千上万的士兵的生命来明确,不是谁都有勇气承担的。看现在的情况,敌人的情报组里应该有一位了不起的战士呢。”
    “若真的如此,我们的暗码应该被他破解得差不多了,得赶快停用吧。”拉蒙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默然不语的部下,索性问,“你认为呢?”
    他随即弯起嘴角,显得游刃有余,“继续使用现在的编码方式,传递出更多假情报。同时让我们的情报组在最短时间内编写一套全新的暗码,新的暗码务必使用和现在的编码一模一样的符号,只是完全改变编码的方式。这样,应该就能在最大程度上迷惑我们的对手了。”
    拉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赞许的微笑,看得出来他对这位部下相当信任,“不过,在全军推广一套新的暗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成的事情,看起来还会让盟军嚣张一段时间啊。”
    “不过是片刻好景罢了。”男子淡然应到,“悖都军也有世界一流的情报操作能力。不久之前,我们不也利用假情报的陷阱,除掉了西北战线上最棘手的敌人?”
    “你是说隆非?他还真是我一大心腹之患呢。”拉蒙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但可惜的是终究没能取他性命。听说他只是受了伤,被送回首都了?”
    “嗯,现在躲进了皇家军校。这样惨重的败仗,估计也再没有机会重返战场了吧。”
    “皇家军校……”拉蒙在重复那个名字的一瞬间眉头深锁,“又是这个鬼地方,真是头痛。”
    十年以来,皇家军校已经超过了盟军总司令部,成为他们的头号眼中钉。拉蒙也曾经多次计划启动空军的远程奔袭来摧毁这个深处敌方腹地的棘手机构,但是每一次的空袭都无法成功越过郡蓝周围密集的防空火力圈。贺泽显然也深知皇家军校对于他们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因此在首都周边的防卫圈中布满了密集的制导雷达和地空导弹,再加上贺泽空军不可小觑的拦截力,笨拙的轰炸机常常还未飞达目标上空就被击落,幸免于难的也只能在火力圈外围一遍遍将炸弹无意义地投到早已荒芜人烟的废墟里。
    这时,这位年轻的军官似乎注意到肖恩已经被他们晾在一边好一会儿了,便低声提醒他的上司,“阁下,您还没有跟将军提起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
    肖恩有些糊涂,“您不是专程来督战的吗?”
    “你来跟他说明吧。”拉蒙端起咖啡喝上了几口。
    “是。”他仍然保持着嘴角那一丝深不可测的弧线,利落地应承了之后,立即开始了简明扼要的叙述,“我们很久之前就得知东联盟国家在秘密研制最新型的战斗机,近两年已经几近完成了。这种飞机凝聚了几个国家最先进的科技,尤其不能忽视的是一向擅长激发人体潜能的达鲁非的技术。贺泽的空军原本就拥有足以和我军匹敌的力量,一旦这种机型投入实战,恐怕连我们最引以为傲的雪风也不是对手,悖都军会完全失去制空优势。而就在不久之前,第一架新型战机的原型机已经诞生了,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名字,性能,或是任何特点,它从设计,生产到出厂都受到了严密保护,是最高军事机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这架飞机就藏在贺泽最安全的地方──皇家军校内的某处,准备在量产之前进行必要的测试。”
    “之前我们的间谍也多次尝试偷取相关情报,但都失败了。”他说着停了一下,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面前阶级远高于他的长官,“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若想在以后的战争中占据上风,在这种战斗机投入使用之前,必须采取更强硬的手段,取得它的资料,以便尽早启动对策。”
    “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一次绝佳的机会。”男子淡蓝色的眼珠闪过玻璃般锋利的光泽,“贺泽皇家军校的空军研究所也参与了新战斗机的合作研制。原型机在皇家军校试飞期间,主设计师一定会带着设计图驻守在研究所里,因为他需要和机师之间频繁互动,分析测试数据,以方便在测试阶段进行设计上的改良和调试。”
    肖恩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他的话,片刻之后问,“听起来,你已经有计划了?”
