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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节
    顾铁的神智此时已经被痛苦攫取,完全听不到伙伴在说什么。肖李平自顾自说下去:“自从你编写的程序彻底失败的一刻,我就知道,你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你尝试找出生父的情报、探寻隐藏在世界背后真相,这件事比想象中困难百倍,挫折使你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尽管在别人面前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不过你心里,已经早早放弃了,我完全可以理解那种阴暗的、绝望的、腐烂的情感,会一副镣铐坠着你沉向无底深渊。”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的动力伞没有出问题,你的技术比飞行教练还要精湛,你只是想找到最好的解脱方式而已。看起来是个风光的男人,实则,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蠢货、王八蛋。我们曾就自杀的话题展开争论,你说自杀者是最勇敢的人,因为结束自己的生命比结束别人的生命更难;我说天主教不会承认自杀者的灵魂上天堂,因为自杀是最重的罪,是真正愚蠢的羔羊才会做出的行为。”
    “你不能死。”肖李平淡淡说,“因为你身上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我答应你,建立那个小小的背叛者组织,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理想而努力。尽管那与我所行走的道路背道而驰……”
    “生命并不宝贵。绝大多数的生命是肮脏的,带着无法洗净的罪恶。”他说,“就算他们现在在我眼前死去,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就是这样。”他说,“我今天的话太多了。”
    肖李平站起身来,将吗啡类止痛剂的开关打开,顾铁的身体立刻松弛了,脸上浮现出轻松的表情,呼吸平静,沉沉睡去。
    “明天一切都会不同。”
    肖李平摘下玳瑁框眼镜,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他不知道的是,顾铁听到了这一切。
    第165章 左岸的风光(上)
    时间慢慢流走,难熬的时光总是如此漫长。终于,那台摆在屋子角落的庞大机器发出嘟嘟的蜂鸣声,崭新的内脏器官制作完成了,陶谢医生走过来观察着浸泡在组织液内的粉红色脏器,点了点头:“终于结束了。这台机器是黑色橄榄枝的最新出品,并未通过国际医学伦理委员会的认定,不过用在这个场合再合适不过了。一个小时后开始手术,这些器官的保质期比较短,必须尽快接通血管和神经。”
    “要有足够大的3d打印机,你们可以用一个细胞作为基础,打印出一个完整的人出来,不是么?”阿齐薇不禁问道。
    “并非那么简单,潘特希尔小姐。”陶谢医生回答道,“虽然每个细胞都携带有完整的遗传信息,但根据3d打印的工作原理,必须现在墨盒内制造出合适的基础材料,也就是构成器官各部位的特异细胞。要从一个细胞重现细胞分化过程、创造出多种多样的特异细胞是不现实的,除非直接取得人体各部位的细胞原本。也就是说,有顾铁先生的脏器做参考,我们才能制造出他的新脏器。从一个细胞创造出一个人是不行的,若是复制一个人……倒是没那么难。”
    雨林之花道:“那这岂不是医学的终极手段?任何疾病都可以通过大脑移植来治愈,除非脑部的疾病。身体坏了就抛弃掉,天哪,这是科幻小说里的场景……”
    陶谢医生苦笑道:“先不提3d细胞打印的天价成本,就以癌症患者举例,更换身体是可以治愈癌症,但人类罹患癌症是基因缺陷和外界诱因的双重作用,无论换了几副身体,都没办法改变这两个基本因素,疾病会再次发生的。”
    “可是外科手术采用割除病灶的方法都可以治疗癌症啊。”阿齐薇说。
    “那并非治愈,只是延缓死亡,人类医学如此发达的今天,唯有癌症无法完全治愈,若以神学的观点来看,这种疾病就是上帝在逃离伊甸园的亚当夏娃子孙血脉中种下的惩罚吧。”医生轻叹道,“话说回来,脑移植是这种思路中最难跨越的一关,到目前为止医学界根本没有成功的全脑移植病例,只有上个世纪前苏联科学家在猴子身上所做的一些试验,被移植新大脑的猕猴在一周后死去。人们曾认为脑中枢是免疫特例区,不会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但试验结果证明这个猜想是错的,排斥反应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大脑神经胶质细胞根本没办法正常生长,与受体的神经元正确连接,就算血管大量增生,大脑的神经功能还是不能恢复。”
    “我没有听懂……”阿齐薇迷茫道。
    “简单来说,是大脑拒绝这副身体而不愿工作吧,脑是非常任性的东西,没有谁敢说真正搞懂它。黑色橄榄枝认为,就算向新的身体——完全以自身细胞组成的一模一样的身体——移植大脑也难以成功,大脑会关闭感官之门,害死自己的……”陶谢医生道,无奈地送了耸肩:“不过大脑独立存在、有限思考倒是可行的,没有身体反而会感觉轻松些吗?”
