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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顾铁立刻如凉水浇头,失望透顶,“什么,我以为你们有什么独门追踪手段呢,沒想到就凭这点玩意儿就哄我给你们当保镖啊,如果你们的家主大人真是五百年难见的奇才,文才武略睥睨天下的人物,能发现不了你们玩无间道的那点儿猫腻,他沒准就是利用内奸放出假消息,让你们在北边扑个空,自己早带着龙姬跑到南大陆逍遥自在去了,扯淡,扯淡,我还是自己行动好了,白白浪费这一晚上。”
    他一甩袖子站起來就走,龙食月连忙追赶,动作一大牵动伤口,疼得冷汗直冒:“约先生,约先生,我还沒说完,我说的话无一字虚言,有此物为证,您请看。”他强忍着疼痛,将佩剑平放在地上,拧开重剑的剑柄,从里面倒出一个光滑的银色蛋形物体,
    顾铁停下脚步,静静看着,“拂袖而走”当然只是个形而上的高姿态而已,他倒要看看龙家人拿什么说服他这个金牌保镖,不过同时中国人也很愤怒,恨自己搜身的时候一点都不仔细,居然让这么个奇怪玩意儿藏在眼皮底下都不知道,
    龙食月小心翼翼捧起那枚银蛋,“约先生,这是龙家古早相传的神器,名为‘瞬千里’,这样的东西在世上只不过有七枚而已,瞬千里的拥有者之间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隔空对话,声音清楚,犹在近前,那名眼线就携带着这么一枚神器,只要天时地利合适,发动神器,即使不说话也可以测算出对方所处的方向和大概距离,只要有它在,我们就能确保找到龙尊君,而它的使用方法是龙家不传之秘,除了我之外,就连族弟食玉也不清楚呢。”
    “喔,这么一说可信度就提高了。”顾铁轻呼一声,走过去想拿起來看看,龙食月紧张地一缩手:“啊,抱歉,约先生,这件瞬千里太过珍贵,无法让外人触摸,请原谅则个,毕竟世上只有七枚,龙家不过拥有两枚而已……”
    “是啦是啦,稀奇得很。”中国人伸手在鹿皮包里稀里哗啦一阵乱掏,摸出一枚银蛋來丢在地上,“不过巧得很,这玩意儿我也有一两枚呢。”
    羽团虞候仅剩的一颗眼珠差点蹦出眼眶,他跪在地上仔细打量这枚银蛋,埋头大喊地抬起头來:“这这这……约先生,这真的是一枚瞬千里,您您您是从哪里得來的。”
    顾铁阴暗的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这玩意儿藏在约纳的包里已经太久,恐怕十七岁少年自个儿都想不起來历,不过顾铁将回忆如幻灯片一样慢慢回放,自然看到了数个月前的那一幕,在成为吐火罗帝国的便宜男爵,被以赛巴因克大帝派往埃克巴塔纳上任之时,老亲王哈利玛雅将这枚通讯器送给了他,说一旦寻到埃利奥特等人的踪迹,就立刻通过通讯器通知约纳,事后这玩意儿似乎有点技术障碍,只有一次传來断断续续的声音,然后就悄无声息躺在鹿皮包里面,谁能想到这居然还是件什么神器,如此一想黄金之城的老亲王为了拉拢占星术士下了多大的本钱啊,
    “唔,偶然得來的,类似的东西我多得很。”得意洋洋答了一句,顾铁忽然想起了点什么,
    第一,通讯器不能使用,估计是老亲王沒掌握龙家秘传的通讯技术,沒准这东西还真是神器,被当做残次品送了顺水人情,
    第二,这东西还有追踪位置的功能,难道说……
    中国人忽然向后跳了一步,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如果哈里玛雅亲王暗地里知道追踪功能,而将通讯器送给小屁孩约纳,难不成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回想过去,兄弟会确实有几次莫名其妙锁定了自己的行踪,当时以为是有兄弟会成员目击,或者那个探测异端之血的法阵所致,但若以追踪器來解释岂不是更合情合理,而按龙食月所说,追踪器只有在“天时地利”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那屁股后头沒有追兵的时候,岂不是可以解释为追踪器暂时不能工作,而一旦恢复功能,兄弟会的杀手立刻会出现在身边,