    军官点了点头,慢慢走到摆放着地形沙盘的桌子前,说,“将军,请过来这里。”
    等到肖恩靠近之后,他一边指点着差满了各色小旗和标识的地形沙盘,一边胸有成竹地说,“皇家军校深处贺泽后方,靠近首都郡蓝,能够随时处于中央的监视和保护之下,若我们从正面进攻的话,是很难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的。”
    说着,他将手指移到了贺泽版图的另一个方向,“这里,是贺泽与邻国苏伊接壤的地方,地广人稀,边境的军事封锁虽然严密,但绝非不可逾越,这里离皇家军校所处的地区看上去遥远,但大多数都是无人区,只有零星的一些郊外小城镇。我们大可以声东击西,绕一个大圈子,绕过首都正面三千多公里的坚固防线,从这个角落突破。”
    肖恩听到这里立刻禁不住失笑,“上尉,你未免想得太单纯了,若真那么容易,你觉得我们还会打到现在吗?”
    “第一,就算这里是贺泽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可苏伊是联盟国之一,你认为他们会默不作声地让我们往那里囤积部队吗?退一万步,不管苏伊如何,我们的军队若这样大规模地迁移,还能让密切监视我们的贺泽不发觉就根本不可能。第二,”他说着也指到了地形上刚刚被对方称做“突破口”的位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贺泽根本不用在这儿做严密的封锁吗?因为它根本就过不去!这里横着巫敷山脉群,海拔是全东大陆最高的,山上常年气候恶劣,就连直升机都无法从那里的暴风雪中穿过!”
    说完,他满以为能从这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年轻人脸上看到尴尬的神色,哪知对方却依旧维持着那略带居傲的自信,不紧不慢地说,“这两点,在下当然考虑过。”
    “我并没有要求您把您的军队开到那里去,我们只有一小队的精锐部队,您派运输机通过防空盲区将我们投到苏伊附近,我们再分次从苏伊偷渡进入贺泽,扮成难民或商人也好,掩人耳目绝对不是难事。将军只需要提供给我们充足的物资,那几座雪山,我有信心它将不会造成阻碍。”
    “但是……”
    正在肖恩为他的卤莽感到不可理喻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拉蒙终于开口了。
    “别小看他啊,将军,”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带着欣赏的意味,对上了他的部下那碎冰般冷漠,却又暗藏玄机的目光,“他之前可是悖都军另人闻风丧胆的特种部队队长。”
    “是吧,费尔?”
    2
    就在齐洛进入岚啸接受特殊培养的这一年间,贺泽与悖都的交火终于无可避免地进入了持久战,这是值得东联盟的所有国家庆幸的。因为无论在兵力和军备上都远远占了上风的侵略者,一开始便计划以闪电战的方式攻下作为领头羊的贺泽,再以此为据点逐渐吞并周围各国。悖都远在北大陆边缘,过于遥远的征途是其致命弱点,一但陷入漫长的拉锯,即使强盛的国力也很难维持对前线的支援,虽然英明的安烈女王早已顾虑到这点,而在途中吞并了为数不少的小国家,作为临时的后方补给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弊端似乎还远远不止这个。
    相隔遥远的前线和后方总司令部频繁的通讯常常被截获,俊流所接触到的重要的战略情报便是如此流失出来的。加上几条关键的补给线也数次遭遇轰炸而切断,悖都开始意识到他们无法在这场本该乐观的战争中占到太多便宜。
    已经过去三年多的维雅诺战役,便是悖都为避免陷入持久战而策划的终点,他们集中所有兵力囤积在贺泽边境以北四十公里的废城维雅诺,准备一举击溃联盟防线。在那一次给所有人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的惨烈战役中,最后甚至出现了面对面的残酷肉搏战的局面,贺泽的主力部队几乎全军覆没,生还者不足千分之一,他们用铮铮血肉之躯将侵略者逼退在了核心防线之外。而靠近边境线的城市无一幸免地被地毯式轰炸夷为平地,平民伤亡人数无法估量,虽然付出了惨重代价取得了胜利,但元气大伤的盟军已经再没有力气阻止敌人的下一轮进攻,眼看着悖都开始重新在边境调配军队,贺泽的国王在一个冷漠肃杀的冬日早晨,黯然签署了与达鲁非达成的合作协议。