    对话至此结束,手术开始了。阿齐薇在屋外安静等待,两个小时后,陶谢医生推开了屋门:“比我想象得还要顺利,他已经无碍了。只要静养两周,让血管、肌肉、筋膜和神经的粘合处生长牢固,顾铁先生就可以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谢谢你,医生。”雨林之花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医生回答道,“另外,如果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发现身上出现任何异状,都要立刻联系黑色橄榄枝,我会解答一切疑问的。”
    阿齐薇不解地望着他,陶谢医生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
    二十八个小时以后,顾铁醒来了。他睁开眼睛,觉得眼球处粘粘稠稠很不舒服,想说句话,口腔里的氧气管又压住舌头。他随即醒悟自己正浸泡在一种淡粉色的液体中,身上插满了导管,没有一块肌肉能够动弹。
    “笨蛋,你没事了。”阿齐薇的声音响起,顾铁惊喜地转动眼球,没瞧见雨林之花在什么地方。“听我说,你刚刚完成一场大手术,现在是初步愈合的关键期,医生使用了一些肌肉松弛剂防止你乱动导致血管破裂。乖乖休息两天就可以出来了,别动,别说话。”
    顾铁使劲使眼色,上下左右一阵乱转。“我看不懂,也不会给你找一台视线捕捉鼠标的。”阿齐薇说道,“老老实实躺着吧。现在身上不痛了吧?你的身体现在非常健康。”
    疼痛确实消失了,现在身上充满麻麻痒痒的感觉,那是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在愈合的征兆。但顾铁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问出的一句话是“爱娃和她的幽灵小队在哪里?”对金发的小萝莉和波兰支部的伙伴们他总是抱着几分歉意,幽灵小队为了他出生入死,他却没法保护他们,这种无力感令顾铁心中极不好受。
    既然无法可想,只能闭目养神,这回连量子网络的信号都没有了,他没办法登陆“世界”,也没办法回到净土。人生啊……慨叹一声,顾铁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四十四个小时以后,维生舱的盖子终于开启,的男人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拔掉身上的导管。“别乱动!你会伤到食道壁的!”男护士大叫道,扑上来将他按住,慢慢抽出导流管,顾铁忍不住一阵干呕,捂住心口喊道:“阿齐薇!阿齐薇!”
    “我在,别急,动作要慢!笨蛋!”
    雨林之花说道。她就站在维生舱旁边,穿着黑色高领紧身衣,深蓝色牛仔裤,头上戴着红色贝雷帽,银色发丝从耳畔垂下,白皙的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顾铁一把抓住她的手,生怕她从手心溜走似的紧紧握住,“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太好了……”
    “我当然没事,倒是你有六次心脏衰竭,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三天时间呢,笨蛋!”女人很不习惯地想抽出手,但顾铁的手指一用力,她就放弃了抵抗,“医生说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自由活动,但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用力过猛,听到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中国人撇嘴道,转头一看,露出笑容:“是陶谢啊!好久不见,是你救了我?”
    陶谢医生鞠躬道:“哪里,顾铁先生,这远不足以报答您对黑色橄榄枝的帮助。”
    “就会说场面话,买技术资料的时候从来不知道给我打个折。”顾铁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细胞级3d打印技术吧。”他瞧着墙角的大型机械。
    医生回答道:“是的,手术非常顺利,也当然不会有排斥反应。切口已经用蛋白质拉链弥合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开裂,这几天可能会出现眩晕、反射性呕吐等现象,那是神经手术的后遗症,会慢慢消失的。”
    顾铁一用力从维生舱跳了出来,活动活动身体,“唔,确实不错,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咧。”
    “铁。”阿齐薇提醒道。
    “嗯?”中国人转向她微笑道。
    “那个……衣服……”雨林之花指指他的下身。
    中国人死皮赖脸地笑道:“病人就应该光溜溜的嘛,陶谢医生你说是不是?反正谁没见过谁啊……在中非的时候,偷窥你洗澡可是我们唯一的享受啦……对了,陶谢,我这里的植入芯片没事吧,要是干扰到了延髓的神经信号输入输出就麻烦了。”
    “当然,我发现你对芯片做了一些改动,不过它保存得很完好,没收到伤害。你在昏迷期间进入‘世界’停留了几十个小时,你没印象吗?”陶谢医生说道。
    “是吗?”顾铁愣了一下,“有点模糊,我以为是疼痛造成的幻觉呢,原来是这样啊……”
    阿齐薇将一套衣服丢到他头上,喝道:“先把衣服穿好再说话吧,你这个暴露狂!”