    当时顾铁沒说什么,这些想法他不会对别人说,更不会对不能信任的龙家人说,他决定暂时搁置这问題,找个时间把通讯器解剖一下,好好搞个明白,
    时间回到中午,三个人谁都不说话,慢慢走入茂密深山,在短暂歇息时偶然遇到一名路人,这路人一身樵夫打扮,不过披着件红色的披风,龙食月想要问问前面的路,龙食玉抽出短剑“蚣蝮”静静地走过去,一剑割断了樵夫的喉管,
    “红色是金戈骑兵的颜色,他可能是奸细。”苍白的青年坦然道,
    龙食月勃然大怒,
    “这个做法我倒是认同。”顾铁说,刚说完这句话,來自现实世界的神经讯号轻轻扣动感官之门,他叹口气,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到了。
    第230章 暴风雨前夜(上)
    睁开眼睛,顾铁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头顶是脏兮兮的钢铁天花板,墙上的挂钟指向上午十点点,他揉着眼睛坐起來,觉得浑身都疼,昨天登陆游戏之后将现实感官信号降到了最低程度,不知何时居然从狭窄的床铺上掉了下來,看來半夜时分船只遇到了大浪船体倾斜的缘故,“世界”的时钟虽然与现实世界时间尺度相同,不过由于“创世纪”对游戏引擎的不断调整,“世界”时间与格林威治时间并不同步,游戏中吃过了午饭,现实里还是上午,
    “喂喂,别装死了,赶紧起床。”敲门声咚咚响着,阿齐薇在外面大声吼叫着,看样子随时可能踹门冲进來,“桃叶小姐,不要着急,樱井料理长只是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马上就会起床的啦……”几名水手在旁边相劝,雨林之花根本不理睬,只是用力砸着铁门,斑驳油漆被震得簌簌落下,
    顾铁慢慢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的名字叫做“樱井次郎太”,是远洋鲔鱼船海上老人号的料理长;而阿齐薇的化为是“樱井玛丽”,是船上的通讯长,“……啊,早饭。”中国人忽然一拍脑门蹦了起來,现在早已过了早饭时间,怪不得外面围着一圈气急败坏的水手,
    “來了,來了。”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忽然觉得脖颈后面一阵刺痛,那是他给自己做手术改造植入芯片留下的伤痕,“唔,这回沒机会把小约纳叫出來,下次一定试试……要做的事情太多啦,一样一样來吧……”他嘟嘟囔囔地套上围裙,胡乱梳梳头发,擦了把脸,戴上厨师帽,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阿齐薇脸若冰霜地站在门口,冷冷道:“终于起來了,还以为你已经被呕吐物噎死在床上了呢,料理长大人。”
    “那个……对不起啊……”顾铁讪笑道:“耽误大家早饭的时间了,都怪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啊,不得不说船上的烧酒实在是太美味了,既然身为海上男儿,就算酒精过敏的我也要豁出这条生命喝到晕倒为止,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我马上就去准备早餐。”他冲大家啪地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众水手立刻哄然道:“料理长原來是酒精过敏体质啊,那真是勇敢的海上男子,沒有人会怪你的,昨天的晚餐太丰盛了,到现在我们还不饿哩。”“那请好好休息,我们就期待午饭了,樱井料理长。”“既然沒事就好了,早饭什么的根本沒关系,走吧走吧。”水手们热情地挥手,乱哄哄地挤出通道,
    喧闹的人群散去,阿齐薇沉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顾铁,我说过了,这里并非百分之百安全,绝对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你难道听不懂吗。”
