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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港路很长,对于台湾大道这个名称我还是没那么习惯,并非排斥,而是中港路这个名称在我眼里更适合这条大道,就像植入我的意识海般。
    如果哪天中清路也不叫中清路,我想我也会非常不习惯吧。
    台中不算是常下雨的都市,要就是倾盆大雨,要就是万里无云,我想我该庆幸,至少现在是万里无云。
    入夜后的微凉,在骑车时的感触特别明显,霏霏的针织外套看起来不算保暖,庆幸的是我都有在车想里多放了件薄外套,让她盖在腿上。
    我们在绿盖关门前赶到,顺利外带了一杯绿盖茶跟一杯红盖茶。
    并肩坐在机车上,没那么爱甜的她喝了一口绿盖茶,问我这阵子去哪里了。
    「去了一趟中国,一方面参加活动,另一方面,算是散心吧。」红盖茶其实也没那么甜,不过那是对于爱甜的我而言,如果给不爱甜的人恐怕会腻吧,像我眼前这个个人一样。
    没有多问,霏霏喝着她的绿盖茶,轻声回了句是吗。
    那之后我们之间陷入了很长一段沉默。
    我不开口的原因,是我还有种芥蒂,很怕说出了什么错话,让我们又陷入另一种更糟的尷尬。
    那她呢,也是同样的理由吗?
    「你不在的时候,真的发生了不少事呢。」她转头对我露出了一脸苦笑「那一下应该很痛吧,真的很对不起,当下,我真的没想太多,只是想保护阿呆。」
    「没有人会怪你,我也不会,是我当初太衝动的举动换来你们的不信任与恐惧,你的下手并没有错,我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只是当初所知道的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怪过霏霏,一次也没有。
    「如果我们当初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也许现在我们都不同了。」
    「你好像变了一点。」
    「或许是吧。」我不知道我变在哪,但我回来后也感受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改变了,在他们眼里我也是吧,只是我自己不自觉而已。
    「似乎变帅了一点点。」我想这就没有了,面对她的开口大笑,我只能抱以无奈。
    「这阵子还好吗?」听到我这个问题,她从大笑又变回了苦笑。
    「你应该听说了不是吗?」当她这么回我时,我闪过了小南说过的话。
    「无论是他还是阿呆,我想我都尽力了,我尽力的放弃了廷亦,尽力的想要带回阿呆,在她还愿意正视我之前。」
    廷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吗?」她笑了笑「恐怕也只能说我笨吧,那真的是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经歷。」
    从霏霏口中,我才知道,当阿呆刚跟廷亦分手时,还没变得那么失魂落魄,但每天还是常常以泪洗面,那时的霏霏某天提议说去夜店让自己开心一点,而阿呆就这么半拖半就得被带去玩。
    每週那么出去玩个一两次,确实成功的转移了阿呆的注意力,但某次霏霏去参加某个朋友的聚会时,因为气氛太hi喝掛了,隔天醒来后,一丝不掛的躺在某张床上。
    某张似曾相似的床,直到廷亦从房间的厕所走出来时,霏霏才愣住。
    没有尖叫,没有胡闹,霏霏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捡尸,更没想到捡走自己的竟然是廷亦。
    「你有对我做什么吗?」当霏霏这么问时,廷亦反而问说「你有穿衣服吗?」
    那瞬间霏霏已经了解了,她迅速的收起自己的物品,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个房间。
    那时的霏霏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无法揣测,但一定十分复杂吧。
    错愕,无奈,愤怒,懊悔等感情混杂在一起,那种情绪恐怕十分令人难受。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常见的二流剧本一般。
    阿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了这件事,似乎还被人加油添醋了一番,而这件事情,无疑在正在疗伤的阿呆身上,再度撕裂了一道巨大深邃,难以癒合的伤口。
    再说着这些事的时候,我注意到霏霏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或是说,太平淡了,就像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一个故事。
    沉稳的她就像这片黑夜中的公路一样,没有车辆经过,没有情绪起伏,却深邃到让人着迷。
    「这样过后的你,为什么还愿意待在这里?」
    是啊,为了好姊妹而付出,为了姊妹而进入了另一种生活,或许那之后确实是跟当初的初衷有些偏离,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初的出发点是好的,却也因此被误解,被伤害,被糟蹋。
    这样之后,为什么还愿意待在这里?
    已经没有,可以与必须努力的人事了不是吗?
    「为什么吗?或许只是为了见证最后的结果,为了看到復兴或衰亡。」她提起手,白皙的手腕上係着一条银色的手鍊,上头掛着一个吊牌,上头刻着一个「呆」。
    「虽然她很傻,虽然我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但那并不妨碍,我在她的身旁默默地守护她。」霏霏露出一丝微笑,我在那抹微笑中看到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放弃。「我本来真的是这样想的。」
    「只是我真的好累了,不论是为了阿呆,还是为了那些中伤我的谣言。可惜的是,我本人却也对那荒诞的事件没有记忆,又怎么能去反驳那些人是在散佈子虚乌有谣言,又或是真有其实呢?我没有勇气去找到那个答案,总使我已经猜想到解答,但却没有勇气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正确。很胆小,对吧。」
    对,但也不对。
    我不发一语的听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适合。
    那并不是我能插手的问题,如果行动了,恐怕只会让问题更复杂。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还在我心中纠结的,只剩等待与愧疚吧。木头,当初真的很对不起。」
    歉意?
    那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啊。
    就如同站的立场不同,所下的决定也会有所差异,看到的本质会有所不同一样。
    「那之后呢?」
    「离开吧,转学考的手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学期,想见面就难了。」
    「不继续在台中吗?」
    「不了,在台北,这个城市,恐怕并不适合我,有太多令人难过的事了。」
    「我会想念你。」这么说的时候,我才发觉,过去的我,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也是,能在离开前再见你这一面,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个城市里,我还是发生了令人快乐的事,像是遇到你。」
    恐怕我早就发觉,却不愿意承认而已,过去的我是胆小的,怯懦的,但现在我是说得出口的,因为我已经改变了。
    「霏霏,如果我愿意跟你一起走呢?」
    听到我这么说,她似乎吓到了,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还是别了吧,你适合的,是更加明亮的道路,而那条路上,并不需要我这种遍体鳞伤的绊脚石。」她收起那一脸诧异,继续说「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不过就这样好吗?故事需要休止符,我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思考彼此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是吗?」
    「如果我已经想好了呢?」这是骗人的,我确实有想,却从来没想好过,能驱使我现在开口的,只是衝动而已。
    「那就将剩下的时间留给我去思考吧,让我们道别,直到未来再见面的那一天。」
    「有那一天吗?」我问。
    「我不知道。」她说「我不知道。」
    *我们总在错过之后,才发觉重要的人已经远去,留下的,剩再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