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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校庆在平淡的日子里悄声接近,眼看大队的比赛就在眼前,我还是假借姨妈来的理由不去练跑。
    呃,全班集体姨妈来。
    「又有蜂蜜茶了?」橘子坐在司令台上晃着细白的小腿,见我把罐子放在一旁她问。
    「嗯。」
    「老师给的?」
    我点点头,双手撑住身体硬是爬到她旁边一起坐着。
    「陈厚铭那小气鬼,连饮料都不买给我。」抱怨几句后橘子倏地仰首,羡慕的大喊真好───
    我看的发笑,瞅向一旁的蜂蜜茶。
    有点忘了从何时开始,老师每见到我就会把手边的蜂蜜茶给我,他说他习惯每天都带上一瓶,只是不一定会喝,从上次给过我后每回遇见我就顺势想将饮料推给我。
    说我太瘦了,多喝点甜的增胖也好。
    最初收下时感觉就像是抢他下午茶一样,颇有罪恶感,还会试着推拒,但久了我便欣然接受,要是他没给我还会不习惯。
    习惯是一个糟糕的开始,但我忍不住。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蜂蜜茶的味道,更喜欢有种我们更近的感觉,偶尔也会开老师玩笑,亏他今天又和哪个女学生的小八卦、说他年纪不小了还嗜甜得多注意糖尿病资讯、上课迟到的理由竟是在办公室睡过头,或是跑到球场和学生打球,何时要被炒魷鱼?
    他总是会含笑地看我,认为我们之间的玩笑不伤大雅。
    我同样喜欢看着他笑,好像全世界跟着发光一样。
    哨子一吹站在起跑点的人衝刺起来,跑过我们面前时还颳起微风,我双手撑后向后仰,瞅着大家奋力练习的模样,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橘子,老实说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跑步,跑大队之类的,好有紧张感哦。」我皱眉。
    我很讨厌紧张这件事。
    橘子听了则哈哈大笑,揽上我的肩要我深呼吸吐气来回做十次绝对没问题,我听得禁不住吐嘈:「又不是在生小孩。」
    「那是消除紧张啦,不然你在手心上写人字,然后吃掉?」
    「……好老派的作法。」
    「老派个头,那代表克服自己的心耶!」橘子摊开自己的手掌,不开心的写下人字,抿抿薄唇,思忖半晌后坦言道:「我上台前常这么做。」
    我驀地想起老师温和的笑,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会紧张,瞅望橘子的侧脸我带慌地问:「对人、有用吗?」
    「啊?」
    「面对人的时候,这样做会有用?」我又问了一遍,手惯性的放至颈后。
    橘子抿唇笑了,双眼直直地注视我飘浮不定的目光,沉默好几秒,我不自在的皱起眉头,「笑什么。」
    「没啊,只是觉得你好好懂。」
    「这是褒还是贬?」
    「一半一半吧。」她意有所指的眼神飘向蜂蜜茶,我顺势望了过去,像看透心思一样,正想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橘子却抢先一步,「会喔。」
    闻言我疑惑的抬头,橘子继续说,「面对人的时候也可以消除紧张啦。」
    「……哦。」
    我点头,喝起蜂蜜茶,风从前方吹拂过脸庞,望着眼前嘻笑的人群有些失神,一想起老师脑子就会乱轰轰的。
    我到底、怎么了?
    不晓得。
    鬱闷地扭眉,手指摩娑自己的发尾,不解的叹气:「为什么在面对的时候就特别容易紧张?」
    「那不就是因为你在乎吗?」橘子轻笑出声,我顺而望向她笑吟吟的侧脸,教导一般温婉地笑着,她说面对就是那么一回事。
    当你对任何事还是人都好,会感到紧张、不安抑是难过快乐,愤怒等等,会反应出各种情绪,全都只是因为在乎。
    「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是喔?」
    「嗯,像我对你也会啊,会有一种佔友慾,对陈厚铭也是,会害怕别的女生接近他。」
    我偏头盯着她瞧,「这就算在乎吗?」
    「算啊笨蛋!」
    被骂得突然,我沉默半会才开口:「橘子,你有没有一种,用尽全力去喜欢一个人了,却发现怎样都不够,单方面的付出得到的就是一场空的感觉?」
    她睁圆眼意外我的问题,思考样的瘪下一侧唇尾,头上电灯泡像亮了一样道,「会啊!我常会怕最后对陈厚铭的喜欢会不会就像你说的,一场空。这个年纪太过懵懂,就算现在爱的死去活来,最后提分手也不是不可能。」
    橘子眼神飘到远处预备接棒的陈厚铭身上,有好一段时间都静静注视他,当陈厚铭专注地奔驰在跑道时她视线仍胶着于那移动的男孩。我发现,每个人对于喜欢的面对都不一样,却总会将自己的目光停驻在那人身上。
    那我呢?
    「可是我并不觉得最后得到的只有空,」橘子笑得沁甜,把握自己没有遗憾的朝我大大一笑,「在喜欢这个人的时间里,光是想着对方就让我幸福。」
    「……」
    「就算分手我也还是赢回了些什么,所以不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剩。」
    「为什么?」
    「因为喜欢、因为在乎啊!」
    她豁达的说。
    大概不会明白我话里的纠结。
    「……其实我还是听不太懂。」我嘿嘿傻笑,不客气地泼她冷水,橘子鄙视地望了过来,一副早料到的脸,顺手敲了我脑袋:「以后会懂啦!」
    我笑着不语。
    其实,不是不懂。
    而是我不确定那样的在乎,应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