    “放心啦,……”顾铁换上一脸坏笑,凑近雨林之花,微微弯下腰,将嘴唇凑到女人的耳边:“难得能过一段安定的日子,傻蛋才会破坏这种悠闲的时光吧,我答应你,决定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更不会做任何事情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吧,亲爱的桃叶玛丽小姐……”
    男人热烘烘的气息令阿齐薇脸色潮红起來,她双手猛地一推顾铁的胸膛:“爱死不死,别以为我是关心你,只是怕你搞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我罢了,……你这混蛋。”甩下一句话,她转身大步走开,再沒有回头,
    顾铁被推得蹬蹬蹬连退三步,咣当撞在房间的钢铁壁橱上,他惨叫一声,伸手摸摸后脖颈,瞧着指尖的一滴血迹苦笑道:“所以说我最怕跟女人打交道……娜塔莉亚也是,赵丫丫也是,这种生物真是难以预测,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个星球就会被女人所统治吧……”
    中国人的一天正式开始,
    中午11:30,他做好了全船二十五名水手的午饭,炸酱面这玩意儿他最熟悉不过,在北京的日子里一周倒要吃上四五回,擀一盆面条、熬一锅炸酱、切点黄瓜丝胡萝卜丝,炸点辣椒油,剥几瓣儿蒜,一顿午饭就完成了,看全船水手挤在食堂里集体稀哩呼噜吃炸酱面,咔嚓咔嚓啃大蒜,一边被辣椒油辣得直流眼泪,一边冲他举起大拇指表示高度赞扬,顾铁觉得料理长这工作实在是简单到了极点,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高薪聘请专业厨师上船担任这个职位,明明是全中国的婶子大娘都能搞定的事情嘛,
    下午14:30,睡了个短短的午觉,然后被船长叫到舰长室谈话,虽然有分量很重的介绍人(黑色橄榄枝所安排)所写的推荐信,不过船长美元平次依然觉得要训导一下这位新來的船员,树立一下船长的权威,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谈心过后,船长紧紧拉着顾铁的手,热泪盈眶地送他走出房间:“我懂了,我懂了,真是谢谢你了,樱井料理长,有你在,这趟旅程一定会顺利的,我有预感。”
    “多照顾啦。”中国人摆摆手,转身露出坏笑,,,日本人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水平比肖李平同学差出三条街去了,多年來在肖书记的敦敦教诲下茁壮成长,顾铁早已练成水火不侵的定力和指鹿为马的雄辩能力,美元船长刚说了两句,就被顾铁接过话茬,从鲔鱼捕捞说到探月飞行,从防滑雨靴的重要性说到东西方意识形态的求同存异问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百年來中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掰开了揉碎了灌输给对方,可怜的船长大人就这样被彻底洗脑,到最后流下忏悔的眼泪,为了自己多年來的资本主义腐朽思想而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拜中国人为导师,为踏上人类文明寻求终极真理的正确道路而不懈努力,而这对顾铁來说才不过是热身而已,要是有壶生津止渴的明前龙井伺候着,他能一直说到明天早上去,
    傍晚18:30,顾铁准备好了晚餐,这回是大阪风味的什锦煎饼,准备工作简单到令人发指,首先弄好一大锅面糊糊,然后将生的虾仁、干贝、玉米、猪肉、鸡肉、牛肉、火腿、高丽菜、柴鱼片和红姜分别装盘端上餐桌,最后把铁板搬到食堂,底下用电炉加热就可以了,浇一团面糊在铁板上,爱吃什么食材就丢进去一起烤,烤熟了翻面浇上日式酱油,什锦煎饼就完成了,群众的diy热情如此高涨,以至于料理长根本就沒有插手制作煎饼的机会,顾铁站在旁边一边啃着整根黄瓜,一边冲阿齐薇抛媚眼玩,在中非战场的时候,他可沒发现雨林之花有这么容易脸红,
    晚上21:00,一天的工作完成,花了一点力气安抚阿齐薇,让她相信自己回房间之后会像头死猪一样呼呼大睡,绝对不会胡搞瞎搞之后,顾铁终于可以锁起门來,悠哉悠哉搞点自己想要胡搞瞎搞的事情,
