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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篇 第19章
    《南门家三兄弟之軼事》
    第19章
    「小雅,想要吗?」
    如湖水般泛着片片粼光的美丽蓝瞳在轻眨。
    「……不为什么。你要,我也无所谓罢了。」
    淡淡的口吻,却又在说话时别过头。
    「嗯,我是你二哥。那又怎样?古埃及乱伦的人就有一堆,近亲性交还能保证王室血统的纯净呢。之所以反对乱伦的主要原因是乱伦诞下的孩子容易有基因缺憾,变成畸胎。如果乱伦下的孩子反而更聪明更进步,你以为人类还会排斥近亲性交吗?所谓维系人伦不过是以此为基础再追加上去罢了……」
    长滔滔如江水的反驳依旧,平静流畅且让人反应不过来。
    「喂,小雅……等下子别这么用力,免得你虚脱了上不了学便来怪我……」
    如此说着,嘴角却微微地牵了上去,那浅笑实在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扑上前亲一下。
    儘管在日常的相处中,在南门家大哥面前,南门雅跟南门望还是天天摆出那副你打我骂的战斗模式,正常得很。但是当大哥不在家,曖昧的空气便会慢慢在他们两人之间飘散;眼神一个细小的磨擦,便足以叫人心跳加速,看着天花板幻想对方的身体。
    倔强的南门雅总是不哼半声,拼命思考一些琐事来分散注意力。往往是二哥若无其事地问:「想要吗?」
    二人糟糕的乱伦关係就此确立。
    如果只有一次,那还可以说是不小心、是一时糊涂;可是当一而再,再而三越过兄弟的界线,那还有资格辩解吗?
    深知道这等事有问题,却不知道该怎样停止,甚至乎沉醉于当中的悦乐。
    也许,真该如南门望般乐观地想:之所以禁止近亲相交,仅是因为遗传学问题这么简单。
    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淫乱恶劣到跟一个同性发生性关係,心里还是会好过些。
    「喂,南门雅!」
    操场上,一把熟识又讨厌的声音在左方吼起。南门雅的身体微微颤了一颤,被迫从思考中抽出来,当下便睥向那个声音的发出者。
    冯安远,南门雅的同学。亲密点的说法是长久以来的竞争对手。
    「嗨,你是不是想跟我比赛的,才跑了十几分鐘就来纳凉了。」冯安远喘着气躲到树荫下,喝了几口水便坐在南门雅身旁,白玉似的脸颊里透出丝丝红潮,还渗着一些如玻璃般晶亮的汗水,直看得南门雅想吐。他一直就觉得此人像极传说中的小白脸,一双丹凤眼瞇起来时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
    这当然是南门雅的主观感想,实际上那位小白脸在心里也觉得南门雅怎么看都像个暴力女娃儿,一副白里透红的娃娃脸,动不动就发脾气又记仇,小女生啊小女生样。
    总之,均属主观感想。客观情况是两人的体格足以在去年学校运动会中分别取得推铅球比赛的第二及第三名。
    「冯安远,你这样还不明白啊,我是让你。」南门雅嘖笑一声,喝了口水:「明眼人都知道我的实力比你强多了,不过为了製造出『矛盾──衝突』场景来赢取观眾焦点,自然要放水,製造出我跟你实力相差无几的错觉,这样才有看头。」
    冯安远毫无介蒂地耸了耸肩,淡淡勾起嘴角:「对。要吸引观眾的焦点,自然不能让一个角色当永远的长胜将军。最初主角故意输了,不过到最后肯定会是主角不负眾望突围而出,天意也。」
    南门雅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脸鄙视:「别傻了,奥利亚,就算你是大配角也仍是个配角。主角轮不到你的份儿。」
    冯安远窒顿片刻,忽而佞笑反驳:「对,我的爱莎,你也只是个配角,而且又是反串女生。男生轮不到你来当。」
    「去死!」
    南门雅用一秒的时间确认体育老师正在拍打某同学的臀部笑着向另外几位学生解释跳高的着地姿势没空理会他人,便急遽地挥掌从背脊突击,劲力横衝,冯安远当场便狠狠地被摔至地上的跳远用垫子,又因落地时手脚不平衡而翻了在垫子上。
    今回南门雅胜,他喜孜孜地站起来拉了拉筋,又继续练跑去。
    ※※※※※※
    南门雅是翰儒初中戏剧部的实力派演员。他不但相貌不错,而且自小便跟两个哥哥一同玩戏剧游戏,自然驾轻就熟。现在的情况是大哥是某业馀玩乐小剧团的导演,二哥是学校戏剧部的剧本作家,可说南门家三兄弟都跟一个「戏」字有缘。
    冯安远则不同。家庭背景还挺平常的,什么演戏才华主要出于一种难以理解的热血──据同志们的说法是他平常表现也很不错,算潜力派,不过还比不上他的老婆大人南门雅;可是当他面对老婆大人的话就会全身升起那股莫名其妙的热血,潜力爆发,去年演个小恶魔掐住小男孩的下巴也显得特别邪恶,大家都入戏地认定小男孩会被杀害……
    更曖昧的说法是实力派的南门雅当年演的小男孩也不知何解地特别精彩,明明是个只有不到十句台词的小配角,却成功表演出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的愤恨、反抗时的踢脚动作竟真的產生了震撼的「碰隆」声效,小恶魔一脸痛苦地抓着肚子在台上翻滚……
    总之,「两人对上了就有精彩演出」,是戏剧部人人知晓的黄金定律。
    不限于敌对戏份,即使是演爱情对手戏亦如此出眾。