    而唯一让每个人欣慰的是,这个国家在这段最岌岌可危的日子过后变得更加顽强,虽然经济停止了发展,但他们的国王却做到了能让大部分受战争波及的平民吃饱穿暖。
    进入持久战之后,局势也渐渐有所稳定,占据主场优势的联盟国家似乎都可以暂时松口气,除了继续密切监视敌军的动向外,他们有更多精力关注着怎样加强生产,安抚民心。
    贺泽皇家军校在这样趋于缓和的氛围中迎来了九十周年校庆,虽说在战争时期的庆祝活动有些不合时宜,但义续还是决定在主训练场举行一场阅兵式,为了那即将出现的胜利曙光,振奋一下全校师生的士气。因为学校规模太大,即使很多程序已经从俭,前前后后也准备了一个多月才算妥当。
    这里的学生们都是非常乐于参加校庆的,不只是因为阅兵式过后每个学院举办的热闹冷餐会,那上面的食物据说是全学年最好吃的一次,还有期间给予优秀学员奖励的表彰会,一年的辛苦努力能换来可观的奖金。庆祝活动期间军校严苛的纪律会放得较为宽松,给予的优待权也是最多的,学员甚至可以在餐厅里适当地喝酒,自由组织球赛,去教官家里看电视,参加社交俱乐部,在机会难得的公共场合中,他们能认识到只就读于医疗和后勤专业的女孩子们,要知道,这些稀少的异性是他们上战场前所能做的最好的梦。
    在离阅兵式主会场遥远的后山一隅,激昂的军乐曲传到此处只剩下依稀的零星音符。俊流从早上起便躺在那棵向阳的大榕树下发呆,他枕着一本厚书,遥望天空缓慢飘过的一朵朵流云,嘴里叼着的金黄色狗尾巴草轻轻晃动着。
    被战争催促着及早的成熟,让他越来越喜欢这样只看着天空无所事事的样子,似乎一个少年本该有的愁绪,只有藏在这样的高高草丛里,空无一物的晴空下才有偷偷流露的余地。
    清淡的阳光透过头顶茂盛的枝叶在他额头上跳动着,制服被晒得温热,俊流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从眼帘缝隙里溢进黑暗的金色光斑,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草叶上干燥的泥土香味沁入肺部。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上突如其来的轰鸣让他睁开了眼睛,一架墨绿色的战斗机从被繁复枝叶遮盖了的天空中呼啸而出,带起的风将成片蒿草掀起波浪,榕树的枝叶沙沙响着,像是阵阵惊叹。
    飞机眨眼滑到远山处又折了回来,尾部长长的白练在凝碧的底色上划出优美的半圆,却在俊流头顶上空忽然纠缠起来,一连十多个漂亮的翻滚之后,它盘旋了片刻,俯冲至更加接近他的低空,紧接着便又是一段高难度的倒飞,流畅娴熟的技巧让人直想拍手称快。
    俊流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只为他一个观众所做的演出,冲那熟悉的羽翼微微笑了出来。
    “这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久飞机长啸着冲上云霄,消失在了远空中。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正靠着树干看闲书的俊流听见身后穿过草丛的脚步声,那人缓缓地走到他身旁,也靠着粗壮的树干坐了下来,沐浴在透着圆点光芒的树荫里。
    “为什么不来看我的成年礼?”他的语气里透着别扭。
    俊流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着连飞行服都来不及脱下的齐洛,比起初见时的单纯,短短一年的时间,严酷的训练就已经让他的眉头染上了沉着。
    “我不想看小洛先我一步去战场。”他随后一点也不吝啬地对这个青年露出微笑。
    齐洛叹了口气,有些没辙地说,“老是小洛小洛地喊,自己明明比我还小三岁,害我一直以为你是前辈。”
    “阅兵式看来不错。”俊流缓缓地将目光投向无痕的青空,似乎震慑于之前精彩的飞翔,直到现在连一只小鸟也没有飞过。
    “谁让你不去现场看?”齐洛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在这个最好的朋友面前,他已经学会了自然流露真实的感情,“我特地想让你看我的训练成果的,结果刚刚还因为擅自脱队被陆教官骂得好惨。”
    俊流瞟了一眼他带在身边的大行李袋,里面躺着他雪白色的制服,跟以前不同的是,那上面已经多了两枚天蓝色的带杠肩章。
    “你是少尉了啊,”俊流感叹了一句,“真讨厌,以后见着你岂不是要敬礼?”