    他躺在床铺上,用一根行李包装带做了两条安全带,以防半夜再滚下床去,“我來了,约纳老兄,准备好迎接外面的世界了吗。”顾铁使用植入芯片连通卫星天线,在识海中打开湛蓝的“世界”登陆界面,“……等等……什么。”
    登陆窗口消失了,在无边无际的蓝色天地里,只悬浮着一行小字:“这段时间以來,您对‘世界’测试项目的支持使我们获得了无比宝贵的经验,太昊公司与gtc运营团队对您表示衷心的感谢,‘世界’服务器已经基本完成调试,量产客户端将于三天后正式对外发售,从今日起至下周一凌晨0:00,‘世界’服务器将暂时关闭,完成最后的调试工作,这段时间您将无法正常访问‘世界’,请别担心,您的游戏数据不会丢失,角色也会被量子计算机正确接管,欢迎您在下周一再次回到世界,届时,一切都将不同,让我们携手共同创造一款改变人类命运的游戏,共同改变世界,太昊公司。
    第231章 暴风雨前夜(中)
    沒办法连接量子网络,也不能进入“世界”,这让夜晚一下子变得寂寞无聊,顾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觉,爬起來抽了半盒烟,用平板电脑看了两集家庭主妇烹饪节目,站在舷窗旁边发了一个小时呆,抬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钟了,“好吧。”中国人一拍大腿,决定去夜袭阿齐薇,用刺激冒险來打发心慌意乱的漫漫长夜,
    他穿上外套打开门走出房间,偷偷摸摸地穿过幽暗的通道,拐了几个弯來到阿齐薇的房门前,雨林之花的房间紧挨着船长室,是船上唯一一个套间,外面是通信长工作的无线电室,里面是带洗手间的卧室,居住面积比顾铁大出三倍不止,当然,这是船长美元平次对“海上老人”号十八年历史上第一位女性船员的特殊优待,顾铁凑到门前,瞧着那不堪一击的旧式滚珠门锁发出嘿嘿坏笑,“小红帽,赶快打开门吧,外祖母提着草莓和松饼來看你了喔……”他擦去嘴角的口水,从衣兜里悄悄摸出两根细铁丝,虽然不是什么开锁专家,不过这种用根儿方便面就能捅开的老旧门锁根本不算挑战,顾铁决定在三十秒内搞定这扇屋门,
    这时候,旁边的船长室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声音越來越响,显然有人正向门口走來,顾铁脸上的坏笑凝固了,
    “砰。”船长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船长美元平次、渔捞长米谷先生和阿齐薇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來,船长正兴高采烈地叫道:“这个消息真是太棒了,看來这回‘海上老人’还是能满载而归呢,哈哈哈,这也是桃叶小姐的……”
    他的话沒能说完,因为房间内的灯光照亮一条黑漆漆的猥琐人影,三个人一齐吓了一大跳,船长带着颤音喊道:“……是谁,报出你的身份。”
    僵直在走廊里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含混道:“嗯,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地球人吗。”
    “……铁……樱井料理长。”雨林之花瞪圆了眼睛,
    顾铁揉揉眼睛四处张望,忽然嗷的一声跳了起來:“我靠,我不是在房里睡觉,怎么一睁眼到了这个地方,船长,渔捞长,还有樱井小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是怎么过來的。”
    阿齐薇眼睛一扫,灰蓝色瞳仁里泛起一道冷光:“可能你是梦游了吧,料理长先生,对了,你手里拿着两截铁丝干什么。”
    中国人低头瞧瞧手里的细铁丝,迷茫道:“原來是这样……我小的时候就常常梦游,又一次差点掉进院子里的井中送掉小命咧,这两条铁丝也是童年的记忆啊,它的名字叫做‘探水棒’,记得我小的时候每个小孩手里都会玩这个游戏,左右手分别握着一长一短两截铁丝,轻轻握住,让铁丝保持平行状态,然后到处乱走寻找地下的宝藏,一旦接近宝物附近,两截平行的铁丝就会自动左右分开,这时候向地下挖掘就可以啦……我小的时候挖出过镰仓时代的钱币哩,如果是船长的话,一定知道这个游戏的,对不对船长大人。”