    「噯,你叫爱莎……吗?好名字,我喜欢!」奥利亚带着轻佻的笑容来到爱莎身前,忽然如蛇般越过爱莎的腰际,淫手直摸到后面的小屁股上,狠狠一掐。
    爱莎眼里闪过深藏的恐惧,反射性地一抖,大叫一声:「下流!」继而羞愤地左手拍走奥利亚,右手再如旋风般一个巴掌摑落他的脸上,留下粉红色的指印。奥利亚愕然退后一步,渐渐把眼睛睬成一条线,忽而张嘴朗声大笑,豪气的笑声在礼堂里环回绕扬,气势雄壮。爱莎越听越不耐烦,蹉着脚大步向前,又再举起左手把对方的右脸都摑个耳光骂声「贱格!」,才鼻子朝天的退场。
    一个男子举起纸筒衝到他们面前,往二人的头顶咚咚两敲:「你们两个!冯安远,南门雅!在台下练习的就不要说话这么大声!」台上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反串)及至台下的其他配角幕后都愣着注视他们了。
    二人勉强地点头同意后,冯安远咬着牙撞推南门雅的肩膀,扯眉说:「你刚才搞什么了,掐完你的臭屁股之后你应该只是退后而已吧?」
    「嗯,一时记错动作。」
    「好啊,下次我也好好地记错动作。」冯安远细细地瞇起眼瞼,摸摸脸颊说:「南门雅,我们不要再练这场了,下一场吧。」
    南门雅扁着嘴揉揉屁股,冷淡道:「嗯。下一场是……啊,我进书房偷走那份和议书?然后狭路相逢碰到你。」
    那一幕又是会製造出惊天噪音。
    导演冷眼看着这两个认真的演员,又是咚咚两敲,咕噥道:「你们不要练习这个了,你们不是下星期就短跑100米吗?滚去操场练!」
    结果二人被导演撵走,听听话话展开了短跑练习。
    运动日逐渐迫近。
    南门希不时笑说:「二人三足大好啊!我来跟雅雅绑在一起走向爱的终点线吧!」南门雅听着不知是兴奋还是恼怒,反正心里很烦,随意敷衍几句就走回房间发呆。回想老哥过去待他的好,却又忍不住傻笑几下,胸口有丝甜。
    比较糟糕的是南门望,一旦醉神凝视那绝美的清冷脸顏,南门雅的脑里就只有「好美好美」及「小美人小美人」等与美丽相关的字眼装载。当南门望淡淡看过来时,却总是对他魅惑一笑,连话音都极美:「想要?」
    无须多问,南门雅一瞬间便调整成小痞子状态,一下子步至二哥身前:「哎呀呀?望啊望,看到你这样的小美人,是个人呢都想要了……」
    每次做完后,他都忍不住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个彻彻底底,可是第二天又跟南门望鬼混去,生活实在淫靡到不行。
    两兄弟毫无顾忌地沉沦肉慾当中。
    南门雅在家中荒淫无极,不过无损他在学校的状态。运动会准决赛当天,南门雅成功在100米短跑中出线,他的对手冯安远亦不例外;此外还有几位三年级的短跑好手,这就不是他的着眼点了。对南门雅来说,只要能得奖牌及赢过冯安远有个交代即可,第几名倒是不太在乎。
    忙碌的跑步练习让人气喘,在决赛的前一天,南门雅和冯安远一边慢跑一边无聊地日常拌嘴中,跑到铁丝网那边时,忽然眼角闪出某个熟识的身影。南门雅的心一个晃然,脚步停下,倏地回头。
    南门望。
    平常在家中也看惯他穿高中制服的样子了,不过在外面还是第一次见。下午的阳光是略带橙色的金黄,有点晒热,但南门望仍穿着宝蓝色的长袖毛衣,使他显得更有文弱之气。
    南门雅纳闷地走过去,微喘着气问:「你……你来做什么?」
    南门望静默片刻,看着满头是汗的南门雅,又再扫了扫他身旁的冯安远,道:「没什么。」
    「没什么?」
    「想看看你到底是在练习还是跑到什么地方结交坏朋友玩,要是后者的话就把你扯回家好好教训一顿,没有的话还可以放你一马。」南门望惯例地以无辜的姿态眨了一眼,继续说:「我走了,记着要回家吃饭,不要练习完后又跑出去乱玩,明天要比赛了。」
    「什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种话啊,你有没有无聊点?」
    南门望扯了扯眉,语气还是淡淡的:「我是去买东西,路过这边看一下,不信你看。」
    南门雅往下一看,这才发现他双手真的分别提着两个超市胶袋,里面好像有漂白水和洗衣粉。当下南门雅心邪了,马上联想到近日是不是跟南门望做得太多害他天天要洗床被。
    南门雅「嗯」了一声,厌烦地挥挥手:「行啦,你滚你滚,别妨碍我练习,我拿不到冠军就唯你是问。」
    「接住。」
    「啊?」
    那句「接住」真够突兀,南门雅还没反应得住那两隻字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南门望的手猛地向上一拋,一个小型超市胶袋在天空中飞扬,跨过铁栏,然后坠落;南门雅马上跑好位置,「噗」的一声以敏捷的身手把胶袋抓住,整个人摇了一摇。
    「浑球望你搞什么……」南门雅拆开胶袋往里面一看,却是呆住。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仅是一盒芒果布丁。
    奇妙的感觉在心中起成了小波浪,南门雅疑惑地向南门望看过去,只见对方浅浅一笑:「明天拿不了奖就给我赔钱吧。」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门雅捧着布丁,痴痴地隔着铁丝网眺望南门望的背影。
    想叫住他,却又开不了口。
    冯安远在后方斜眼观察着,数秒后,忽然吹了一声口哨来。
    当关係的转变慢慢扩大至日常,到底意味着什么?
    南门雅不知道,心头却响起不安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