    当天晚上,在船务事务所三楼的起居室里召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宴会,菜肴以意大利式的橄榄油莴苣沙拉、烤番茄、蒜面包、红肠、墨鱼汁意大利面和拿坡里披萨为主,一名貌不惊人的男护士包办了一桌丰盛菜肴,精选了几支意大利北部出产的白葡萄酒。
    “我不喜欢黑皮诺的味道。”瞧了瞧酒标,顾铁抱怨道。
    “你的饮料是这个。”阿齐薇将一大杯混合营养液推到他面前,这种黄绿色掺杂着固体块的混合物总让人响起呕吐物,不过对身体复原来说再好不过了。
    顾铁苦着脸嗅了嗅杯子,“好吧,那我想先致祝酒词。”
    他站起来,举起玻璃杯:“为了牺牲在战场的伙伴,忠诚的幽灵小队,来自遥远波兰的金发女郎,固执的乔治、可靠的博特、苦命的老吉斯、与我何其相像的小丑特里,愿他们的灵魂在天堂得到永生。”
    “你怎么知道……”阿齐薇愣住了。
    “自从我醒来以后你一直在回避我,一定是没来得及带他们出来。”顾铁眼神闪烁道,“我会担起这份愧疚,为了他们,更好地活下去。干杯!”
    第166章 左岸的风光(中)
    众人举起酒杯,喝下甘洌芬芳的黑皮诺白葡萄酒(以及黄绿色混合营养液),阿齐薇抱歉地垂下长长睫毛:“对不起,铁。是我没能救他们出来,当时的情况不容多想,敌人出现了,他们必须将敌人引开……然后,一场可怕的爆炸发生了……”
    “非常可怕的爆炸。”陶谢医生点头道,在平板电脑上调出一段影片,那是用手持设备拍摄的视频,剧烈晃动的画面显示主人正在奋力奔跑,但仍然能看清在矗立在天边的雷电之树,纯白树枝正凝结出一个又一个各色的光球。“根据武备部门同事的观点,那是某种大规模杀伤性等离子武器。”
    顾铁出神地望着画面。千万个焰球绽放在湛蓝天空,庞大城市中心下起一场毁灭的火雨,爆炸如海潮逐渐升高,摄像者绝望的喊叫声刺痛耳膜,紧接着屏幕黑暗了,短暂的记录到此为止。“呵呵。”中国人忽然摇摇头苦笑道,“这不是什么等离子武器。如果黑色橄榄枝在中国有情报人员的话,会发现二十天前在华北平原也曾出现这样的景象,威力不及这次爆炸的十分之一,但特征是相同的……”
    “顾铁先生,你是说……”陶谢医生坐直身子,与身旁的男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的。”顾铁放下酒杯,“是一个人,拥有雷电力量的男人。赤枭兄弟会圣殿荆棘十字团的德沃鲁,绰号为‘狮子’的神之子。不知道橄榄枝对兄弟会是什么看法,不过你们一定对人体改造有所研究,毕竟那也算你们的业务领域之一。”
    “果然是突变者。”医生推一推眼镜,“你说的对,顾铁先生,黑色橄榄枝有专门负责人体改造试验的部门,我会将信息传达给他们的。人类变异的趋势正在加快,没人能否认这种趋势,这是某种……进化。”
    “对不起,铁。”雨林之花深深低头道。
    “好啦,我又没有怪你。”中国人拍拍她的肩膀,“刚才祝酒词只是想表达一下情绪罢了,我觉得他们没有死,起码,爱娃没有死。”
    女人猛地抬起头。
    顾铁摊开手:“幽灵组织的正规军出现了,我把阿斯蒙蒂斯搅得天翻地覆,幽灵没道理不派出大部队接收胜利果实,把阿斯蒙蒂斯的余党清除干净。他们一定会援救波兰小队的,——尽管那几位保护者算不得大人物,但也不是可以随便牺牲掉的力量。”
    “那么……你是故意让我内疚喽?”阿齐薇冷笑着瞧着他。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吃饭吃饭……庆祝我老顾又一次活回来了,中国有句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谢谢大家的帮忙!黑色橄榄枝,这次我和你们之间两清,你们不再欠我的情了。阿齐薇,至于我们之间嘛……”顾铁喝了一大口混合液体,咧了咧嘴说道。
    陶谢医生用力点了点头,雨林之花转过身,等待男人把这句话说完。
    “我们……”说到这里,顾铁忽然犹豫了,他有点别扭、又显得有点孩子气地扭开头,“……我们先离开日本再说吧。”
    阿齐薇冰蓝色的双眸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随即嘴角泛起笑容:“好啊,听你的,我们去哪里?”