    美元平次结巴道:“啊,哦,是、是的,好像曾经听说过这种游戏……”
    顾铁忽然一捂眼睛,抽噎道:“我已经许多年沒有梦游了,但今天做梦梦到了我的父亲,从小我父亲每次喝完酒就会打我,我很怕他,总想办法讨他欢心,用探水棒找到宝物是我童年时候的梦想啊……只有一次,他摸着我的头夸奖了我,就是我找到镰仓古钱币的时候,我多希望他还能那样夸奖我,说我是个‘好小子’,可是,可是父亲他已经在三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就算我做得再好,也……”
    听到这一席话,美元船长和米谷渔捞长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两个老头一左一右扑过去搂住中国人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沒事,‘海上老人’号就是你的新家,樱井,在这里沒有人会欺负你的,回去好好睡觉吧……”
    “谢谢你们,船长,渔捞长……”顾铁动情地说道,然后偷偷给了阿齐薇一个得意的眼神,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道“等着我。”,雨林之花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铁的这套瞎话张嘴就來,不过也算是多年心理学研究的经验结晶,要引起成年男人的情感共鸣,最简单的就是讨论父亲的话題,不管心智多坚强的铁汉在说起“父亲”这个词的时候都会打开坚硬外壳,将稚嫩的软肉露出來,对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东方人來说,这更是百试百灵的秘密武器,一番安慰之后,船长把顾铁拉到自己的房间,帮他沏了一杯热茶暖合一下,
    啜了口茶水,顾铁好奇道:“对了船长,你们刚才在高兴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船长和渔捞长对视一眼,米谷渔捞长推一推圆框眼镜,笑道:“我们刚才通过无线电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桃叶通讯长刚刚來报告,我也在声呐上确认过了,消息是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反季节洄游的大规模鲔鱼群,也就是说,捕捞要提前开始了。”
    “啊。”中国人吃了一惊,“我们离非洲还远得很吧。”
    美元船长道:“我们前不久通过了马六甲海峡,正式进入印度洋,渔场就在前方五十海里的地方,我已经叫醒轮机长,让‘海上老人’全速前进了,我们是今年最早出航的鲔鱼船,其他捕捞船都在后面,暂时我们可以独占这片渔场了,这消息怎能不让人高兴,鲔鱼大规模出现在东印度洋可不是经常能碰见的事情,看來老天在包邮我们呐。”
    “也就是说……”顾铁道,
    “也就是说,两个小时以后今年的第一次捕捞就要开始了。”船长挥舞着拳头,“从现在开始,全船进入捕捞状态。”
    “也就是说……”顾铁道,
    “啊,是的,樱井料理长,也要辛苦你按照捕捞时间表准备饭菜啦。”美元平次拍一拍中国人的肩膀鼓励道,“第一次上船会很辛苦的,加油。”
    “啊啊,加油……”
    顾铁当时沒有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不过他刚刚回到房间,“海上老人”号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就喧嚣起來,灯光开启,人们乱哄哄地在甲板上跑來跑去,这下想睡也睡不着了,
    凌晨1:30,渔捞长米谷先生开始在声呐上寻找合适的渔场,阿齐薇坐在无线电台前,搜索着附近船只的通讯信号,远洋捕捞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信息战、间谍战,谁能掌握优良渔场信息,谁就能得到最多渔获,故此通讯长是船上最重要的角色之一,“若是大家都改用卫星天线,这个职位岂不是沒用了。”阿齐薇咔哒咔哒搬动着调谐开关,自言自语道,这时候顾铁被揪到了厨房,开始准备一顿早得出奇的早餐,