    “成年的同时就可以获得正式军衔了,我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九岁,只是为了赶着和大家一起参加成年礼才提前拿到的。”齐洛满不在乎地说着,注视着他黑珍珠般明亮光润的眸子,像是在看一只发着牢骚的漂亮黑猫,语气不觉带点宠溺的意味,“你一直以来的成绩那么出色,成年以后阶级一定会比我高的。”
    “你真的要马上去前线?”俊流将书扔在一边,小小伸了下懒腰,有些庸懒地往下缩了一些,脑袋有意无意地靠到了齐洛的臂膀。
    “越快越好。”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继续留在岚啸的话,会让你的才能有更大的发展,没准能够很快晋升成空军高级军官,这么早就去打仗会很可惜。”
    “……”齐洛沉默了片刻,并不是不明白朋友的心思,却还是老实地回答,“才能什么的……我并不在意,我只是不想让姐姐等太久。”
    随后他们都不说话了,静静望着淡得透明的天空,在温热地气和清凉微风的交杂中惬意地呼吸着,听到小虫在身旁的草叶间悉唆跳动的声音,时间好似被无限地拉长了。他们背靠着的这棵参天大树,已经成为两人不约而同的散心地点,自头一次爬树跌下来之后,他们不服气地又比过好几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比较擅长脑力工作的俊流已经越来越落在了齐洛的后面。
    “小洛,”俊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心头总是有挥之不去的难过,他轻轻地自语着,“看你飞行,觉得你就像只有翅膀的鸟,可以飞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而我,永远被绑在原地,像被关在牢笼里面脱不了身。”
    “别这样说,”齐洛平静的声调像这深秋飘落的梧桐叶,温和极了,“如果我有你那样的出身,我的亲人就能够生活得很好,谁还愿意到处流离失所?”
    俊流轻轻一笑,“做你的亲人真幸福。”
    “我就只有那么一个亲人了,你比我好,你有一个大家族。”
    谈话在这略微沉闷的话题下又中断了。过了一会俊流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了身上的草屑,往前几步走到了阳光下,说,“现在是饭点了,你不回去参加冷餐会吗?”
    “啊?”齐洛有点反应迟钝。
    “那里会有很多女孩子在,”俊流说着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空军学院的冷餐会最受欢迎了,岚啸的成员可是红人,每年都是收到情书最多的,你不想去试试吗?”
    齐洛敷衍地回了他一个笑容,没有进一步反应,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提议。
    “小洛对女孩不感兴趣?”俊流反倒觉得有意思,继续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那又怎么样?”齐洛局促地反问,脑子里却不知为何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俊流时,那个活色生香的画面,让他忽然觉得莫名其妙的窘迫。
    “没谈过恋爱可不算成人,”俊流的口气带着优越感,“你的人生不完整。”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他说着也站了起来,提起一旁的行李袋扛在了肩膀上,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何况据我所知,收到情书最多的是你才对。你要是不去的话,那些女孩该会伤心一整年了。”
    径自走了几步,却没有见身后的少年跟上来,他转过头,疑惑地问,“怎么,你不一起去吃饭吗?”
    “嗯,”俊流朝他摆摆手,悠闲地答了一句,“待会隆非要来。”
    “你……”齐洛停下脚步瞪了他一会儿,忽然丢掉行李,扑了过去,“原来你嫌我碍事!?”
    两个人顿时在山坡上追打了起来,奔跑让草地急促地响着,天空安详地俯瞰孩子般精力旺盛的他们,云层舒缓地卷起,瞬间将硝烟吹得好远。
    齐洛不需要花太多功夫,总能轻易地追上这喜欢冷淡地捉弄人的黑色少年,从后面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摔倒在草丛里比最简单的初级擒拿术还容易,然后仗着自身体能的绝对优势逼他道歉或者求饶,是他乐此不疲的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