    顾铁清了清嗓子,躲开女人的视线,举起一根手指头:“第一,兄弟会正在找我,阿斯蒙蒂斯彻底完蛋,德沃鲁和老艾德也被击败,他们一定气疯了,鬼知道有多少恶狗等着咬烂我的屁股啊……但他们自身的麻烦不小,‘阿斯蒙蒂斯’是负责量子网络部署的部门,这下必须又其他部门暂时承担其职能,此刻一定正处于混乱的交接调整当中,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贝鲁塞巴布’或‘玛蒙’承担了这一工作,因为这两个部门本身就有相近的追踪、网络布防职能;而根据刚才收到的消息,兄弟会在全世界政治舞台上突然发力,他们不再甘于藏在黑暗的地方,藏在大西洋底的阿斯兰蒂斯想要浮出水面了!这项工作可不是儿戏,一定秘密筹划了多年,应该由负责武装行动的‘萨麦尔’或不知道职能的‘贝利亚’负责;再加上一点,我登陆‘世界’的时候发现在那个世界的兄弟会组织也开始夺取国家控制权,这是‘利维坦’的工作。总之,赤枭兄弟会现在忙得焦头烂额,追踪我不会是整个组织的协同工作,最多是荆棘十字团的个体行为……那些不像人类的武夫我倒是不太害怕啦。”
    阿齐薇和陶谢医生众人满脸迷茫。顾铁一拍脑袋:“哎呀,对牛弹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兄弟会的七大部门组成嘛,不管了,我接着说。”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头:“第二,幽灵正在找我。不管那个传说中的‘聆听者’以前是怎么看我的,经过这一仗,我一定成了所谓候选者里面的红人,我对他们来说太过重要,现在肯定有无数幽灵成员在全日本找我。我相信阿齐薇在开车离开爆炸中心圈的时候有人在跟踪,不过我提前布置的反追踪程序应该足够将他甩掉了,一亿玉碎的车辆、人员与安全屋布置又相当老辣。根据我的计算,五天之内应该是不要紧的,超过这个时限,幽灵就会循着蛛丝马迹找到这里,把我捉个现行。”
    “听你刚才的话,幽灵组织不是在保护你吗?为什么要躲着他们?”阿齐薇不解道。
    “哼哼。”顾铁冷笑两声,“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天上不会掉馅饼,也不会掉烤鸭、煎饼果子、菜包子和麻辣烫,幽灵右手肯定有所图谋!我观察了波兰小队,可怜的小萝莉跟她的伙伴们根本就是被幽灵所洗脑的玩偶,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我,也不知道幽灵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拼命工作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目标和种姓的提升。我听到了他们和德沃鲁的对话,‘阿尔法’、‘贝塔’、‘伽马’,这些种姓不是和阿道司·赫胥黎《美丽新世界》中的情节一样吗?被洗脑的基层人员,神秘的任务发布者‘聆听者’,说起来更像一个邪教吧!哼哼,还是离他们远一些比较好……”
    雨林之花忽然笑道:“是的,当然。你从来就谁都不相信。”
    顾铁反驳道:“也不能这么说,我起码相信老肖,更相信你。……也相信陶谢医生和黑色橄榄枝,大概吧?”他瞟了身旁的人一眼。
    “大概就足够了。”陶谢医生恭恭敬敬回答道。
    “呼呼,我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中国人伸手摸两把陶谢医生的光头,举起三根手指头道:“手感不错。第三,除了这两个隐藏的组织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在找我。日本政府在找我,因为我是摧毁了日本最高情报机关内阁情报调查室的国家公敌;联合国在找我,因为我是制造爆炸案的反人类战犯(尽管最后那些大火球不是我搞出来的);gtc在找我,因为我动用1499ppm的力量强行攻破阿斯蒙蒂斯的防火墙,把日本刚刚恢复的量子网络路由集群彻底搞垮;ipu在找我,因为这算是一次超级成功的示威行动吧,更别说还给gtc造成这么大损失,一定有许多激进派组织想要宣布对此事负责,只等我点头;老肖在找我,管家老赵在找我,小丫头在找我,巴尔文德拉在找我,更关键的是,马特里尔在找我,——用你们熟悉的名字来说,中非共和国元首拉西希·奥科隆科沃在找我,战争已经开始了……”