    2:00,食物端上桌子,放绳组的八名水手坐在食堂中狼吞虎咽,“你好,鸟山先生,。”顾铁揉着眼睛问道,
    “啊啊,进入捕捞时期就不能说‘你好’了,料理长。”鸟山康一仿佛吓了一跳似的说,“见面打招呼的时候要说‘风平浪静’、‘宾客盈门’才可以,一定要记住啊,这是海上的法律。”
    “知道啦,我会记住的,这么早就要上工吗,外面可是一片漆黑啊。”顾铁呲牙咧嘴道,刚才切完菜忘记洗手,这会儿眼睛被辣椒蛰得直流眼泪,
    “今天已经迟了一小时啦,不过渔场还沒到,就稍微偷懒一会儿吧。”放绳长鸟山康一一边咬着饭团一边回答道,
    3:00,米谷先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根据声呐信息将预定坐标汇报给船长,船长将坐标输入导航系统,“海上老人”号很快到达预定位置,美元船长來到甲板,望着黑沉沉的大海,挥手道:“放绳。”
    “宾客盈门啊。”放绳组八名水手一齐喊道,鸟山康一穿着水裤站在船舷,用力抛出第一截主绳,
    顾铁站在旁边小声问道:“能解释一下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捕鲔鱼的。”
    “google一下。”阿齐薇冷冷地回答道,
    6:00,放绳组的工作还在继续,顾铁一边睡眼惺忪地准备第二顿早饭,一边查看着平板电脑上的信息,“喔。”他惊叹道,“原來鲔鱼是这样钓起來的啊。”
    鲔鱼是用鱼钩钓起來的,当然,这种鱼钩比钓竿用的鱼钩粗壮许多,鱼钩以细而坚韧的尼龙线捆扎,五到十米长的尼龙线上端连接着主绳,主绳有人的手臂粗细,由非常坚韧的高分子材料制成,“海上老人”号的渔获系统一共有3000个吊钩,每两个吊钩之间相隔100米距离,也就是说当主绳全部放完后,渔船拖曳的长长吊线将达到……
    “我靠,300公里长的鱼线。”顾铁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第232章 暴风雨前夜(下)
    7:00,天色刚亮,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餐桌,这顿饭在捕捞时间段内被称为午饭,完成工作的放绳组与刚刚起床的其他船员一起坐在食堂内,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着炸猪排盖饭,“添饭,多浇点酱汁,料理长。”许多双手举起空碗,这些壮实的水手每人的饭量都比顾铁大三倍,中国人忙不迭地给他们添饭,心想这么一大早就吃这么多油腻腻的炸猪排,胃口还真好……
    这时候阿齐薇从门口走了进來,雨林之花穿着蓝色背带裤,黄色慢跑鞋,戴着巨人队的棒球帽,银色长发绑成马尾披在身后,身材窈窕有致,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顾铁脸上,嘴角浮现一个戏谑的笑容,
    “唷,早上好,桃叶通讯长……不对不对,应该说今天风平浪静啊哈哈哈。”顾铁冲她挥挥手,打招呼道,
    “擦擦眼屎吧,樱井料理长。”阿齐薇忍住沒笑出声來,摆了摆手,端起一碗盖饭坐在人群之中,
    中国人揉揉眼睛,他整夜沒睡,这会儿已经过了困意最浓的时候,眼睛红红肿肿,有一种异常的亢奋感,他洗了根萝卜嘎巴嘎巴咬着,问刚吃完饭的美元平次船长:“船长,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要按这个时间表干活,今天能捕到鲔鱼吗。”
    美元船长点了根烟,回答道:“当然,在为期六个月到八个月的作业期间,每天都要重复这些工作,料理长当然要按照时间表为船员准备好丰盛的食物,美味的饭菜能够给水手提供能量,不然大伙会撑不过那么久的时间的,至于后一个问題……这是米谷先生选定的渔场,十几年來他的判断就沒出过错,客人们一定会上船的。”
    渔捞长米谷推推眼镜道:“今年我们的位置很有利,能独占这片海域两天到三天,不过在沒有收绳之前谁也说不准哪……五年前那一次,明明是开普敦外海最丰美的渔场,却整整七天钓不上一条鲔鱼,真是把大家和船东都吓得要死啊……”
    众水手一听这话,起哄道:“米谷先生才是那个吓得要死的人吧,几天时间头发都白了一半啊。”
    米谷渔捞长惭愧道:“鲔鱼船能捕到多少鲔鱼,全都是渔捞长的责任,若到期限还捕不到足够的鲔鱼必须半仓返航的话,我就算切腹也沒办法补偿大家啊……”
    胖乎乎的冷冻长西条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放心吧,今天的海面看上去状况好极了,我想大家很快就要忙起來了,你说是吧,樱井。”
    “额……啊,对。”顾铁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來对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他这会儿还搞不清楚捕捞船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也只能对冷冻长的话打个哈哈应付一下,
    大伙吃完饭开始闹哄哄地往出走,这时候一个人走到顾铁身边,犹豫地开口:“樱井先生,能请你帮一个忙吗。”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个子小小的,满脸稚嫩,说话时候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新丁,
    “什么事。”中国人好奇道,
    “谢谢你,樱井先生,我的名字叫做小圆诚,鹿儿岛人,是第一次上船的见习水手。”青年吞吞吐吐道:“美元船长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所以特别让我上船实习,我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捕捞船水手,可是船长不让我参加甲板作业,说那太危险,让我留在舱内观看水手们作业,……我看到樱井先生你与船长的关系似乎很好,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向船长求情,让我也加入作业当中去。”
    看顾铁沒什么表情,小圆诚挽起袖子,曲起手臂:“你瞧,我虽然瘦,可是还是很有力量的,我会注意不给大家添麻烦,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中国人咧嘴笑了:“得了得了,我去跟船长说一声,年轻人想干点活儿有什么不好,谁沒有个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啥都能干的二货时代呢,交给我啦。”
    “谢谢你,樱井先生。”小圆惊喜地叫道,
    “啊啊,随便啦。”顾铁摆手道,
    一上午在整理装备中度过,顾铁把脏餐具丢进洗碗机,终于可以回到屋里休息一下,本以为这会儿精神亢奋,会很久睡不着,谁知道脑袋刚一挨枕头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梦乡,
    12:00,闹钟将他吵醒,准备晚饭的时间到了,中国人哈欠连天地走进厨房,在冰柜里翻了一堆土豆白菜茄子粉条出來准备做个东北乱炖,正在切猪肉的时候,忽然脚下一阵摇晃,“哎呦。”他惨叫一声,手指头被菜刀削下一块肉去,煤气灶上的汤锅开始滑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怎么了。”一声清吒,阿齐薇的身影迅捷无比地射入屋中,袖管里滑出一柄打开保险的柯尔特手枪,
    “你又在附近监视我啊。”顾铁举着手指头苦笑道,
    雨林之花愣了一下,愤怒地走过來,用手戳着顾铁的鼻子:“你以为我想管你是不是,都说了船上并不安全,你还是大大咧咧,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菜刀会掉下去切掉你裤裆里的东西。”
    “喂喂,不用这么恶毒吧。”中国人感觉裆下一阵发冷,阿齐薇抬起手,顾铁本能地闭上眼睛躲了一下,谁知女人一把抓起他的左手,将流血的手指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