    “啊哈,那个小丑,他还真对乍得开战了?”提起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阿齐薇露出笑容。
    “是啊,还是一场大战。”顾铁叹道。
    “所以呢?你想好下一步的去向了吗?”雨林之花问道。
    “去加勒比海呀?”中国人挑起眉毛,露出邪邪的笑容:“不是说好了要在牙买加买一栋白色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养两条大狗,种一院子鲜花……”
    “说真心话。”女人不为所动地望着他。
    顾铁捂住额头,“在你面前总觉得得瑟不起来……好吧,我要去非洲。……不,我们去非洲。在幽灵找到这里之前离开日本,到非洲去,这场战争需要我们。”
    “你的身体需要休息。”阿齐薇说。
    “路上休息就够了,你瞧你瞧,连缝合的痕迹都没有呀!”顾铁撩起衬衫拍着自己的肚皮。
    “只是非洲两个小国的战争而已,这样的争斗每天都在发生,这次你为什么特别在意?”阿齐薇问道。
    “因为我有某种预感。”顿了顿,顾铁回答道,“这是坚定的gtc国家与世界上第一个自主独立的ipu国家之间的正式战争,我预感这将成为一根导火索,点燃两种意识形态正面交锋的火药桶。更别提现在还有了赤枭兄弟会和幽灵右手作为搅局者,这一定是一场错综复杂、异彩纷呈的战争,这样的场合,我怎能错过?……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女人睁大眼睛。
    “别离开我。”男人说。
    第167章 左岸的风光(下)
    离开东京显得比想象中要简单,黑色橄榄枝派遣出另一支小队帮助顾铁制定了撤退路线。除了精密仪器、医疗之外,“安全护送”也是这个ipu组织的业务内容之一,这些专业的护送小队他们能在戒备最森严的地区来去自如,浅田雄山用以攻破地下掩体的gbu1400mk12超空泡潜地炸弹是通过“一亿玉碎”的武备官弄到的,但将这个烫手山芋从北美送到日本,还是花大价钱雇佣黑色橄榄枝的护送小队来完成。
    “这次价值80万美元的服务是免费赠送的,顾铁先生。”陶谢医生这样说道,“黑色橄榄枝再次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那么我们就此分别,愿还有机会相见。”
    “但愿别见了。”顾铁微笑着和他握手,“健康的人没必要经常见到医生嘛。”
    “这样说也对。”陶谢医生笑道,“无论您接下来想做些什么,潘特希尔小姐都会帮上很大忙的,相信我。”
    顾铁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光头的医生与两人鞠躬作别,带着四名男护士离开船务事务所,白色救护车无声无息地开走。屋里只剩下顾铁阿齐薇两人,和一个表情阴郁的大胖子。“车辆、路线、接应人员、船只、装备、航线已经全部就绪了。”这名身材魁梧的日本人很没干劲地说道,“咱们啥时候出发?这地方已经撑不了太久,估计很快就会被搜查到了。”
    “现在就走。”中国人回答道,“你的护送小队在哪里?”
    “就我一个。”大胖子指着自己的塌鼻子,阴沉地说:“有啥不满意吗,先生?”
    “果然是赠送的服务啊……”顾铁瞧瞧阿齐薇,叹了口气,“那我们走吧。”
    “将卫星天线关掉,将植入芯片的无线功能关闭,换上我带来的衣服,女人不要戴胸罩,身上不能有任何金属物品,也不能带枪。”黑色橄榄枝的护送者丢过来一个皮箱,“路上一切要听我指挥,不准私自行动,不准违抗我的命令,不准掉队,不准超越我的行动路线,不准问任何问题。明白吗?”
    雨林之花愣了一下,拈起一缕银色发丝向对方示意这些植入头骨的铂金电极是没办法丢弃的金属物品,“啧啧。”胖子烦躁地撇撇嘴,“这是怎么搞的?真麻烦……不能剪断吗?”
    阿齐薇犹豫道:“看起来剪断是没有关系,但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没办法剪断呢……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